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嫁侯门(38)

姝黛看着银票上的数字,还真不算少呢。她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自己一个人孤身在京城,虽说眼下的确有个隋云瑾可依靠,然而感情基础不实,谁能料到之后。倒也不需把姨母这层关系弄僵,既然大陶氏有心笼络讨好,那就不与她真撕破脸。

姝黛便收下了一半租金,另余一半当做给姨母平日代管和修缮宅子的酬劳。

婚期定在了八月,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等崔家搬出宅子之后,姝黛便开始装修起来了。

她这座宅子位于安邑坊当街处,靠近东市的南向,又离着外城的市井坊巷不算远,平日里挺热闹,用来做茶庄不错。

姝黛准备把后院留一进给自己住,前头两进用来做茶庄,再请些掌柜和伙计来打理。平江府父亲那边有茶源,货源不用太操心,确是笔不错的生意。

宅子被崔家一住多年,许多墙壁都脏旧了,姝黛命人把墙都重新刷了一遍,一些屋瓦修补好,旧的家具淘汰,按着开茶庄的格调重新布置。

这般算下来,再加上请工人的开支,大概要花去她两千俩银子。好在收回了一半租金,也能抵消去部分,她手上还能剩下八、九千倆私房钱做体己。

姝黛把后院一进修缮好后,六月自己就搬进去住了。前头的装修仍在继续,隋云瑾时常路过来看看,出手做些事,免得她一个女子太过操劳。

相处多了,才发现隋云瑾是个吃醋惯犯,在情-事上分外小心眼,生怕她太过抛头露面,惹来旁他男子惦记。

但隋云瑾每次来宅子看姝黛,却都帮她解决不少麻烦,譬如采买家具等等,有他在京中的交道,姝黛少走了许多弯路。

两人见面依旧泾渭分明的,隋云瑾亦不是个会说情话的人,姝黛骨子里喜欢讨娇,奈何不愿在他一个清威的官员面前示弱,彼此便都端着一分距离。

倒是会给他绣条帕子,整整衣襟什么的,有时也做些糕点,谴人送去刑部大院给他尝。

听闻隋云瑾把姝黛送的手帕贴身藏着,她做的糕点更是锁在柜子,谁也别想分。

德邑公主十分着急亲事,虽心里对温府表姑娘的身份有芥蒂,奈何自己孙子喜欢,便三天两头的给姝黛送东西,什么衣裳缎料首饰美食都少不了。

姝黛自从祖母去世这二年,便如忽然长大了一般,再不依赖长辈关爱。自从凭空多了德邑公主的照拂,便觉心里暖和和的。

赶在六月底,忽又从边关传来好消息,已经失踪半年的赫大公子并未战死,而是受伤后从马背摔下,短暂失忆、被牧民所救。眼下已养好伤,恢复了记忆,预备在七月归京。

去年秋天那场仗打得大胜,拿下边关不少土地。得知立功的赫铂锐未战死,皇帝大为欣慰,不仅赏赐了赫家,又封了赫铂锐为云麾将军。

消息传开来,温府简直后悔莫及。这都搞的什么事,如果春天四姑娘温菡不搞那一出,多等半年,何至于既得罪了赫家,还得罪了庆绥侯府,攀上个邬家没落的门阀。

听说四姐姐温菡蒙在被子里,很是痛哭了一上午。赫铂锐大温菡五岁,生得英俊高大,她本也是心中崇慕的,怪自己等不住,与邬三公子先扯了关系。若不然,如今就能做个将军夫人了。

但又能怎么着,她现已和邬三郎闹出了那么大阵仗,亦都成亲了。邬三郎虽说皮相好,活也够劲,可到底一个折冲都尉,怎能和将军比,你让温菡能不哭?

倒是赫家和庆绥侯府又添欢喜,孙儿媳有了,大外孙不仅活着还升官,德邑公主也不想装病躺着了,很快便抱猫逗狗的悠闲起来。

*

平江府尤父那边得知了姝黛的亲事,倍感意外。尤父本来气愤闺女,放着好好的江南首富嫡子不嫁,一己之念撕毁婚约,不料姝黛却在京中另谋好亲事,马上要做世子妃了。

不晓得尤父和继夫人葛氏怎么商量,总之给姝黛寄了三千两银票,又给她送来几个佣人。

姝黛收了钱没要佣人。佣人她在京中可自己雇、自己栽培,谁知道葛氏塞来的人揣着什么心眼呢。

说实话,三千两给她做嫁妆,委实有点少了。

想来在尤父心里,重要的还是继室的一双儿女。

然而姝黛自个儿争气,她的亲事是在宫中办的。

德邑公主记仇,不愿给温府抬脸。皇后娘娘便有意安排,留了姝黛在宫中出嫁。

其实这也是皇后的私心。

先说当年,皇帝能在众多兄弟中突出重围登基,便少不得德邑公主的扶持,如今侯府世子娶亲,皇后自然有心笼络。

再则就是皇后对姝黛的偏袒。

自从五月游园会那次,偶然被姝黛点破了药方的“微妙”,皇后便使了计策,揪出了贵妃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得力宫女,贵妃与三皇子自此铩羽了。

全怪贵妃咎由自取,竟然暗中谋算皇后性命。那药方中加一味起反作用的红花,表现上无毒无害,可实际却在搅扰中气。身子耗久了不知不觉亏空,性命危而不使人起疑,有够阴险。

清了内奸后,皇后身体很快便舒坦起来,心下自然对姝黛多有感激。

虽说是温府五小姐临时起意让姝黛闻汤药的,但若没姝黛那一嗅,皇后还发现不了。

六月在牡丹苑给皇子们选妃时,温萤就被选为了六皇子妃。六皇子母妃早故,并无权势可依,但总归是个正根正系的皇子。而温萤容貌俏美,在京中早有出名,但性情狭隘善妒,嫁给六皇子为妃,之后安分不闹事,也算成全了她的心愿。

皇后又借故在池子边险些滑跤,让姝黛扶住自己一把。然后加上采花大盗那一案,姝黛对研制解药的功劳,因而赏赐她为安阳县主,留在宫中出嫁。

眨眼八月一到,隋云瑾与姝黛的亲事,便和和美美地定在了中秋节前。

那天的日子大吉,天空蔚蓝,隋云瑾着一袭大红喜袍,端坐在高头大马上,浩浩荡荡地率领迎亲队伍,等在颐玺宫外接她。

姝黛穿上青绿新娘装,戴着凤冠霞帔,被宫女盈盈扶出,丰容靓饰,倾城绝代,好不耀眼。

一路入庆绥侯府,漆红高门前铺着红毯,两人牵着红绸到正院里,新郎新娘三拜天地,而后送入洞房。

白日里热闹请酒,到晚上他的同僚与家仆们闹过洞房后,掀开盖头,便是相视的时光了。

络雪帮着小姐解下厚重的凤冠霞帔,便红着脸掩门退出去。

卧房里瞬然变得静谧,姝黛娇羞地抬起眼帘。男子雅俊如玉的脸庞在烛火下清晰,挑不出丝毫的瑕疵,漆亮眸中闪烁着跳动的光影,逐渐映满了自己。

女子冰肌似雪,姣好脸容因着上妆,愈发的绝艳芳泽。隋云瑾揽住姝黛,轻语道:“夜深,睡吧。”

这场景就如先前她梦中所见的差不多,姝黛点点头。

……

她也就是到了这时,才知道隋云瑾原来是条大尾巴狼。

在他卸去了白日里清逸轩雅的外壳后,原只是凶猛的喂不饱的狼。

姝黛在羞赧与颠沛中双眸都淌出了泪,隋云瑾心疼地抚住她腰肢,事后告诉她:“我从前没有喜欢过任何谁。那不过是场误会的传闻,望今后不必放在心上。”

姝黛哽着娇虚说:“那现在呢?”

隋云瑾低语附在她耳畔:“此生就唯有你,一生一世。”

……

隔日清早,丫鬟看着床上点点簇簇的红梅,满脸喜庆。两人去到老夫人的上房请安,德邑公主与侯爷、侧夫人都给了大大的红包。

德邑公主说:“进了侯府,就是世子妃。你宋姨心软柔肠,还要照顾云瑾的两个弟弟妹妹,忙不过来。之后你来了,有什么不懂的,或是小子欺负了你,就都来找我。祖母我替你做主。

“谢祖母。”姝黛娇盈盈地作揖,对面嗔了隋云瑾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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