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缜猛地回神，后退一步扶住额头，表情震惊地喃喃：“刚才到底是……”

“封缜，过来啊，发什么呆？”宫北迩在实验室外催促。

封缜应了声，又看了眼培养舱，转身出去。

“你怎么回事儿？你这发呆次数好几次了。”宫北迩蹙了下眉看着出来的封缜。

封缜瞥他一眼，“那间风系实验室你们自己进去吧，那可是你们太奶奶待过的地方。”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反正白亦在这儿，我就不帮你们打开门了。”

宫北迩三兄妹互相对视一眼，又齐刷刷看向白亦。

白亦抿了下唇说：“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你们太奶奶的实验室……”

宫北迩见他说到一半就没继续说下去，问：“怎么了？是不是损坏得挺严重？”

白亦没说话，转身往那最后一间实验室方向走去，宫北迩他们跟在身后。

来到那间实验室金属门前，宫三兄妹一块儿看着金属门挂着牌子上写着：风系 白煦。

这是他们亲太奶奶的名字。

在宫将军没回家翻开家族族谱的情况下，以这样的方式第一次知道了太奶奶的真名，不由得有些感慨又有些陌生的亲情感。

宫北迩眼尖看到什么，抬手伸过去用拇指擦掉被一层灰尘覆盖的右下角那个位置，看到了一个很小的名字：宫戎。

宫南川和宫西洛一块儿凑过去看着那个名字。

“这是你们太爷爷的名字。”白亦说：“你们退开些，要进去了。”

宫北迩转头看着他，“我们是不是得有个缓冲时间后再进去，会好些？”

白亦勾了一下嘴角，“真懂我，我是这么想的。”

宫北迩转身双手叉着腰挑眉看着他，“是你想给自己缓冲吧，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你过了这么多年都忘不了？”

白亦没说话。

宫北迩转头看向蓝野、裴渊和纪暖，“你们知道吗？”

见裴渊三人同时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宫北迩转回头看着白亦，又偏头看了一眼那个牌子上的名字，舔了一下嘴唇，说话语气都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

“进去就知道了。”白亦说着伸手将宫北迩往后推开一点，宫南川和宫西洛跟着后退。

白亦走到金属门前深吸口气后，抬手轻触碰门边某个地方，从里面伸出小型DNA生物电子屏幕，拇指按在上面一划，显示为验证通过。

宫三兄妹和封缜看着那金属门向左边缓慢拉开的那一刻，闻到了一股百年都未曾散尽的烧焦味儿，混杂各种奇怪的味道，很难闻得想咳嗽。

当金属门彻底打开之后，宫北迩他们顿时不说话了，就连蓝野三人看到之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蓝野上前一把将宫北迩推开，自己先进去，满脸震惊地朝四周张望，所到之处的地方都没一块是完好无损的，全都是烧焦后破坏的样子。

“姐姐的实验室怎么弄成这样？我记得最后来这里的时候好好的……”蓝野怔怔望着这间损坏严重的实验室。

裴渊跟着进来，抬手摸了摸墙壁，满手黑灰，蹙起眉扫了一眼，“其他实验室虽然多多少少都有些损坏，但这里几乎全都烧毁了。”

话落，裴渊转头看着站在外面的白亦，“我记得那次爆炸之后，你不是第一个进去要救白博士吗？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亦沉默着走进去，越过裴渊和蓝野走到前面，对面曾经是巨大屏幕，如今却成一堆碎裂成渣和一堆各种线挂在外面，看上去挺惨不忍睹，烧毁得彻底。

“当年我找姐姐的时候，她就站在屏幕前，我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屏幕就关了。”

白亦怔怔望着对面，仿佛看见那道高挑修长的身影站在屏幕前的一幕，“她转头对我说了一句话。”

蓝野快步走上前问他，“什么话？”

白亦深吸口气，声音微哑，“……对不起，她跟我说了这句话。”

蓝野愣住了。

一直沉默未语的宫北迩这时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飘，“白亦，我看到地上有个人，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是什么？”

蓝野他们闻言，顺着宫北迩看的方向看去，瞬间愣在原地不动了，全都露出不可置信地看着距离有些远的地方——

那里躺着一具只剩下骷髅架子的尸体，虽然光线漆黑，但借着纪暖举起来的手电筒一照，才看清那是什么衣服。

纪暖看到那件熟悉的衣服，惊得差点握不住手电筒，手捂住嘴，双眼溢满泪水，“这是白博士的衣服，他手里拿着那件外套，是她丈夫宫戎穿过的陆军制服外套。”

宫三兄妹听到这话都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面对素未谋面的亲人却以这样方式死在这里，心情很复杂。

宫北迩看着站在那儿不动的白亦终于动了，脚步很轻地走过去，在那一堆破烂不堪的衣服前蹲了下来，低下头语气很平静地说了起来。

“我当年想要带姐姐逃离这里，但姐姐死活不肯跟我走，她说她身体快不行了，说了很多话，然后让我变成一阵风逃走。”

白亦抬起头，眼眸深邃地看向蓝野，“蓝野，这些年来我一直不敢面对姐姐的死亡事实，但直到最近几年我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

蓝野看着他。

白亦缓缓站起身来，面色冷淡地看着蓝野，“姐姐临死前让我转达给你一句话。”

“蓝野，不要记住太多不痛快的回忆，好好活下去。”

蓝野愣了下，随即恨得咬牙问：“可能吗？我们不是人类，是他们亲手创造出来的超生化人，不管是超生化人还是生化人，记忆是永久的，不可能随着时间就能淡忘。”

白亦像是听不到蓝野在说什么似的，只自顾自地说着，“姐姐让我好好活下去，别辜负她的辛苦与付出……”

宫北迩见白亦这样，眉头拧了起来，快步上前过去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旁若无人地低头凑在白亦耳边说：“你是一个人吗？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白亦，你是一个人吗？”

白亦怔了下，脱口而出：“不是，我还有你。”

“是啊，你还有我。”

白亦眨了下眼睛，很轻地应了声。

宫北迩嘴角勾起一抹称得上算是温柔的笑，抬起手揉了揉白亦的侧脸，“别想太多了。”

话落，转身朝四周张望，头也不回地问封缜，“这儿还能查吗？”

“都烧毁成这样了还能查？难不成用手扒开看吗？”封缜蹙了下眉，又打量了一番四周，“算了，试试看能不能找得到线索。”

说到这里，封缜轻叹了口气说：“要是这儿没烧毁得这么严重，至少还能找到点儿有用的，线索是在这儿断的吗？”

裴渊随口应答，“是啊，当年我们都把这儿查了个遍，连白博士自己也查了，都没什么进展呢。”

封缜看着开始找的宫北迩，呼了口气，认命似的跟着一块儿找。

可宫南川和宫西洛没心情找线索，光盯着那个一具尸体，沉默着没说话。

宫南川耷拉着眼皮说：“这要是让叔知道了，估计得承受不住。”

“那肯定，毕竟都是直系亲属关系。”宫西洛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尸体，偏过头深吸口气说：“我们要不要帮太奶奶收拾？这个尸体……”

“不用，就这样吧。”白亦说。

宫西洛不可思议地看向白亦，“为什么？她不仅是我们亲太奶奶，也是你的再生父母啊。”

“姐，”宫南川突然喊了她一声，“这儿是太奶奶的实验室，对于太奶奶来说，死在这里或许会好些。”

宫西洛没说话。

纪暖伸手握住她的手，“没事的西洛洛。”

宫北迩一直找啊找，突然掌心摸到什么硬硬的东西，一摸像是质感光滑细腻，拿起手电筒照亮掌心里的东西一看。

是个小方形的电子机，它表面好像没被爆炸后留下痕迹过，保存得完好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