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醉满堂(2)

门口的丫鬟婆子齐齐看向大夫人。

大夫人捂着心口,黑着脸,好半晌,才愤怒地吐出一个字,“滚!”

丫鬟婆子们动了,齐齐退了下去,有人立马飞奔出了府,跑去回春堂。

苏容满意,露出笑容,伸手去拉大夫人的手,“母亲消消气,陈州那混账玩意儿调戏我,我不给他点儿颜色看看,他还觉得我们太守府的人好欺负呢。”

大夫人甩开她的手,“这些年,你打了多少架?我帮你四处擦屁股,花钱消灾,让人瞒着,才有你如今的名声。但你惹谁不好?偏偏去惹陈州,陈都尉府虽然是陈姓旁支,但可是京城大族出来的旁支,打了他,还怎么能瞒住不传到京城去?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女儿家的名声最要紧,你就是不听,护国公府那是什么门楣?你觉得若是他们听到了风声,会要一个整日里惹是生非爱打架的女人吗?”

“母亲,外面不是都传遍了,说周小公子和瑞安王府小王爷为了抢女人大打出手?他们自家都出了个爱惹是生非的人,凭什么嫌弃我?”苏容很光荣,不当回事儿,“再说,我觉得这门婚事儿早晚得毁,您就别再做攀高枝的梦了,咱们攀不起。”

大夫人:“……”

这般有自知之明的话,着实让她心梗。

她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这张脸,真是白长了这张脸!”

她气不顺地教育苏容,“当今最盛宠的珍贵妃,人家凭的就是一张脸,你既爱惜你的脸,怎么就不能用它攀高枝了?你若攀的上,咱们家还用得着在江宁这小破地方窝着吗?”

苏容搓搓耳朵,叹气,“珍贵妃无儿无女,盛宠之下,也很可怜吧?”

大夫人伸手捂住她的嘴,“要死了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给我闭嘴。再说这话打死你。”

她转头凌厉地看向屋中几人,“把她刚刚说的话都给我忘了,听到没有?若有谁传出去,我先打死。”

小姐妹们齐齐麻木地点头答应,“女儿谨记,已经忘了。”

不是她们做不出别的表情,实在是这些年,她们这个小妹说这种话太多了,每回大夫人都警告她们让她们忘了。

大夫人松开手,珍贵妃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宠冠后宫,呼风唤雨,敢说珍贵妃可怜,真是不知所谓。她心口疼的难受,嫌弃地推开苏容,“滚一边去。”

第2章 书信

回春堂的大夫来的很快,他跑太守府都熟门熟路了,再加上知道肯定有银子赚,跑的更是跟兔子一样。

给苏容看完诊,笑呵呵地拿出凝脂玉缎膏,恭敬地递上,“七小姐,待伤口结了疤,就可以用这药膏了,一瓶保证您不落疤痕。”

苏容点点头,“再给我母亲号号脉。”

大夫人绷着脸,“我不用。”

苏容不说话,只强行拉过大夫人的胳膊,示意大夫上前。

大夫笑呵呵地上前,给大夫人把完脉后,又笑呵呵地说:“夫人身体无大碍,就是有些上火,老夫开一个去火的方子,夫人吃两天就好。”

大夫人撤回手。

苏容点头,“那就开吧!”

于是,大夫去外间开药方子。

苏容跟过去,站在他身边问:“你是不是去过陈都尉府了?陈州的伤怎么样?”

大夫笔一顿,唏嘘,“那个,陈公子的伤很严重,老夫给开了三瓶凝脂玉缎膏。”

苏容乐,“嗯,又给你创收了。”

大夫很上道,低声说:“七小姐放心,答应您的事儿,一定做到。”

苏容满意,拿着玉缎膏,带着月弯,施施然走了。

大夫留下药方子,高高兴兴地去账房结账,然后,欢欢喜喜地捧着钱袋子出了太守府。

大夫人心疼银子,“这个败家的玩意儿,糟蹋她自己也就罢了,若是再不把她给嫁出去,早晚这个家得被她给败没了。”

几位小姐已经麻木。

三小姐开口,“母亲,您与其想着把七妹嫁出去,不如先把我们嫁出去吧,我们怕等到嫁人时,一台嫁妆都凑不出来了。”

四小姐附和,“是啊,母亲,我们也不想指着七妹一起攀高枝了,再这么下去,她万一嫁不出去,我们也栽您手里了。”

大夫人心口疼加头疼,“哎,她还有一个月及笄,我这就去信问问护国公府是怎么个章程?若是护国公府退婚,就真指望不上她了。谁知道那周小公子竟然也一样不着调。”

她宽慰几人,“护国公府最重信誉,老护国公现在,应该不至于悔婚。只要护国公府承认这门亲事儿,你们的婚事儿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母亲,咱们一直都待在江宁,若是按照您的打算,都往京城挤,咱们能行吗?”大小姐忧心忡忡。

“怎么不行?这些年花在你们身上的银子,请的教习先生,学的琴棋书画,难道都是白学的不成?你们放心,就你们的规矩,比京城的闺阁小姐们也不差什么。”

她恼恨,“也就小七,除了那张脸拿的出手外,其余的都学了个乱七八糟。我花在她身上的银子最多。”

“万一护国公府悔婚呢?”二小姐问。

“这个……”大夫人被问住,“倒也说不准。”

她狠了狠心,“你们今年,最年长的才十七,半年之内还是能等的,就算小七这里指望不上了,还能指望你们的兄长,他今秋就要下场了,若是他高中,你们也会跟着吃香,选亲的门槛也会高一大截。”

众女齐齐点头,脸上总算又有了些笑模样,“还是兄长最靠谱。”

大夫人拿起一旁的信,点着里面的内容,气的不行,“你们看看行则,他每回写一封家书,不过三页纸,两页都是在说小七,可是小七呢,刚刚她来,连问都没问一声行则信里都写了什么。”

她喊来一人,“王妈,把这家书拿去给小七,让她看完,给行则回信。混账玩意儿,亏她兄长连我都不惦记,只惦记她,我看她有没有脸提她又闯祸的事儿。”

王妈应是,拿了公子的家书匆匆去找苏容。

苏大人虽是一郡之守,江宁虽然也很富硕,但苏大人是个刚正不阿的奇葩,不会捞银子,只靠着俸禄和祖业的些许薄产勉强能撑住门面。如此刚正不阿的一个人,按理说不该有什么缺点,但苏大人还真有,他好女色。

所以,就这么点儿家底,都用来往后院抬女人了。

以至于,太守府的后院,住满了女人。一个女人一处院子,生个女儿,再一处院子,这么下来,直到生苏容时,苏容就没院子住了,苏容只能跟她娘住在一起,但她娘在她七岁时就死了,她与月弯两个人又在她娘的院子里多住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的一天,苏容跟人打架后太累,一不小心,把烛台打翻了,当日风大,又是夜晚,窗子没关,风刮进来,屋子一下子着了火,月弯和她两个人没力气救,只有力气往出跑,待跑出了小院后,再回头看,整个房子都着了。

苏大人还挺爱七姨娘,眼看着爱妾生前住的房子和所用的一切都被烧了,救火不及,片瓦都没留下,一下子没受住,撅了过去。

七姨娘的院子,是最精致的,一应所用,都是最上好的。

这一把火都给烧了,损失多少钱?

大夫人很是恼怒,一气之下,把苏容赶去了东北角没人住的一处小破院子。

后来苏大人几次想斥资重建七姨娘生前的院子,都因为女儿跟人打架太烧钱,没银子,而每每感伤作罢。

苏容觉得小破院子挺好,距离主院和别的院子都离得远,方便她翻墙出去,不用总钻狗洞,也挺好,索性,一住多年。

但外面人不知内情,都说大夫人嫉恨七姨娘生前受宠,七姨娘没了后,大夫人对别的姨娘女儿都好,唯独对苏容,苛责得很,不给她好吃好喝好穿不说,还对她连打带骂,罚祠堂抄经书都是常事儿,让她一直住在小破院子里,也是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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