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多问，只当没听见，挨着明贵妃把话说了，“须得好好配合。万一有个岔子，可真就麻烦了。”
伸手把一个布包着的东西塞到明贵妃手中。
明贵妃轻轻蹙眉，“若我把这东西放到仁昭宫，难免会引起人的注意。”
太子那边的人都盯着她呢，偏偏她也不确定太子在仁昭宫内安插的是哪些人，不免束手束脚不敢任意施为。
龚嬷嬷含笑，“既然您不敢亲自动手，不妨派个人去。宫里的人那么多，一个奴才而已，做点什么小事自然没旁人会注意到。”又若有所指地说，“万一不成了，也是个好的替死鬼。犯不着真把您拖下水。”
玉莺抱着小亲王并没有挨着贵妃娘娘太近，有心想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却听不甚清。
明贵妃看玉莺探头探脑的，心中一动朝她招手，“你过来。”
玉莺喜不自胜，忙挨到近前。
明贵妃把布包递给她，如此这般吩咐一通，“你把东西放到那位置就可以了。莫要被人瞧见。”
玉莺顿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器重，很是郑重地点点头，“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好好办妥。”
明贵妃美眸微闪，露出诚恳微笑，“那就看你的了。”
玉莺喜气洋洋出了屋子，正巧碰见玉燕站在廊庑下无所事事。于是扬着下巴不屑地瞥对方一眼，哼道：“我要去办大事了，自然不能和你这种人相提并论。”说着抿了抿鬓发，十分自得地扭着身子出了坤华宫。
玉燕这下子连廊庑下也不敢站着了，索性回到自个儿屋子里。
她左思右想觉得不是个办法，往后得为自己谋划一番。于是走出屋子，想要找个合适的地方找个合适的人说说话，无奈闲逛许久都没寻到个合适之人。
谁曾想，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远处而来。
那少女娇俏明艳，长得十分漂亮。偏身上自有淡然自若的气质，使得旁人不会留意到她那娇媚的容颜，反而第一眼看过去首先感受到的是她的自信与疏离。
玉燕知道，这位是长公主宫里新进的女官，文姑娘。
一般来说宫人们都不敢和文姑娘肆意说话，毕竟是长公主那边的人，背后代表着的是太子殿下，任谁都不敢小瞧了去，一个个在文姑娘跟前都噤若寒蝉唯唯诺诺。
可她今日有事，偏要找的就是这般不同凡响的人。
玉燕咬了咬唇，故作莽撞地朝着文姑娘那边去，“一不小心”撞到了文姑娘的胳膊，张皇歉意道：“对、对不住。我紧跟着娘娘身边的另外一个宫人，太过于专注不小心冲撞了姑娘，实在对不住。”
午思其实早就发现了这宫女探头探脑地在找寻着什么。
眼看着对方朝她撞过来，她本可以避开的。心念电转间忽然觉得将计就计也不错，这才让对方撞到了一点点。
见对方目光闪烁，她知道有话要说，顺势问道：“你说的那宫人往哪里去了？何至于找那人就撞到了我。”
故意摆出来有些生气的语气。
玉燕心下暗喜，轻声说：“我是坤华宫伺候的，名唤玉燕。那宫人名唤玉莺，乃是明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刚才拿了东西不知道去哪儿，我半天寻不到人。可能是专门往哪个宫里去了，只不知道是哪个宫。当时我看她怀里鼓鼓囊囊的，好似揣着东西。”
说罢，她朝文姑娘福了福身，低头快步离去。
她想着，文姑娘既然是长公主的人、太子的人，那么很可能可以听懂她言下之意，再派了人去找玉莺，从而寻出明贵妃让玉莺做的是什么事情、拿的是什么东西。
若是文姑娘听懂了，让人去查、去找，那她这就是功劳一件。往后真有发生什么事情，她也能靠着这个功劳得个安身立命的机会。
若文姑娘没听懂，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她也不会得了坏处去。
玉燕左思右想觉得自个儿没出什么岔子，这才松了口气，缓步回坤华宫。
午思自然是发现了玉燕所说之事的蹊跷来。
可她也懒得多管这些，毕竟这宫里的事情大都和她没什么关系。若她管太宽了，反而误了太子的布置。
于是她脚下一转往东宫去，看看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有没有用。
秋日的东宫更为冷肃。
因着最近殿下暗地里的布置颇多，东宫每个人都紧张到了极致，院子里处处透着冷凝气氛。
宋业看到文姑娘来了，手头上的事情也顾不得，忙跑到书房去给太子殿下报信。又亲自请了姑娘入屋，出来后把门带上。
嵇崇涧忙着手中事务，抬眸对着那磨磨蹭蹭的女孩儿一笑，指了旁边座位，“你先等我片刻，马上就好。”又道：“你可以先说着什么事儿，我听着。”
午思就把刚刚的经历告诉了他。
嵇崇涧莞尔，“她今日能够背弃明贵妃，改日就能背弃我。这种人，如何用得。”丝毫都不为之所动。
午思轻轻叹了口气。
她其实已经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因着自己做过宫人，知道这儿的宫人多么身不由己，这才想着帮忙透个话。
如今已经帮过，不能成，她也没办法。
可能做大事的人就该这样杀伐果断吧，丝毫都不能因为一时间的同情心就误事。
“不过，那物或许也可以利用一下。梁玉他们应该早就知道这事儿的存在了，指不定过几日的出动就能用得上。”嵇崇涧话锋一转，忽而说道，“只是她的功劳却实在计不上。”
龚家的人实在太小瞧他的本事了，还以为这种事情需要别人通风报信。殊不知各个宫里都有他的人手，他们放置那东西的那一刻，他的人应该就已经知晓。只是要不要用，还得考虑一下。
午思瞬间捕捉到了他说的“几日”，忙问：“定下来是哪天了？”
嵇崇涧说了个日子。
午思的心陡然被揪紧。
居然那么快。
是不是到了那天，所有事情都能得到解决了？而她，也能恢复自己的身份？
期待的同时，她又觉得隐隐的不安。
倘若其中任何一个安排出了岔子，那么龚家很可能就利用那个错处来反咬一口。毕竟龚相的人脉和本事实在不容小觑。
她有些紧张地站起来，嘴唇紧抿着不知该不该多问。
嵇崇涧一直留意着她的举动，见状轻叹口气，放下纸笔朝她招手，“过来。来我这儿。”
第82章
午思磨磨蹭蹭不想过去。
嵇崇涧起身一把拉住她带入怀里, 拥着她在旁坐下，从腰畔解下一方小印放到她的手中，“这个是我私印。能够调动我的人手和我名下精兵。放在你那儿好好保管着, 以备不时之需。”
午思刚要应声，忽而觉得不对。忙把东西塞回给他, “我不要。”
嵇崇涧抬眸看过来。
“我不要这个东西。”午思的声音里透着紧张和惧怕，“你得好好的回来，你亲自调动你的人手。我管他们做什么去。”
他这样的举动分明像是安排后事似的。
倘若他有了什么不测, 他的人手旁人是一点都无法调遣的。但是如果有了他的私印, 她就能调动他的人。
最起码，能够保证在他出事后, 她能安然无忧。
想通了这一点后, 午思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个可怖的场景。
那个让她醒来之时彻底忘记、却在日后的午夜梦回里慢慢地一点点恢复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