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妃+番外(204)

作者:莲静竹衣(出版书) 阅读记录

“因为我不想做虞姬。”她收敛了面上的笑容,眼睛冷得有些怕人,“武功与谋略,项羽从来不输刘邦,可最终惜败,是因为站在他身后的是虞姬而不是吕雉。”

“你想做吕雉?”朱高煦觉得从头冷到了脚。

“哈!”她又笑了,原本蕴着寒光的眸子忽地柔和起来,原本坚定的神色瞬间变得迷茫无助,“肚子不争气,如何做得了吕后?只要不与爱人饮刀而别,就是幸事了!”

“你。”朱高煦已经习惯了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干涉诸事,对于她的毒,她的狠,她的超然与智慧,他早已司空见惯。

如今,柔弱得如同雨打梨花一般惹人怜惜,却着实有些招架不住。

于是,他站起身,将她拉到怀里:“是你自己不想。若是想,十个八个,早生下来了。”

她笑了,唇边是一抹惨烈的笑容:“若是那样,你还会像今日这般待我吗?”

“这?”朱高煦无言了。

帝王之后最忌女人有武后心思、吕雉的谋略。若是秋棠有子,那么自己和王妃,以及王妃身后的那帮人,都是不能容她的。

无子,而为夫筹谋,才是真正的无私,才是无害的。这也是自己这么多年对她言听计从,对王妃都保密的事情而偏偏与她秘密筹划,王妃也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的缘故。

只是这个女子对自己而言始终是个谜。

而依偎在他怀里看起来黯然神伤的李秋棠却在心底暗暗发狠,你看出来我比你恨坐在皇位上的人,更觊觎那无上的皇权,看出来又怎样呢?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其中的内因。其实,你不过和月奴一样,只是我手上的一枚棋子。

南京旧宫中,朱瞻基依旧平躺在榻上,小善子正端着一碗药在旁边侍候。

“殿下,这个沙袋,您怎么取下来了?娘娘交待过,万万不能拿下来。在骨折处施加压力,这样肺脏的损害会少些。”小善子眼睛一瞥,看到榻里被子下面露出的沙袋一角,立即低呼了起来。

“喊什么?”朱瞻基斥责道,只是微微一用力,胸部便如碓刺般疼痛起来,由此又是一阵气喘和咳嗽。

“殿下。”小善子放下药碗伸手帮朱瞻基轻抚胸口,却突然看到他唇边的血色,“殿下!”

朱瞻基强忍着,胸口的疼痛猛烈的咳嗽带来又一阵的气血上涌,一口腥腥的液体涌了出来,他便知道又咯血了,可是若微应该就在外面厅里,所以他才强忍着咽了下去,不想依旧被小善子发现。

小善子的惊呼将若微引入室内,坐在朱瞻基身旁,若微抓起他的手腕不由分说便号起脉来。

“好了,没事了,不要大惊小怪的。”朱瞻基开口安慰,不料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若微眼中噙满泪水,强忍着才没有喊出来,沙袋是他送来的。

许彬听了太医院诊治的结果之后,始终面露忧色,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若微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许彬毕竟是外臣,不在太医院供职,不能对皇室成员的病情提出任何诊治的意见,否则便是大罪。

而且,他若提出相左的意见,太医院那班遗老一定对他进行口诛笔伐,又是一场礼义之争。

所以,虽然面露忧色,却不能表态,他最终悄然出宫。

只是很快,便托人送进来两个沙袋。

此时若微才想起她曾在一本《外伤难症集》中看过,人若是从高处跌下或是受到重击,身体胸腔表面未受损,而折骨断筋,造成内淤之症,就要以重物压在患处,一来加固断骨,二来是为身体内外压力均衡,使肺部正常呼吸。否则极容易造成气血倒流,或是气胸、肺不张。那样,日子一久,怕是再难痊愈。

当若微把沙袋最初放在朱瞻基伤口时,他面露苦涩:“非要压着这个劳什子吗?怕要喘不过气儿来。”

“要,一定要。”若微绷着脸,她心里着实有些生气,暗地里埋怨朱瞻基以身犯险,被救之后又不让许彬医治,实在有些小孩子性情。

“若非要压着才能好,不如你要馨儿来,让她趴在我的胸口上,总比这两个沙袋好。”朱瞻基还在调侃,声音透着轻松,可是面色惨白,只说了两句话,又气喘起来,额上汗水更是密密地浸出了一层。

想来是疼极了。

因为强忍着,原本英俊的面容也有些变形。

若微不忍再看。

定了定神儿,才强忍着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拉着他的手哼着儿时一起唱过的童谣,看着他睡熟。若微才起身离去。

在自己的营帐中换上了宫女的衣衫,正准备悄悄出宫,便被入内的紫烟和湘汀拦住。

“娘娘!”湘汀眼中满是忧虑之色,“奴婢知道您在想什么?要去哪儿?可是,这个节骨眼上,殿下身边不能没有您。您也不能擅自出宫。咱们身处南京旧宫,虽然不比京城,这一双双眼睛盯着,保不准没有消息递到京里。传到皇后那里,怕是又起风波。再说,这宫里的太医们总是有些本事的。一定要出去找他吗?”

“是。宫里的太医也许可以治好殿下的伤。但是也会有万一。而我,不能让这个‘万一’成为现实。所以,我一定要去找他。我信他。”若微言之切切,十分坚定。

“那您也不能出宫,我或是小善子可以去找许大人,我知道许大人的府第。”紫烟插言道。

“我得自己去。”若微有些迟疑。是的,她不能无所顾忌。她可以不在乎,但是她不能殃及他。

“娘娘!”湘汀郑重其事地跪在若微面前,没有再劝一个字,只是冲着她摇了摇头,目光中尽是担忧与制止。

若微微微一滞,紫烟已然跑了出去:“我去。娘娘放心,娘娘要说什么,要问什么,紫烟都知道。”

“紫烟!”若微根本无从阻止,她缓缓地坐在一旁,有些失神儿地盯着湘汀,从湘汀和紫烟如临大敌的神情中让她不由暗暗深省,自己和许彬,在旁人眼中,竟是如此危险吗?

难道他是烈焰,走近他,便会被点燃吗?

病榻上的朱瞻基宁愿饱受伤痛折磨,也不愿借他的妙手来医。

而紫烟和湘汀无端的担忧和紧张,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自己和瞻基还有许彬,早已确定的格局还会有变吗?

第四章 踏歌旧时曲

月上柳梢,愁满天涯。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乡,悲叹有馀哀……”

南京皇宫空地上的营帐内,若微静静地坐在榻上,怀中搂着渐渐睡熟的女儿,眼睛透过微敞的门帘望着那抹清冷的月光,若隐若现的愁思笼在眉宇间,久久难以退去,口中不知不觉就诵出曹植的这首《怨歌行》。

紫烟从许彬那儿回来以后,若微的心便如同放在烈焰上烧烤一样疼痛难挨。

“许大人说,要用新鲜的龙唇草配七叶独活、川地仙鹤草和蓝胡麻粉合煎成汁,以结红籽的仙露叶为引,以此才能治愈太子殿下的咯血之症。”

好奇怪的方子。

若微听了,眉头就再难以展开。

且不说这个方子如此稀僻,并不在寻常的医书药典中出现过,这该如何过得了太医院的那道关?再者若要让朱瞻基能顺利服用,这几味药材都极为罕见,龙唇草和七叶独活都是夏末秋初在高寒的山地才能觅到,药典局或许有存药,但是要新鲜的,这季节也不对,要上哪里去寻呢?

还有那结红籽的仙露叶又该去哪儿找?

若微静静地坐了半个时辰,才恍惚记得在一本残缺不全的古籍中曾经看到过,这结红籽的仙露叶曾经出现在长江岸边千丈之高的黑枫山,在其高崖上有一株高三四十丈的茶王树,那上面曾经结出了这样的仙露叶。

南京,春日里的南京,这些稀罕的草药能找寻得到吗?

而朱瞻基此时的情形,要不要及时通报给北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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