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气鼓鼓的含绯一起落了座，溪云瞧她睬都不睬自己，忍不住轻声问：“气消了吗？”

“我消没消气您看不出来吗？”含绯托着腮嘟囔。

“看出来了。”溪云习惯地伸出手，要去揉她的头发。

手刚要碰到发丝时，双手托腮的含绯突然往前一扑，一把抱住伸来的手，兴奋道：“捉住啦！”

“乒啷！”

瓷器在地上摔碎的脆响回荡在整个大堂里。

发现自己碰坏了东西，含绯吓得脸都白了，马上松开手，蹲下去要捡，却被一道屏障隔挡在外。

“你的胳膊肘碰翻了醋瓶。”嗅着一股浓郁的醋味，溪云平静地道，“为师会收拾。”

维持着屏障，溪云转头向女掌柜道：“掌柜的，这瓶香醋一并记在账上。”

等女掌柜看清摔碎的醋瓶，溪云将袖一挥，连瓶带醋一起收入储物玉佩里。

意识到打碎醋瓶给老祖宗添了麻烦，含绯坐回座位上之后，始终低头不说话。

两笼灌汤小笼包很快端上来，附上一酸一辣两个醋碟。

溪云拔了筷子，递过去塞到含绯的小手里，“吃包子。”

“……”含绯像是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

溪云吃了一只包子，看不出她现下是自责还是气没消，微微蹙眉，嘴上却问：“为师喂你？”

含绯心不在焉地张开嘴。

溪云夹起包子，本打算只蘸醋，想了想，往自己的辣椒醋碟里蘸了蘸，送进含绯嘴里。

含绯嚼了两下，感觉嘴里似火烧一般刺痛，差点直接把包子吐出去。

好不容易咽下包子，含绯辣得泪汪汪，红着眼睛道：“我自己吃，您不用喂。”

她拿过筷子，默默吃了两个包子，觉得不够味，夹着包子往溪云的辣椒醋碟里伸，蜻蜓点水蘸了一下，飞快地塞进嘴里。

她的注意力全在吃食上了，转眼把刚才的一切不愉快抛在脑后。

“这是什么酱？”吃完整笼灌汤包，含绯好奇地看向辣椒醋碟，“怪好吃的，虽然真的好辣……”

“为师也觉得好吃。”溪云转头，又吩咐女掌柜在账上添了一笔。

小二很快过来收拾桌子，取走灵石，留下一瓶包装精致的辣椒酱。

“您运气真好！这是咱们客栈新做的‘春色满园’辣椒酱，食材都是春月刚摘下来的！”小二笑眯眯地为她们做介绍，“特别好吃是不是？别地儿可没有！”

含绯捧着辣椒酱，用力点头。

溪云听了辣椒酱的名称，眉头微蹙。但看幼崽好像不知这个名称又与“风月之事”擦边，她便没有多言。

小二前脚刚走，正赶上三名黑衣妖修肃容走将进来，身后跟着一身绿油油官服的舞若华。

“夙大人早安。”舞若华客客气气地朝溪云行礼，也不多废话，直接取出一只玉盒，双手托着送过去，“这是您的酬劳。”

“多谢。”溪云接过，用灵识探完盒中的七朵魔灵芝，道，“决定好了么？”

昨日她与舞若华交流过，问对方是希望自己去赤棠山，还是去朽骸岭诛灭幼妖贩子，舞若华则表示此事还需过问族中长辈，告诉她得等次日清晨再给答复。

“决定好了。”舞若华点头，又取出一块灵笺递给她，“都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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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情报灵笺离开风月客栈，溪云对含绯道：“先去松玉岛送魔灵芝。”

含绯扒拉了一下她的衣袖，表示知道了。

将她心事重重的神情看在眼里，溪云问：“怎么又闷闷不乐？”

她喜欢看幼崽受惊吓的模样，却最不喜看幼崽难过。

“我想……我还是不跟您一起去了……”含绯喃喃，“我从打碎醋瓶开始就在想了，现在的我实在太小，待在您身边，只能给您添乱……”

“你的眼神告诉吾，你仍想待在吾身边。”溪云毫不客气地揭穿谎话。

含绯又不吭声了，紧紧贴在她身上，听她的心跳声。

“待在吾身边，你可看遍世间事，大小皆有。”溪云边赶路，边道，“吾从未将你视作累赘，你若想一辈子跟着吾，便从幼年期做起。只是打翻醋瓶子就沮丧成这样，当真是……”

她忽止住话，就在含绯等着她说重话训斥自己时，左耳突然没入一片温湿之中。

含绯顿时僵住了。

老祖宗在干嘛？

……吃她的耳朵？！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冒出这个念头，吓得大喊：“别吃我我跟您走！”

溪云正带着她飞跃城门，含绯这一嗓子引来不少愕然的目光。

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溪云才松口，顺手洗净被涎水沾湿的狼耳。

“在吾面前，你不必拘束，亦不必胆怯。”溪云轻声道，“吾会给予你最大限度的自由，在吾允许的范围内，你可做任何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