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妃+番外(243)

作者:莲静竹衣(出版书) 阅读记录

众人面上红一阵白一阵不再开口。

“去去去,都下去吧!”朱高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末将告退!”

“下官告退!”

众人退下之后,诺大的书房里只剩下朱高煦与朱瞻垣父子二人。朱高煦冲着朱瞻垣招了招手:“来,坐的近些,咱们父子俩说说话!”

“是”!朱瞻垣紧挨着朱高煦坐在他身侧。

“垣儿。你说有朝一日父皇能坐到金銮殿上吗?”朱高煦脸上是难掩的疲惫还有一丝徘徊,这让朱瞻垣十分纳闷,记忆中父王从来都是英武镇定、气势如虹的。他从来说话办事都是如雷似电,何曾有过这样犹豫不绝的时候呢?

“能。父皇一定能!”朱瞻垣言之凿凿,满脸毅然。

“好,好,垣儿决心如此坚定,父王甚感宽慰!”朱高煦连着点了点头。

“父王,我们真的要南下饮马长江攻打南京吗?”朱瞻垣凝望着朱高煦的眼睛问出心中所惑。

朱高煦不由轻叹了一声,目光盯着窗外竹林边上那小小的鸽舍,如今里面空空如也,再也听不到吵人的“咕咕”的声音。

“靳荣那边,难道一直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朱瞻垣似乎明白了。父王在起事之前,已经与济南城中掌握兵马的都指挥使靳荣约定好,乐安起事三日内,靳荣与先期隐藏在城中的汉王府的护军共同起事,斩杀当地掌管行政和司法大权的布政使和按察使,这样济南与乐安两城联动,朝廷必然猝不及防。

到那时,集两地之兵马共同北上逼近京城就水到渠成了。

可是如今三日之期已过,不仅济南城中没有传出半点儿消息,连那些被派出去的信鸽鱼雁都有去无返没了音信。也难怪父王会心情低落萎靡犹豫。

“父王!”朱瞻垣想开口相劝,可是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朱高煦点了点头:“去吧,下去休息吧,明日也许就是一场恶战。垣儿的孝顺父王都明白,去吧!”

“是!”朱瞻垣点了点头,这才退了下去。

夏日的晨晖早早地透过窗子射入室内,映在金色的晨晖中是一位身穿金边云锦宫装的中年妇人,她身形微胖肤白如玉,五官端庄艳丽,双眉修长而浓密,虽然凤眼四周细细的皱纹没有完全被脂粉盖住,但也算得上是相貌丰美,气度绰约了,正便是汉王正妃韦氏。

此时她手中端着一个黑漆托盘,上面是冒着热气儿的炖盅和几碟小菜,身后随侍的小太监手中也各自托着晨起梳洗漱口的清洁用具。

自她而下,所有的人都屏息而立,大气儿也不敢喘。

清泪盘旋在眼中转了好久,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滴落下来,就滴在那华美的宫装锦袍之上,漾成一朵别样的花卉。

书案上大红雕花的花烛,蜡烛已燃到根上,正中的棉芯已然倒下了,把最后的一小块蜡全部引燃了。不知怎的就想起自己和汉王大婚时的情景,新房内满眼都是红通通龙凤烛,每一对花烛都有侍女们小心翼翼地看着,老人们都说,新婚之夜的龙凤烛不能灭,灭了不吉祥,那一夜满室的红烛也是燃了整整一夜。

韦妃吹灭火烛,将手中的托盘轻轻放在案上,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夫君。

汉王朱高煦四仰八叉地摊在书案之后的圈椅上呼呼大睡,这样的他让元配嫡王妃韦氏看在眼中自然是唏嘘不已,外人都以为汉王是英雄盖世,虎胆天成,有谁知道他其实只是外表凶悍,这么多年以来,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

是啊,曾经追随成祖爷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就因为不是长子,再多的功劳也不能越过长子成为储君承继天下。再多的功劳,都只成了东宫一党那些谏臣眼中的荆棘。众人都说汉王跋扈,可是谁又设身处地为他着想过呢?

功劳多是他的错吗?不是长子是他的错吗?想当皇上是他的错吗?

皇上的皇子,面对那高高在上的皇权又有谁能真的心如止水,无欲无求?

韦妃站在朱高煦身旁,看着他日渐消瘦的容颜,黑黑的眼圈,不由神伤不已。她仿佛又想起了汉王之母,成祖的仁孝皇后,也就是自己的婆母徐皇后曾经对她说过的那番话来,她说:“儿媳呀,你去劝劝高煦,他与太子都是母后亲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母后都一样疼,可是这立长是祖宗家法,委屈也只能忍着。”

当自己把这番话转述给朱高煦时,朱高煦笑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攥紧拳头狠狠砸在墙上,他说:“手心手背看似相同,其实差了多少?手心是暖的,抓金抓银抓玉玺;捂手、捂脸;暖心、暖肺。可是手背呢?攥起拳头可以用手背御敌,也可以用它挡风挡雨,可是手背打了别人挡了风雨之后也知道疼,知道冷啊。然而又有谁来捂?谁来暖?”

想到此,韦妃弯下腰,轻轻捧起朱高煦的那只大手,厚实、粗糙、满是茧子,她把他的手紧紧捂在自己怀里温存着,体贴着,呵护着。

这样的温存好像也只能在他睡着之后,韦妃心中暗暗难过,自从那个侧妃李秋棠入府,汉王变了,汉王府也变了。结发情,结发义都荡然无存,再也找不到一点儿亲情和温暖了。

就在左思右想黯然神伤之际,世子朱瞻垣急匆匆地跑入室内:“母妃!”

“嘘,轻点儿,你父王还没醒!”韦妃压低声音说道。

“母妃,大事不好了,快请父王醒来吧!”朱瞻垣满头是汗,气息微喘。

“何事惊慌?”朱高煦腾地从圈椅内坐了起来,直视着室内的韦妃和朱瞻垣,显然有些不在状态。

“父王,今儿天一亮,守城官军来报,说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忽然多了十几万大军……而且……而且旌旗也换了,现在是皇上的黄龙旗,皇上……皇上,御驾亲征了!”朱瞻垣断断续续终于把事情说明白了。

“什么?”朱高煦心头一震,眼皮竟然突突地跳了起来,他的拳头再一次紧紧握起,紧盯着朱瞻垣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是!”朱瞻垣从袖中掏出两页纸战战兢兢地递给朱高煦,“这是今天他们射入城中的皇钞!”

“皇钞?什么皇钞?”朱高煦展目一看,立即气极败坏地把两页纸撕成粉碎:“去取先帝御赐的金盔宝甲来,为父这就上去会一会这个儿皇帝!”

“王爷!”韦妃吓得双腿打颤、牙齿“嘚嘚”打架,仍强撑着劝道,“皇钞上的话说的明白,皇上说如果现在王爷开城请降,皇上定当既往不咎……”

“闭嘴,妇人之见,你懂什么?”汉王在小太监们的服侍下换好盔甲,恶狠狠地指着韦妃说道:“若是这次本王输了,就领着你们自焚而亡!请降?向谁请降?告诉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老子死也不降!”

说完,他便急冲冲地奔出书房。

留下怔立当场的韦妃不知所措跌坐在地上,世子朱瞻垣立即伸手去扶:“母妃,母妃!”

韦妃如梦初醒,她紧紧拉着朱瞻垣的手说道:“儿子,跟着你父王,千万别让他做傻事,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你一定要看着他,想办法护他周全。”

朱瞻垣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乐安城头之上,金盔宝甲在身的朱高煦登城远眺才知道瞻垣所言不虚,城下是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十几万大军。

这十几万大军从何而来?

他一下子就懵住了,更让他诧异万分的是那满眼的黄龙旗,九龙华盖下,雪白骏马上飒然而坐的正是银盔银甲的年轻天子,他的侄儿朱瞻基。

朱高煦用手使劲揉了揉眼睛,他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北京、天津、济南、山西等地四处有他的眼线,有他派出的忠心护军“暗影”。朱瞻基是怎么躲过这重重的包围,一点儿前兆都没有就突然出现在乐安城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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