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侯门(30)

二郎温询也不出门了,忽然间酒也不喝。

先前跟着上官公子出去饮酒,温询一时失了谨慎,竟无意间越沉越深。刑部去搜查当晚,他是被差役从床榻上捞起来的,此事想起来就让他好生羞愧。

虽然太子让众人都回来了,也给大伙儿保全了脸面,没有公开。这在一定程度上维持了朝野的安定,让朝臣带着忐忑谨省,从此收敛忠心。

但温询仍十分消沉,他原本也算是个持重之人,否则也不会在原配故去后,一直鳏居三年,然而却一朝差点毁了清誉。

府上只当二公子未回府,是随上官公子到郊外狩猎去了。

可姝黛心知肚明,姝黛都远远的躲开温询,免得记起万花池里他放-浪的那一幕。

她自己则更不能让人知道去过了,否则影响她谋划亲事。

及近四月底,端午节就快到了,案子的审讯步入正轨,气氛变得没刚开始那两天紧绷。

午后的光景,姑娘们聚在湖边做五彩络子。姝黛悠然淡定地坐在了亭子里,即便五小姐温萤不待见她,那也只是耍耍嘴上痛快,却正好可以用来当姝黛的挡箭牌。

温萤盼望着当上皇子妃,就生怕姝黛做了她二嫂,沾了她便宜,处处提防着二哥靠近姝黛。殊不知姝黛根本没那个兴趣。

彩色丝线在女子纤盈的手指间翻转,姝黛做得慢悠悠,三日了才做出来五枚。络雪留在绮悦轩里没过来陪同,今日还要再敷完一贴药,之后才不会留下疤痕。

几人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听温蕾吐槽着关于采花案的琐碎,当然,其中不乏对江家二公子复杂的批判之词。

只见大姑母麻娟领着个丫鬟走过来,笑盈盈地眯起细长眼睛,俯腰说道:“啧啧,姑娘们好生热闹,这般聚在一处,比喜鹊都要讨喜则个。老太太体恤,让厨房炖了银耳甜羹过来,一人一碗,都来尝尝。”

边说边走到姝黛身边,从丫鬟的托盘上亲自端起了一碗,送到她跟前。

温萤斜斜地瞥了一眼,唏嘘道:“唷,大姑母最近到府上来得勤,别又是鼓捣我母亲打着二哥的主意。姑母自己稀罕那宅子,我可不喜欢随便叫人家二嫂嫂。莫名退了亲的,谁晓得是因为什么事儿呢。”

有耳朵的都知道这是在含沙射影姝黛。

麻娟连忙帮腔道:“一家子姐妹,快别扯那些有的没的。问问你大伯母就知道了,那是前表姑爷不守礼数,黛儿姑娘不将就,这才主动退婚的。仔细别造谣生事,扰了自家姐妹的名声。”

拭了拭袖子,又兜兜手,殷勤地看向姝黛:“听说江南女子都爱吃甜食儿,这碗银耳羹特地给表姑娘多加了糖,快吃吧。”

一旁崔琼荷生气起来,打从表姑娘来了后,人人都巴着,把自己当什么了?

崔琼荷抱怨道:“母亲连自个亲闺女都忽视了,有这样偏颇的嘛,我也喜欢吃更甜的!”

被麻娟瞪了一眼:“你懂什么,表姑娘是客,理应有待客之礼。”

好像有点反常。

姝黛看过话本杂文,记得哪里曾说过,一个人若要当面做些比较紧张或者出离寻常的事儿,总会不自觉地小动作变多。

这位大姑母当日大喇喇杀到自己绮悦轩,被姝黛绵绵无骨地怼了回去,按理说该恨自己才是,怎的莫名如此热情。

姝黛就慢悠悠搅着勺子,绽妍笑道:“大姑母有心了,刚好想吃点儿填填肚子呢。”

暗地悄然留了个心眼,等麻娟一走,便看向崔琼荷道:“姑小姐那碗像是飞了只蚊子,既是你喜欢吃更甜的,就换换好了,我近日恰喜欢淡口。”

崔琼荷这才心里好受点,调换了过来。

果然还是甜的更好吃,把一碗都吃干净后,一会儿崔琼荷开始觉得头晕起来。叫了丫鬟扶自己,说想去休息下,走到湖边已经腿软得走不动路了。便干脆让丫鬟把自己扶去湖边的客房,让丫鬟去取些水来喝。

姝黛编完了络子,准备拿去大陶氏院里,送给两个嫂嫂和贤儿。眼瞧着六妹温蕾不知何时已溜出府去了,便也起身离开。

一会儿大姑母麻娟亲自来收碗,看到桌上碗吃空了,不由得喜上眉梢。她端给姝黛的碗,颜色和其余几个姑娘略有差异,碗边的花纹是蓝色的。

啧,今日就叫你个讨债的商户女子尝尝厉害。

麻娟问道:“琼荷与表姑娘人呢?”

温萤随口答:“一个去湖边客房休息,一个走了。”

麻娟料想必然在客房里,那药方她下得猛,根本走不了几步路就想躺。只怕现在已经褪光了衣裙,只等着让人造作让人疼呢。

大姑母对这个桃颜粉腮、妩媚卓绝的表姑娘真真无奈,生得是分外讨喜,偏偏不近人情,也是逼着自己不得不做出这种招数。

就让她嫁给二郎吧,还要嫁得没地位,须是不知廉耻地勾引了人家才上位的,今后在人前抬不起头来,看她后悔!

麻娟心里痛快极了,只要拖到姝黛嫁给温询,这宅子也就自己占着了。

去到假山后的空场上,对正在咻咻练箭的温询说道:“二郎在此闲着,不若帮忙给灶上带个话,就说表姑娘在湖边客房里休息,口渴要河水,让快些送过去。”

这几日络雪滑跤受伤,正在院中休息,姝黛身边没人作陪也情有可原。

温询自案子曝光后,也想自此收了心,好好的成个亲过日子。不如就趁此机会去与黛儿表妹告明心迹,倘若她肯点头,之后温询必定一心一意对她,永不变卦。

当下便搁了弓箭,拭了额上的汗,往灶房方向去了。

*

这边厢,姝黛攥着络子走到景弘院,才踏入院门,便听到四姐姐温菡在里头与大陶氏对话。

已经许多天没见四姐姐了,眼下端午节临近,各府里正忙着,怎的这傍晚时候突然回来。

她正待要进去,却听温菡带着哭腔抱怨起来,还提到了自己的宅子。

姝黛不由住了脚步。

隔着一棵绿树的遮挡,听到堂厅内,温菡啜泣着嗓子说:“都那样挤兑我,还挑我刺儿,但凡与颢朗亲近些,就要被编排,快苦闷死了。我就算了,忍忍还能过,可母亲脸上无光呀,以为母亲是怎么教养出的姑娘。”

“可那能怪我嘛?本来就是新婚,郎君又正年轻气盛,哪里是我能管得住的?……我不管了,左右我得换个地儿住,等大姑母搬出去后,就让我住进表妹的宅子吧。瞧瞧我,谁新嫁娘肤色这么差的。”

堂屋里,大陶氏板着张脸,泰然不动地端坐在锦椅上。眯眼瞧着,温菡脸色却分明白里透着红,好得不行。

心下自是清楚闺女与邬三郎那点子纠缠事,要没那点子事儿牵着,这两人也成不了婚。

可既然婚都结了,也只能认。

大陶氏就慢声道:“先别说你大姑母还赖着没动作,就算搬空出去,那宅子也得花钱修缮,更不好对你表妹开口提借住。”

温菡把帕子一顿,转了转眼珠子,忽地扬起语调道:“不如干脆母亲出钱把那宅子买下来算了,这么多年都在母亲手上打理,小姨母也只是当年出个钱罢。那就按当年的价格买下,权当是母亲买的,小姨母暂替您交了个钱……反正表妹总要嫁人,她也住不了,空着也是空着。”

大陶氏听得额头就忍不住犯紧,早知道这闺女回来准没清闲,才刚嫁出去就把娘家算计如此。可自己从小盼望着她高嫁,这些厉害没少大陶氏教出来的。

只得应道:“你这算盘打得精,当年买宅子的时候正逢萧条,那时才多少钱,房价如今都翻了多少?再说,买房子的钱谁出,你拿钱出来买?还得要黛儿她肯同意。”

温菡听母亲话中似有松动,心里顿时得色,就说嘛,自己这冥思苦想了几天的主意好。

噎着嘴角傲娇:“母亲给表妹她一个商女介绍亲事,她哪里好开口不同意。正因为翻了多少倍,母亲现下买了才划算。再说,当年买房子的钱便宜,这些年母亲租金收得恐怕也不少,平一平就过去了,再转手一卖出,中间差价赚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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