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妃+番外(270)

作者:莲静竹衣(出版书) 阅读记录

许彬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若微几乎有些难以相抵:“怎么?”

“晚了!”许彬的目光从若微的脸上移至不远处那堆满奏折的龙案,字如千钧,“此其一,而今日令皇上发病的诱因还有一味猛药,即是‘见血封喉’!”

“什么?”若微瞪大眼睛,紧拉着他的手臂,“你在说什么?”

“‘见血封喉’又名‘毒箭木’产在南海一带,是世上最毒之物。树汁呈乳白色为剧毒。一旦汁液经伤口进入血液,就是化陀、扁鹊在世,也回天无力了。”许彬的声音缓缓的,越来越低,以至于他后来还说了些什么,若微已经全然听不明白了。

“怎么会这样?”若微猛然惊醒,她用力摇晃着他的手臂追问道:“不是叫‘见血封喉’吗?皇上,皇上也无外伤呀!”

“是无外伤,可有内伤。这下药之人是我平生所见心机最为缜密的。那金刚石粉在皇上体内少说也有三四年了,这种慢性毒药不易被人发觉,平时除了心口疼、心悸、呼吸稍滞以外不会有别的症状。可时间长了,肠胃就会破损出血。这个时候如果误服了‘毒箭木’的汁液,汁液侵入五脏六腹……刚刚我替皇上查验过了,下体有褐色液体排出……”许彬深深吸了口气,又把目光重新投在若微的脸上,“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哀伤,也不是查明真相去揪出那个人,而是好好陪陪他。”

若微茫然地摇着头,满眼写的都是难以置信。

大大的眼中全是惊恐之色,她曾经经历过无数的风浪与波折,也曾经数次与死亡相临,可是这一次,她无从招架,也不想招架。

就在她摇摇欲坠即将瘫软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一双有力的臂膀阻止了她的下落,他把她强按在炕上,虽然没有一句劝慰之词,但是目光中传递的坚定与暗示,像一剂猛药灌入,让她渐渐清醒了过来。

“帮我,帮我去查那幕后的真凶!我不能,我绝不能让谋害瞻基的人逍遥度日!”她紧紧拉着许彬的袖子,是的,他是她的救星,从来都是。

第五卷 万叶千声皆是恨 第四十一章 风花拂舞衣

隆冬的夜晚,紫禁城皇宫太液池上一叶小舟缓缓划向琼州小岛。

寂静的月空下,空灵宁谧的大地皆在沉睡之中。

一阵清柔的乐曲悄然奏响,在繁星萦绕的淡淡光影中,一个身着绿色纱衣的纤细女子跃然于小舟之上。

她明眸流眄、皓质纤纤翩然出场,和着音律的节拍,她轻扬水袖、慢舞纤腰,时而绰约闲摩,时而纷飙若绝,时而翼尔悠往,时而回翔竦峙,轶态横出,瑰姿谲起,云转飘忽。

绿色如雾的纱衣内是白色绣着牡丹的裹胸,轻薄如冰绡,绿中衬白,白中轻掩着玲珑的玉体,朦胧如梦,雅中藏艳。

举止风流,罗衣从风、长袖交横。

舞姿曼妙流动、美轮美奂,如同仙女舞于云端,可谓轻盈至极、娟秀至极、典雅至极。出尘的风姿流转之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

此时此刻,她的美,她的舞,只为那坐在琼华小岛暖围深处的大明天子,她的夫君朱瞻基。

他苍白如纸的面色上渐渐红润起来,在内侍的搀扶下强撑着病体走至水边,湘汀含泪递过一支笔筒,他踌躇片刻,从中选了一支常用来作画的大狼毫。

拿起笔,脸上笑意渐起,对着几步之外小船上的她用力掷了过去。

她双手捧壶在胸前,松膝、拧腰、倾胯,以婀娜之态定格,含笑而望、身韵优美。

一切都如十八年前一般无二,只是这一次,那只笔没有众望所归地被他掷入她胸前的罐中,而是失了手,跌落在船板之上。

他面色一滞,忍不住一阵急咳,显些喘不过气来。两旁随侍的太监和宫女都深深伏下身子不敢劝也不敢上前。

而她笑容不改只是伏身折腰以头触地竟然以口为手,用那如同花蕾般的樱唇将孤零零躺在船板上的那支笔叼了起来,随即投入壶中。

依旧是笑魇如花,秋水含情。

“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人间缘何聚散,人间何有悲欢,但愿与君长相守,莫作昙花一现……”

幽幽的歌声缥缈如烟,似天际边传来的醉人心曲,随着歌声舞姿又起,裙带飘飘如漫天飞花,水袖迎风舞出万种风情。

新月如钩,繁星若明若暗,投在她脸上淡淡的光晕将她渲染成一个带着媚惑的精灵,唇边始终含着醉人的笑意,可是舞动的水袖又怎能掩住那不经意间倾洒飞落的晶莹泪滴。

乾清宫内躺在九龙御榻上的朱瞻基,吃过药后仿佛已经沉沉的睡去。若微帮他轻掩好被角刚要起身,冷不丁却被他那双瘦可见骨的手紧紧抓住:“微儿,别走!”

“皇上”!若微深深叹了口气,重新坐在榻边,轻抚着他的面颊说道,“皇上如今怎么这样缠人?臣妾不走,臣妾刚刚跳了半个时辰的舞,这舞衣都湿透了,要下去沐浴更衣。”

朱瞻基紧拉着若微的手,仿佛一个撒娇的孩子。他的眼神儿微微有些迷离,用手轻轻抚过她薄如蝉翼的绿色纱衣,执拗地说道:“这件舞衣以后再也不要穿了。”

“是啊,旧时的衣裳,以后怕是都不能穿了!”若微把他的手重新放回锦被之中,而他反而抓的更紧了。

“这衣裳换下来,不要拿去洗。你代朕收好,等到那一天,就把它放在朕的棺椁里,让它永永远远陪着朕,这上面有若微的气息,就像我们从来不曾分开一样……”

“皇上!”若微眼中刚刚止住的泪水瞬间又溢了出来,最不想听到的、最怕听到的,他居然就这样赤裸裸地脱口而出,让她情何以堪?真当自己的心那样坚硬吗?没有,她根本没那么坚强。神情微滞之间忙扭过头去以袖掩面,偷偷拭去盈眶而出的珠泪。

“若微,许彬已经告诉朕了,多则十天,少则三天,就在这几日了。朕已经安排好了,你放心。”朱瞻基拉着她的手缓缓说道。

“放心,你叫我如何放心?我好恨,瞻基,我真的好恨,你为什么会……”该去问谁?谁来给她答案,她摇了摇头,只将朱瞻基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上,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流淌在他的手心里。

他竟然笑了:“好,恨吧,你恨得越深,就记得越深,来世我们还做夫妻,只是千万不要在这宫门内,就做一对平凡的民间夫妻,可好?”

“我不答应,我不要等来世!”若微腾地一下站起身,面若桃李的娇颜上竟然冷若寒冰,眼中闪烁着是前所未见的杀伐之势,“我必手刃害你之人,否则绝不苛活于世。”

“若微”!朱瞻基一声低呼,这几日从若微的神情中他便参透了一切,柔美的容颜间始终凝着一抹狠厉与筹谋,她定是在苦苦追索那只隐于幕后的黑手,其实朱瞻基自己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想害他。作为皇上,他问心无愧,然而作为后宫诸多妃嫔的夫君,他是有所负欠,难道这就是他遭此横祸的根由吗?虽然想知道幕后主谋,但他担心若微因此惹祸上身,又明知无法阻止,只得叹息一声,殷殷说道:“你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就在这屋里就好,千万不要离开。”

听来不似君令,倒像是乞求。

若微垂首似怨非怨地看着他:“刚吃了药,早些睡吧。这些事臣妾去办就好了。”

“若微!”朱瞻基目光中尽是不忍、不舍和悲凉的无奈,“何须瞒我?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也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用避着我,就在这儿,我还可安心!”

“皇上!”若微目光凄凄不忍再看,终是转过身去,低声吩咐金英,“去吧,照皇上的意思办,把她们带过来。”

“是!”金英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卧在龙榻上的皇上,终是应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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