药郎【四爱】(39)

作者:是福不是祸 阅读记录

在这此起彼伏中,我听到她极为低沉,又无可奈何地应了声“嗯。”

此后几日,良月再未有过失神症,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阁主。

只是看我的眼神变了些许,似乎暗含着愧疚。

我装作不知,一路鞍前马后,只当她是阁主,从不逾矩。

到达琼峰山地界,我向她作别,她远远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骑马追上来,“林生,我的身体如何能好?”

我将之前放进挎包里的烟枪与药引递给她,“阴气聚集之日,阁主便极易走火入魔,若是平日用药习惯良好,则可压制一二。”

“无法彻底好吗?”她问道。

我摇摇头,“真正的药引有损天道,走火入魔之症本就是天罚,不可再引火烧身。”

她拿着烟枪摩梭,突然又没有理由地说道:“你还可以回药庐。”

“不了,我去杏色街找我师兄,阁主,勿念。”

我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去,走了很远很远才扭脸看她。

她骑着马慢慢走着,低头或许在瞧我送给她的药引。

“姐姐,既然忘了,那就重新开始吧,你会再来找我的,对吗?”

春日的暖风一吹,吹散了我的寒意。

若是注定要忘记,那我便再与她走一遍来时的路。

她说千机阁主无情无爱,那我便只当她夜里的情人,贪图片刻的温存。

我不信她永远记不得我林生,记不起我这个妻。

第26章 一梦生死

听闻永王进都勤王,正与摄政王势力对峙。

民间一时传言纷纷,皆说永王野心勃勃,妄图夺权,同时批判的却是外戚干政数十年,永王顺应民心,天意所选,得千机阁拥护,已得一半天下。

院中那些交孃的身影之间也会有几个书生偶论天下,我总爱在一侧倾听一二。

他们或问我的意见,我却笑笑,“能得千机阁拥护定然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他们压下酒气,醉醺醺地否定道:“千机阁主一介女流,恐怕难当大任,听说那阁主还身患重疾,滥杀无辜,所作所为并不光明磊落,无法匹配永王之流。”

我还要再反驳,却看到院中站着一个黑影。

“告辞。”

他们正欲拦我,却也看到我正奔向那个走近的黑影,讶异道:“怎么会有女子来这儿?”

无人回答他们。

鲜红的灯笼高高挂起,院子笼罩着一层暧昧朦胧的红光,良月搭着剑站在院中冷眼逡巡。

“姐姐!”

我忙跑过去,她的眼神倏然亮了一瞬,带着蛇蝎得逞似的冷意和占有欲。

“我找了你许久。”她道。

这是自之前我离开千机阁之后她第一次来找我。

算一下日子,今日确实是阴日,阴时即将到来。

我嗅到她身上一股极浅极浅的药引香味,她腰间别着黑玉制成的烟枪,华贵精美极了。

显然不是我送给她的那个廉价货。

“在意?”她抽出长笛一般的烟枪,别有深意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没有。”

“永王所赠,特殊的暖玉质地,不易龟裂。”

“那,再好不过。”

我转身回房,不是很想接话。

她突然探身牵住我的手,调笑道:“你若在意我就扔了,不再用。”

“我,无所谓。”

反正也就是一夜的情人罢了,她明日就还是那个阁主,总要靠药引压制阴气。

自从有了药引,她确实发作的时间跨度长了许多,不再那么频繁。

我突然有些后悔,若是良月永远都走火入魔,她是不是永远都只看到我?

可我不舍得。

“阿生,我好想你。”

我猛一回头,看到的却是满载欲念的眼神,顿时黯淡下来,笑着答:“我也想姐姐。”

关上房门的时候,我不禁在想,姐姐醒来后会不会后悔、愧疚?

她曾那么信誓旦旦地对我说往事随风,却一次又一次沉溺于我,沉溺于她最排斥的儿女情长。

不知为何,我有些期待看到这样的她。

这段感情中我永远处于失控,她则宛如运筹帷幄的帝王,我坏心眼地存了私心。

红蜡的蜡泪一寸寸滑下,院中高昂的情事不歇,我在这一方偏僻之地也攀上了人生的高潮。

“夫人,还不够。”

她仍旧衣冠楚楚,我却衣衫半裸,双腿止不住地并拢。

“姐姐,夜深了。”

“春宵苦短,夫人还未给我生下一男半女。”

“我是男人,如何生子?”

“如何不能?药谷万梦谷可使人一梦生死,梦中应有尽有,阿生,只要你想就可以。”

我被她压制着,口中多了一粒黑色的药丸,是熟悉的味道,顿时震惊道:“姐姐,这从何处得来?”

她坐在我身后抱着我,在我肩侧耳语,“花灵身上的,我救你时捡到了。”

一阵眩晕之下,我软在她怀中,看着她带着戏谑的笑脸睡去,念念道:“我希望一切恢复如初。”

她吻了我,“如你所愿。”

我又回到了见到良月第一天,我谨记药谷谷主爷爷的教训,不敢使用移魂索命之术,只能眼睁睁看着良月在雪中死去。

我踏雪而行,继续过着平淡而又孤独的余生。

药香绕梁,鸟鸣阵阵,晨起晒药,晚间攀星,我在雪山中了结余生,孤独又寂寞,但心寂平淡。

死前我躺在药庐的床上回顾余生,既无不满,亦无大喜大悲,但心头却仍旧带着深深的遗憾。

我想,我还是得救回那个雪地中的女子,不遗余力的。

“姐姐!”

我猛地惊醒,看到夜色尚在,她躺在我身侧看着我,长发如海藻般与我的头发交缠。

“看来是个噩梦。”她玩味道。

我坐起来垂着眼不说话,有些孤寂。

蜡烛已经燃尽,屋子暗了下来。

我蜷在她怀中,亲吻着她的脖间,她亦回应着我,再次问回了昏睡前的话,“阿生,如何?”

我点点头,迎上她的动作,最终满含热泪,彻底释放。

窗外的暧昧声响彻底消歇,我粗喘着,望向她的眼神带了无端的埋怨,“你要走了?”

她穿戴好一切,站到门边,“为你打水洗澡。”

我在房内等着,却见她迟迟没有进来,穿了薄衫到后院去找她,结果看到她在井边发呆。

我轻喊了她一声,她慢慢转向我,冷漠地应了遍,随便打了一桶水过来。

“阁主?”我洗了把脸。

她似乎是嗅到了我身上的暧昧气味,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应答。

“如此,阁主请回吧。”

我提着水桶回房,她则站在月色下。

“林生,你不必纵容我。”她突然道。

我的脚步一顿,侧过脸,“何来纵容?不过是你情我愿。”

“你明知道我不记得你。”

“可我记得你!”

她又垂了眼睛,“抱歉,我无法回应你。”

“无所谓,当不了爱人,情人总可以。”

“情人……这对你不公平。”

我笑了,“姐姐,从一开始我在你面前就是不平等的,何时有过公平?我从不奢求,只想你能看看我,多看看我。”

一时之间,夜里的风都吹到了我们身上。

她的衣袍翻飞,我看到她面色动容了些许,那只手也不再扶着剑柄。

烟枪在火折下点燃,她放入药引,带着香味与苦味的烟气飘如喉腔,她呵出一阵雾气,在夜的朦胧中远远看着我,终是冷淡道:“随你。”

这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调子瞬间惹哭了我。

我掉了的泪无声无息,我想我重走一遍的路有了方向。

“明日来阁。”她经过我。

我愣住,却听她又道:“大军开拔,我不可能说来这儿就来这儿,到时候你师兄和江远闳也会一同前去。”

“好……”

“林朗是你的女儿?”她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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