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量点头，公冶长又转头对谷守一说：“小守一和守毅也进来吧，有事咱们屋里说，在这冰天雪地的院子里说，肯定要着凉的。”

公冶长说完，拉着淳于量进去，谷守一同澹台端方对视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刚一进房间，关好门，谷守一与澹台端方就一起跪下了。

“兄长，子长哥哥那件事是我和守毅哥哥的过错……”

淳于量还没等谷守一说完，就打断了谷守一说的话，“够了。”

谷守一哆嗦了一下，瞬间噤声了。

淳于量低头仔细打量着谷守一，发现谷守一的脸还圆润了不少后，同澹台端方说：“你倒是把守一照顾得很好。”

澹台端方与谷守一听了淳于量这话，面面相觑。

公冶长在一旁看着，笑着发了话：“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我们很快就会回青州了，到时候一起回去和爷爷过年吧。”

谷守一惊喜地抬头，又望向淳于量，淳于量偏过头，简洁地吐露出四个字，“起来，留下。”

谷守一应了声“好”，起身时瞥见公冶长脖颈间的红印，拉着澹台端方头也不回地跑了。

等谷守一和澹台端方走后，公冶长才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瞥了淳于量一眼，“都叫你不要把印子都在能看见的地方。”

淳于量将公冶长重新搂进怀里，什么都没说，但是嘴却靠近公冶长摸的那处，用了点力道加深了那块印子，“可我想留下。”

就是想在公冶长身上能让他人看得到的地方也留下印子，就像一种隐晦却又大胆的宣告。

公冶长无奈，“好，你想留就留。”

淳于量听着，把公冶长往前推了推，公冶长疑惑回头，又被淳于量抱到怀里那样坐在淳于量身上了。

公冶长嘴角抽了一下，“你是想每天都这样抱着？”

淳于量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如果你愿意，也不是不行，我都可以。”

“你不可以，我的脚还想走路呢。”公冶长开口杜绝了淳于量这点苗头。

淳于量一脸可惜，“那也行，听你的。”

“子长，我刚刚是不是对守一太凶了？”淳于量突然开口问了。

公冶长轻哼一声，“你还知道啊？”

公冶长反问了一句，手就覆在了淳于量的手背上拍了拍，“慢慢来吧，等到了青州，你们也多的是相处的时间，这件事不着急。”

真要细细究来，当初那件事也没有所谓的谁对谁错，所以淳于量回过神来再看，也知自己不该迁怒于守一。

只是，近两年的时间，所造成的隔阂，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瓦解掉的。

第108章 秋后算账六回：说清

季国皇宫。

公冶律红了眼眶，一手下意识握住身旁林染的手，林染垂头瞧了一眼，默默握紧，在公冶律不舍到说不出话时，微笑出声问公冶长：“真的都打算清楚了？”

公冶长点头也笑，“皇嫂，我在很多年前便如此想了。”

公冶长说着，握起淳于量的手，同林染与公冶律说：“哥哥和嫂嫂该知道我这些时日的不易，我如今一是想让思明的名字入了族谱，日后我同他身死也不至于分离，不能一起下葬，二是想回青州……”

“我累了，想歇歇了，这辈子余下的时间我想守着青州城同思明好好过。”

公冶律半晌说不出话，他虽已经做好迎接这一天的准备，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免不了难过与不舍。

“那婚宴呢？不办了？”

淳于量张了下嘴，正想说可以，公冶长便先一步拒绝了，“思明如今看不得红，这些繁杂的礼节都可以省略。”

公冶律面露些许无奈，可眼前这二人的事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

终究是他亏欠良多，更何况他给的也不一定是他们想要的。

公冶律几瞬便思虑明白了，“一切都依你们，只是青州冬日终是不比雍京暖和，如若近期就要启程，至少让我们为你们准备点东西一起带走吧。”

公冶长沉默，与公冶律对视了好一会儿，了然这已经是公冶律的底线后，也退了一步，“准备可以，但不要太多，也不要太重。”

公冶律满心欢喜应了，“行。”

公冶长见公冶律脸上浮现了笑意，心中松口气之余，又有种不详之感，这不详的感觉在临行前应验了。

公冶长坐在如同小室一般的马车里的床上时，不由舒了一口气，行吧，这样也比他想象的好多了，况且冬天赶路，马车外冰天雪地，马车内暖如春日，也挺好。

公冶长挪到窗边，正想看看外头，手刚放到窗户边上，淳于量便拦住了，“子长，莫贪凉，你如今身体可不如从前。”

公冶长现在真的听不得“从前”这两个字，他求饶似的轻捏了一下淳于量的指尖，“知道了，都听你的。”

毕竟思明学了医，他想糊弄也糊弄不过去了。

公冶长思及淳于量学医的事，忍不住再次狐疑，“你确定师父跟过去，不会和爷爷吵起来？”

淳于量仍旧笃定般回答：“不会。”

公冶长展颜，“你自己说的，那到时候二老要是吵起来，你自己去哄，我可不帮忙。”

淳于量听罢，默默看了公冶长一会儿，瞅着公冶长现下面上已无忧色，目中点点星光，一时隐忍不住，低头便吻住了公冶长。

公冶长被吻的一愣，待淳于量唇稍稍退开，他又凑近贴了一下，小声问：“怎么了吗？”

淳于量余下的那点缺口继续填补着，“我在贿赂你。”

“那就是有所求，你想求我什么？”公冶长说着又贴了一下。

“求你帮我……”

“哄人。”

卷六：长相厮守——相守期

第109章 相守一回：终于到家了（正文结局）

回青州的路上走走停停大半月，终于在一个天晴的日子里到了青州城。

进城的路，积雪融化。

淳于量从马车下来时，未曾想过记忆里从不流泪的爷爷，会通红着眼就在王府门口那儿候着。

淳于量走近了，看着淳于浩有些弯的腰身，想张口说些什么，鼓足了好大勇气，最终只是唇瓣抖了抖，满怀愧疚地低下了头。

淳于浩抬头瞪着淳于量，伸手想揍人，手都挥出去了，到半空中又停住，有些别扭地撇开了头，随后叹了一口气，“回来就好……”

“……还活着就好。”

后头的神不问看着爷孙俩别扭的样子，轻“切”一声，张口道：“你个老匹夫，说话就不能坦然一点吗？”

淳于浩冷不丁回头，才看见神不问，“怎么？原来是你拐走我的孙子？”

神不问扯过淳于量，嗤笑一声：“什么你的孙子？这两年我可是把我自己的孙子照顾得很好，不像某些人，孙子丢了都不知道。”

淳于量闻着空气中似有似无的火药味正打算开口缓解，公冶长就在身后轻唤了一声：“思明。”

淳于量默默循着声音去接公冶长，公冶长牵过淳于量的手，微笑看向那吵起来的两位老者，低声同淳于量说：“好了，你就别打扰他们两位叙旧了，你没看出来他们原本就是旧相识吗？”

淳于量瞧着吵着吵着突然就大笑起来的神不问和淳于浩，心中的担忧彻底放下，“是我愚钝了，还是子长聪明。”

“兄、兄长……，我……”谷守一怯怯开口，一瞬间竟是不敢靠近了。

淳于量闻声，回头瞧了一眼谷守一，“好了，都过去了，一起回家吧，爷爷还在等着我们。”

等半晌，发现自己两个孙子还傻傻站着的淳于浩立刻回头大喊：“愣着干什么？再不回去，饭菜都冷了！”

谷守一一呆，随即展颜招手，“嗯！爷爷！我和兄长就来了！”

“我呢？”澹台端方在身后颇为幽怨地开口道。

谷守一脸霎那间红透，而后小声说：“你当然也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