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妃+番外(178)

作者:莲静竹衣(出版书) 阅读记录

他指着茉莉说是钩吻,就是说有人看似寻常实际是隐于暗处对自己有谋害之心。

“紫烟,他最后一句说的是什么?”若微再次问道。

看若微面上一脸严肃,知道事关重要,紫烟立即警觉起来:“他说,‘这黄色如此鲜明如何能隐得了呢’?”

“黄色?”若微踌躇半晌儿,依旧不得要领。

这才在书房内冥思苦想,存着的典籍都被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所悟,心中不由恼恨起许彬来了,非要故弄玄虚吗?有话就不能明说吗?

可是心中刚一嗔怪,又觉得自己太过霸道,原本他那样的性情,若非是关心则乱对自己的事太过上心,又怎会来搅这汪浑水?

正像他所说的,“女人间的争斗就该由女人自己来完成。就算要帮,也要朱瞻基来帮。”他能在外面暗暗帮自己,又派人来示警已经算是破例了,还让他如何?这王府深宅内的纷纷扰扰难道还要他来料理不成?

心中的怨与悲,爱与恨,说不清,道不明,交织在一起,就想起了这首词,提笔而就,此时才真正理解苏轼的意境。

朱瞻基见若微此时面上神色忽明忽暗,知道她心里还是不好受,她的委屈自己何尝不知呢?朱瞻基其实也常常在想,这样的日子对于若微来说实在是一种折磨,原本的爱巢始终建筑在风浪之中,想要宁静度日却总也这么难。

他不禁在想,也许自己真的是自私的,若是当初不执意将若微接回,而是像咸宁公主笑谈的那样,将她许给二弟瞻墉或者宋瑛,也许她的笑容还会是依如从前那般明媚吧。

朱瞻基心里暗暗发酸,是的,会想到瞻墉和宋瑛,就不可能不想起许彬。

为什么不是许彬呢?

朱瞻基只觉得心里憋闷极了,一想到许彬,他反而清醒了。没有什么如果,一切的假设都不成立,如今若微能在自己身边,是他千辛万苦抗争来的,眼下小小的挫折算的了什么?正如东宫之势一般,不会永远处于劣势,总有苦尽甘来的那天。

朱瞻基也没有开口劝慰或是主动找些话题来与若微交谈,因为他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苍白的。

在这一刻,他居然想到了兵部尚书方宾。

他们的处境竟有几分的相似。

“瞻基,你在想什么?”若微突然仰起脸,对上朱瞻基的眼眸,“朝堂上又有烦心事了?”

朱瞻基淡然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了你。今儿在殿上,因为山东平叛一事,皇爷爷责罚了方大人!”

“方大人?可是兵部尚书方宾?”

朱瞻基点了点头:“想不到好端端的,山东竟然会发生民变,而官兵派了两批,围剿数月不得而攻,最后还是在二皇叔的协助下才得以击溃叛军,而其首领却并未一举成擒。皇爷爷以三月为限,让方大人将其缉捕归案,我看方大人的神色似乎有难言之隐。”

“哦?”若微眉头微蹙,“前些日子与子衿闲谈时,我也听说了,这山东民变领头之人竟是一名女子,自称白莲圣母,想她一个弱女子能够成事,其中必有玄机。”

“正是如此,只是朝廷中的奏报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朱瞻基叹了口气,“我看皇爷爷的神色,似乎是知道这里面暗藏的内幕,否则不会无端的大发雷霆。想是锦衣卫又有密报。前儿在朝堂外,我特意就此事请教杨学士,他却三缄其口,不愿多说。却是如此,越觉得古怪儿。”

“最重要的是,此事发生在山东。汉王的封地,汉王……”若微柳眉微拧,“殿下可以去通州码头走走,那边往来商船客舟云集,也许可以打听出什么消息来。”

“好主意!”朱瞻基面露喜色,紧紧拥着若微思绪渐明。

第二日下了朝,朱瞻基便换了衣裳带着亲随去通州码头暗访,果然很快便知道了大概。

朱瞻基身着便服,虽然只是一件很普通的藏青色袍子,头发用同色的发巾一束。以这样的装束走在大街上,十个人中倒有两三个和他穿的一样,看起来明明很普通,肃穆的神色也不见出奇,只是在人群中悄然而立,还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与幽雅。

跟在他身后的贴身护卫颜青警惕地看着周遭往来的路人,生怕有个闪失。

朱瞻基在码头上转了转,随即指着附近一处客栈说道:“进去看看!”

“是!”

一进门,自有热络的小二上前招呼,坐在大厅临窗的位子,一壶淡酒,三两个小菜,朱瞻基自斟自饮。

“爷!”颜青出言相阻,“这等地方怕是腌臜了些,爷要是饿了咱们就回府去。”

朱瞻基笑着看了看颜青:“你不是第一次随我出来吧?”

颜青面上微窘点了点头。

“当年追随爷爷北征,在漠北极地汲溪水而饮、捧雪而充饥,那样的苦我也甘之如怡。而每到农忙时节,爷爷又命我于田间地头与老农扶犁,入农家品豆饼、蕃薯、菜粥。如今此处的饭菜比其那时自然是强了不知多少。所以你自可放心。”朱瞻基声音低缓,面色柔和,那表情分明是风淡云清,可是举手投足间的气势与风华却如同熠熠明珠,耀眼得很。

颜青心中感慨,难怪圣上会如此看重皇太孙。果然是贵而不骄,贤而不迂,人中之龙,令人敬重。

此时一位中年妇人手提食篮进得店内:“小二!”

小二立即上前:“陈嫂子,陈大哥的病好些了?”

“好些了,所以特意做了些素斋过来看看静云师太。”中年妇人一边说,一边向楼梯口走去。

小二上前相拦道:“陈嫂子有所不知,师太昨儿就离京了。”

“什么?走了?”那中年女人面上满是意外之色,怔怔地说道,“不是说还要在此处住些日子,还要去西山会友吗?这怎么说走就走了?”

店小二凑到中年女人身边,低声说道:“还不是唐赛儿闹的,官军为了抓她,现在到处在抓出家的妇人,现在不走还留在这里等着被官军抓?”

“唐赛儿?唐赛儿是谁?静云师太跟她又有何干系?”中年女人满面疑色。

朱瞻基的唇边渐渐浮起一丝笑容,若微说的对,看来街头巷尾茶馆酒楼中往往会有意外的收获。

小二就像说书先生一般讲开了:“山东有个寡妇名唤唐赛儿。是山东蒲台林三之妻,略识文字。其夫被官府逼死之后,就遂削发为尼,自称佛母,传教于山东蒲台、益都、诸城、安丘、莒州、即墨、寿光等州县之间,贫苦民众争先信奉。她就立志为夫报仇,这不纠集了附近的州郡数万民众,造了反,所以官府现在正在通缉她!”

“啊?竟会有这等事?”中年女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而东边墙根底下那桌儿的客人也随声附和道:“正是,正是,在下也听说了。听说那唐赛儿能知生前死后成败事;又能剪纸人纸马互相争斗;如需衣食财货等物,用法术即可得,厉害的不得了!”

“有这么玄?我不信!”西墙下一位大汉嗤之以鼻。

“听说她是在扫墓归途偶得一石匣,内藏有宝剑兵书。经日夜学习才通晓诸术,有人说那是诸葛亮的遗留下来的兵法!”

“即使如此,那山东的百姓好糊涂,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为何要起义造反呢?”

店内的客人开始议论纷纷,只听一人忽然说道:“你们是在天子脚下,不得而知那山东百姓的苦楚。”

“哦?说来听听!”

“朝廷为营建北京紫禁城、修治会通河,再加上连年北征蒙古,耗资巨大。山东是负担最重的地区,又逢连年水旱天灾,百姓都以树皮、草根为食,卖妻鬻子,老幼流移,无以为生。这时候有人起事,劫官府放库粮,自然是一呼百应……”

原来如此,朱瞻基懂了,为何方宾会踌躇难为,他一定是知道实情所以才不忍心以刀戈向普通百姓发难,而皇命在身,所以才两难自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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