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的小夫郎(95)

谁知走近了一看却是形容枯槁衰败的叶金蓉,明明比他娘还小几岁,这会儿瞧着竟有几分苍老,头发都夹白了。

这模样与从前实在不同,连他自己都恍然大悟,怪不得没认出来。

顾兰时没言语,默不作声从旁边过去。

快走出树林时,他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叶金蓉依旧蹲在那里,低着头挖野菜,再没以前的利索和厉害,瞧着有几分可怜。

他心下烦恼起来,觉得自己为对方感到可怜实在不合时宜。

裴厌平时是不爱说话,可相处这么久了,有时候睡觉前两人说说话,聊着聊着就问到以前的事。

裴厌没有瞒着,他问一句答一句,从只言片语中得出小时候的裴厌过得一点都不好,而源头就是那对狠心爹娘。

叶金蓉这会儿老了可怜了,可当初怎么就不知道心软一点,心又狠又毒,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这么恨亲儿子。

一想到裴厌小时候吃不饱饭还要挨打,脸上那条疤那么深,也都是两口子作弄出来的,他立马清醒过来,对叶金蓉再无半分同情。

尤其那条疤,他心中十分惋惜,裴厌其实长得很好看,要不是被长疤破了相,不至于以前村里人提起来的时候都说长得狰狞丑恶。

“兰时哥哥。”

刚进院门还没瞅见人呢,就听见竹哥儿喊他,顾兰时定睛一看,原是在葫芦架下。

“来得正好,这几个葫芦你拿回去炒菜。”竹哥儿一边摘葫芦一边说。

见着弟弟后,顾兰时心情好了些,笑道:“行,娘不在?”

竹哥儿站在凳子上,见他走过来,把手里的一个葫芦瓜递下去,说:“在呢,在隔壁桂花婶子家串门,我刚才还听见娘在隔壁笑。”

顾兰时把葫芦放在篮子里,说道:“我路过时没往里面看。”

正说着,他娘和刘桂花的大笑声从隔壁院子里传来,也不知是讲了什么笑话。

他心想自己只是回家闲转,就没喊他娘回来,只和竹哥儿说说话干干活,倒也自在,没一会儿又回去了。

傍晚,饭做好了,顾兰时正打算出门张望,就听见大黑汪汪叫,一看是裴厌回来了,他笑着迎上去,接过两个空竹筐,问道:“饿不饿?”

裴厌很高兴,从怀里拿出小荷包,说:“正好十斤,一共卖了八钱,都在里边了。”

这回什么都没买,八钱自然一文不少。

顾兰时接过荷包,高兴得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开口道:“抓毒虫虽险,却比别的赚钱。”

“可不是。”裴厌露出个笑容,说:“再卖两三回,就能去买毛驴了。”

“嗯。”顾兰时重重点头,说道:“今晚咱们再去。”

“好。”裴厌答应着,见他这么高兴,没忍住摸了摸自己夫郎脑袋。

第75章

不知不觉,夏末来临,金蝉踪迹渐渐变少,蝎子又卖了三回。

一个夏天过去,大菜地越发繁茂,开花的开花,长高的长高,其中春菜和蒿菜长得最快,已经能吃了。

裴厌最近白天没有出去做工,和顾兰时一起该浇地浇地,该上肥上肥,锄草更是不偷懒,将菜蔬侍弄得很好,一看就水灵灵的。

蒿菜和春菜各种了四块地方,拿春菜来说,一块地种了六行,一行十一二棵,满总算起来,只这一茬收成就有两百多棵。

从开始拔嫩春菜吃的时候起,顾兰时只要一看见绿汪汪的四块地就忍不住高兴,他两人根本吃不完这么多,挖出来洗干净晒成菜干,也给家里送去不少。

橘红朝阳如鸡蛋黄鸭蛋黄一样,从东边天际破云而出,很快染红天边云彩。

早起凉快,顾兰时已经在菜地里忙碌,石子路旁边的板车上堆了半车春菜,他弯腰一棵棵拔春菜,抖抖根茎处的泥土,随后放在田垄上。

裴厌自己拔了一堆,抱着往板车上放,又过来将他这堆抱走。

忙起来顾不上说话,他俩一鼓作气,把剩下三块地的春菜都拔出来,堆积放在板车上。

“放不下,行了,再拉一遍,不着急。”裴厌说着,把手里两棵菜放在最顶上,脸上笑意不断。

“好。”顾兰时拍拍手上泥土,见裴厌拉起板车往院里走,自己在后面跟着,车一颠簸,有两棵春菜掉下来,他连忙过去捡。

这些春菜他俩不打算卖,趁这几天天好,全都晒成菜干子。

用板车拉回院子,比用竹筐一趟趟背快多了。

拉了两回把春菜全部运进来,裴厌去河边挑水,顾兰时在院里洗菜。

正忙着,忽然听见大黑冲着外面叫,一边叫一边往外走,他抬头一看,篱笆门前有人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阿奶。”顾兰时笑着喊一声,起身喝止大黑吠叫。

方红花往里面走,离得这么远还喊道:“兰哥儿,我在外边看看,你忙你的。”

小老太太这么早过来,刚好赶上,顾兰时取了个大篮子,往里头横着放了四棵春菜。

忙了一夏,终于到了收获的时节,方红花一边走一边看,心里直高兴。

前两天他们兰哥儿和姑爷给她去送菜,好家伙,用板车拉的,三十多棵春菜和四大筐鲜嫩嫩的蒿菜,那叫一个显眼。

当然那些菜不止给她一个人,顾兰时想的很周到,三个伯伯都有,伯伯家里分出去的堂兄弟也没忘,还有别的亲戚,最少都给了两棵春菜一大把蒿菜,碰见村里有相熟的婶子叔伯路过,也都让着,给抓了把蒿菜。

这两样菜虽常见,可白得一顿菜吃,哪有人不乐意的。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不,这几天村里不少人都夸上了顾兰时。

他们嘴里,连裴厌都变得亲切起来,不再是活阎王、鬼见愁这样的诨号,成了“厌小子”。

只是吃了人家一点菜,就仿佛他们和裴厌有多熟悉一样。

方红花不用下地干活,每天都和几个老太太老夫郎在一起做做针线说闲话,那几个人也得了顾兰时的好处,常常在她面前夸,她这几天可谓神清气爽,看啥人都顺眼许多。

她一进门,没搭理过来闻她的大黑,只顾问道:“兰哥儿,怎么全都拔了,是要去卖?”

顾兰时给她拿了椅子让坐下,又倒了一碗茶端来,笑道:“这些我俩商量好了,今年先不卖,晒成菜干子,留着好过冬。”

他又坐下洗菜,说:“原本不想一次拔完的,可眼瞅着时节又迟了,前几天就该种萝卜和菘菜,趁早拔完好种这两样。”

方红花点点头,是呢,秋萝卜秋菘菜该种了,长一个秋天刚好成熟。

顾兰时又拿起一棵春菜,摘掉老叶子在旁边扔成一小堆,笑着说:“今年菜地刚开出来,种菜没赶上最好的时令,都有点晚,等明年就摆顺了。”

方红花十分赞同,开口道:“这话有理,地大,以后得多费心。”

“可不是,这绿菜叶子都娇气,不过不止我一个人,还有裴厌呢,肯定能种好。”顾兰时一点都不担心,种菜对他们俩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天公作美,勤快些就好。

方红花闲不住,见这么大一堆菜都要洗,便把茶碗放在灶房窗沿上,帮着一起洗。

顾兰时客套了两句,见她坚持,就不再推辞,多个人也快呢,自己阿奶瞎客气什么。

见裴厌挑了水回来,方红花脸上笑意更甚,她虽厉害泼辣,但笑起来十分慈祥。

“阿奶。”裴厌先喊了人,这才去倒水,见盆里的洗菜水脏了,不用顾兰时吩咐,端起来往外走,倒在了刚拔完的菜地里。

这两天就要种菘菜萝卜,泥土湿润一点好让种子发芽。

将桶里剩下的水倒进木盆,他又挑着扁担出门,干活很利索,看得方红花越发满意。

放干净菜的盆满了,顾兰时起身到西屋抱了竹席出来,在晒谷场上铺平,端着满满一盆菜过来,又取了灶上的小木案板和菜刀过来,边切边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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