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妃+番外(282)

作者:莲静竹衣(出版书) 阅读记录

他说的似乎有些耸人听闻,但是若微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因为不仅在宫内还是宫外,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朱瞻基中毒,短短二十四个时辰内,他就帮自己捉到了元凶。他的能量与势力范围,她从来没有低估过。

“这份担子,我承担不起。”她颓然地坐在亭中,眼中是无边的哀伤与幽怨,“我想逃。”

“好,我们一起逃!”他再一次将她搂在怀中,喃喃的低语不会让第三个人听到,“我一直在等这样一天,你不是太后,我也没有复国的重任,我们走的远远的,我们可以驾船到南洋去寻觅一个小岛,也可以远赴西域找一片化外乐土。”

“能吗?”她摇了摇头,“我很想答应你。可是我不能。”

“我这一生,我的来生,都许给了瞻基。”她闭上了眼睛,因为她不能与他对视,他的眼神儿会将她凌迟,会将她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铠甲与堡垒击得粉碎,太多的时候,她在他面前是透明的,是无从招架的。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也不知他是何时松开的手,只听到耳边传来缥缈的话语:“养好精神,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你就会回到宫里。既然无从选择,就做好你该做的。”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

正像他根本听不到在那潺潺的流水声和细细的风声里夹杂着她的心底的哭泣。

第四十八章 稚子何所托

正统元年三月。

南京至临安驿道边上的乌山脚下有一个小小的镇子,这里依山傍水有如世外桃源。

朝阳下碧树掩映的花架底下,大长公主咸宁与若微正在井边洗着春笋,看着一个个像尖锥似的披着淡绿色嫩衣的春笋,若微的心情好极了。

“真羡慕公主和附马,居然寻了一处如此雅致的居所。怪不得公主青春永驻,容颜不老!”若微面露戏谑之态与她调侃着。

咸宁公主将洗净的春笋晒在一块青石板上:“偏你爱吃这东西,弄起来麻烦死了,我看你不如搬过来与我们一起住好了。”

若微尚未还口,坐在井边竹椅上擦拭弓箭的附马宋瑛立即喜笑颜开:“公主殿下还惦记着让若微给我做妾的事情呢?”

“呸!”咸宁公主抄起一支莹润可爱的嫩笋就冲宋瑛丢了过去,“若微也是你叫的?如今得称太后。不然把你全家都拖出去斩了!”

宋瑛一面跳着脚跑开,一面说道:“杀我全家?杀我九族我都不怕!不过,大长公主殿下,别忘记了下官的妻族可是皇族!难道您还想连当今皇上、皇太后、太皇太后都要一并株杀了?”

“泼皮!越说越没个正形!”咸宁公主说不过他,又跳起来追上去与他笑闹在一起。

若微在旁看了,唇边是淡淡的笑容,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二十多年前。

嬉戏间宋瑛与从门外匆匆入内的两个人撞在了一起。“赵辉,你怎么来了?”

赵辉是大长公主朱元璋最小的女儿宝庆公主的附马,也是南京都督兼宗人府执事,他面色焦急,冲着若微揖手行礼:“太后,请速速回宫。”

“怎么了?这刚来就要走?”咸宁公主立即拉下脸来十分不悦。

与赵辉同来的阮浪立即上前解释:“大长公主有所不知,京城宫里来人传话,说是皇上微恙,请太后收拾行装,立即返京!”

“什么?”若微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手中的春笋掉了一地,如同五雷轰顶顿时乱了方寸。

阮浪立即上前扶住她:“太后别急,先回宫再说吧!”

如同踩在浮云上一般,若微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农庄,又是怎样回到宫中。对着惊惶失措的湘汀,她记得自己只说了一句话:“即刻回京。”

没有乘船,而是选择了更为便捷的陆路,坐在马车上连夜出了金川城门。

在城门口遇到了许彬,他与赵辉并肩而立,没有一句劝慰的话,只是递给若微一张字条,“也许你会用得上。”

若微打开一看,面色大变。

“痘诊初发可见高热、咳嗽、气喘、鼻煽、紫绀等症,此为邪毒闭肺之变症,治当清热解毒、开肺化痰,可予麻杏石甘汤加减;若见壮热不退,神志模糊,口渴烦躁,甚则昏迷、抽搐等症,此为邪毒内陷心肝之变症,治当凉血泻火,熄风开窍,予清瘟败毒饮加减并吞服紫雪丹。”

她恍然懂了,春天,如今正是正统元年的春天,他说过,今年春天自己该回京的。

难道这也是他安排的?

怔怔地望着他,没有说出口半个字,但是自眸中透出的意思,她相信他能够读懂。

“许彬,事到如今,我不知该怕你还是该敬你?该恨你还是该爱你?是你手下的人害我儿身陷危局吗?须知大明江山也会因此摇摇欲倾,难道这一切只是为了让我回京吗?此举实在是棋行险招,太险太恶了。也许,我该恨你,可是又恨不起来!”

“恨亦是爱,爱亦是恨。这一生我们能够遇见就是一桩幸事,再多的都是奢求!我说过,你想要的,我都能让你如愿。”他笑了,她的意思他读懂了。同样,他也相信透过眼神儿传递的意思她自然也是能够参透的。

昼夜不歇奔赴京城,一入乾清宫,看到太医的神色,若微心中已经明白大半,来到龙榻之前看到那烧得通红的小脸,若微忍不住珠泪连连。

亲自为祁镇诊脉,亲自拟方配药,更是在乾清宫西暖阁的小茶炉上眼睛一眨不眨地为他煎药,又是亲自将温热适中的汤药喂入他的口中。

整夜守在他的榻边,用自己的手握着他的手,生怕他耐不住痒抓伤了痘疹。

日升月起,连着守了数日,终于大好。

太皇太后张氏两次探视,两次均在门外止步。

云汀不解,扶着太皇太后张氏回到仁寿宫坐在暖炕上,不由开口相询。张氏叹息连连:“祁镇从降生之日起就是由哀家抚养,对于他这个孙儿哀家真比对几个儿子还要上心。可是没成想在他昏迷之际,口里唤的却是他的母后。这就是所谓的母子连心……这份情,割是割不断的。罢罢罢,以后哀家也省省心,不再管了。”

张氏靠在枕上转身扭向里侧,眼角边渐渐有泪水溢出,她没有伸手去擦,而是任由泪水滑落在锦被当中。

她一次一次地问,是我错了吗?

可是没有答案。

正统二年春,十一岁的朱祁镇正在乾清宫东暖阁里习字,朱祁钰跑了进来:“皇兄,咱们跟二叔去南苑赛马可好?”

“不好!”朱祁镇头也不抬。

“唉,皇兄整天待在房间里看书习字闷不闷呀?”朱祁钰凑到龙案前探着头问。

“当然闷了!”朱祁镇沉着小脸。

“那就出去玩会儿,怕什么?”朱祁钰眨着眼睛问道:“是了,母后回来了,你怕母后责罚你?”

“不是!”朱祁镇将手中的笔放在笔架上,以手撑着下巴,面上是一副踌躇的神情,“母后这次回来以后,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记得以前父皇在的时候,每当母后看到我贪玩,总会扳起面孔来狠狠地训我,还用竹骨折扇打过我的手掌心。可是现在,她再也不训了,就是那天看到我趴在草地上玩蟋蟀,她都没说我半句。”

“那你还怕什么?”朱祁钰挤到朱祁镇身边,朱祁镇往边上挪了挪,让朱祁钰坐在他旁边。

随侍的太监金英立即唉呦了一声:“万岁爷,这龙椅二殿下坐不得。”

朱祁镇眼一瞪,抄起桌上笔架上的大狼豪冲着他丢了过去:“滚!”

“是,是!”金英揉着脑袋退了出去。

朱祁钰看了看屋里侍立在侧的太监和宫女,趴在朱祁镇耳边怯怯地问道:“皇兄,这椅子祁钰坐得吗?”

朱祁镇伸手揽过朱祁钰的肩轻轻拍了拍随后说道:“别人坐就是杀头灭门的死罪,可是你坐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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