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醉满堂(303)

皇后不犯大错,皇帝没办法将之重处,只能训斥冷待,卸不掉她的凤印,太子更是从不犯错,哪怕皇帝知道他威望名声盖过他这个父亲,也只能打压冷待,做不到废黜储君。

所以,对于嫡妻嫡子,他这么多年,回头看看,发现可回忆的,真都不是什么和乐融融的场景。

他最多能往前追忆,与皇后最初大婚那几年,也曾夫妻和美,因为她为他生了个聪颖的儿子而欣喜赞扬过。

但那都是很久远的事儿了。

皇后眼底落下泪来,微微哽咽,“陛下没有对不住臣妾,是臣妾不得陛下喜欢,太子从小端重,做不到对陛下绕膝撒娇,也不得陛下喜欢罢了。”

喜欢说讨喜话会讨好皇帝的人是大皇子燕礼,喜欢见风使舵会撒娇的人是二皇子燕麟,燕回声虽是嫡子,但因出生就被封为太子,故而这些行为,他都不能做,尤其是秦太傅学问虽好,但为人板正守礼,也教不出不端正的太子来。

皇帝摇头,递给她一块帕子,“你是朕的皇后,朕怎会不喜你?太子身为储君,自当端重。这些都不是过错。”

皇后不语,接过帕子,轻轻擦泪。心里却想着,这些都不是过错,那什么是过错呢?怪她太端庄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怪太子不该德修善养受百姓爱戴?

皇帝见皇后不语,洞彻人心地问:“名烟,你是不是心里一直在怪朕?”

皇后摇头,“臣妾不怪。”

不是不敢,是不怪。她知道皇帝爱听这个,就想听她说不怪,那她说就是了。

皇帝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名烟,朕坐在这个位置上,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皇后点头,“臣妾明白,所以臣妾从来没有找陛下哭闹过。”

这是实话。

皇帝颔首,“对,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他握紧皇后的手,“珍贵妃就会哭,所以,朕这些年偏宠她了些。”

皇后心想,何止珍贵妃,贤妃和德妃也一样,珍贵妃是刚一露出不高兴,皇帝便把好的东西都奉上,贤妃和德妃是动不动就哭闹着求宠,讨喜又会说好话。都能有糖吃。

她身为皇后不能像她们一样,否则就是不端庄,陛下会训斥,朝臣也会颇有微词。总之她们能做的事儿,她不能做。

皇帝道:“朕没想到珍贵妃竟然背着朕做了这么多的错事,尤其是,竟然绑了苏家妇人,还要杀苏容。真是枉费朕给她赐了一个珍字的封号。”

皇后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道:“贵妃确实让人没想到,不知她是因何原因?自打他入宫起,这十多年来,陛下一直对她宠爱有加,不曾亏待她,按理说,她不应该,也没有理由做这些事情。另外,她一直待在宫里,是怎么豢养那么多杀手的?”

皇帝脸色难看,“昨夜朕审问了,她死活不说,但朕虽然被她糊弄多年,却也不是傻子,她身为贵妃,这么多年,因为她,给谁谋利了,稍微一想,便知道。”

他黑着脸道:“朕已经派人去查南平侯和张平了。”

珍贵妃虽然是南平知府送进宫的人,但南平知府归南平侯管辖治下,与南平侯脱不了干系。另外,平西将军府看起来与珍贵妃八竿子打不着,但因为火狐皮事件,他因进献给珍贵妃,解了他与太子置气和哄美人之心,等于收买了他的心,国库的银子大部分都流入冀北,是获利最多的人,他就不信没干系。

皇后心里想着这样的话陛下自从觉得太子成为他的威胁后,是从不与她说的,至少有七八年了,如今因为珍贵妃气的病倒了,倒与她说了。

皇后猜不准皇帝此时心里的想法,是真的想与她说些心里话,弥补和挽救他们的夫妻情分,还是想要试探她,看看她与太子是不是想借由如今把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打压了的朝局起势开始反击,让他心里发慌,生怕他们对他这个帝王做出什么,也好让太子顺利即位。

不怪皇后心里如此想,实在是,伴君如伴虎,面前这个一脸病容的帝王,最懂得拿捏人心和试探人心。

她做皇后二十几载,不说最了解他,也了解个八九分。

她面色露出愁容,宽慰道:“南平侯和平西将军多年来颇有忠心,兴许是陛下多虑了。陛下还是先仔细养好身体,朝野上下,一大堆的事情都在等着陛下您处理,今冬的第一场初雪就下了三日夜,太子担心会有地方闹雪灾,您一定要保重龙体。”

言外之意,这大梁天下,还是您的,指望着您做主呢。

第324章 如约(二更)

第二日,用过早膳,夜归雪便如约去了东四胡同的谢府。

大夫人按时起床,收拾妥当后,去苏容的院子里寻她,苏容还没起,她直接冲进屋,将之从被窝里拎了起来。

苏容没了大夫人跟她抢床,睡的好,哪怕觉得有些早,倒也不困了,顺从着穿衣下了地。

待她梳洗妥当后,与大夫人一起,去了前厅。

前厅内苏行则与苏府的六位小姐已早早在等候她们。

大夫人指着六位小姐教训苏容,“你看看你的姐姐们再看看你,就没见你以前这么懒在江宁郡时,你不是按时起床的吗?怎么如今耍懒了?”

苏容很有理由,“在江宁郡时,我不需要费脑筋啊,来了京城,每日费脑子,可不就需要多休息嘛。”

大夫人一噎,想想很有道理,便不再说教她了。

苏容挨着大夫人落座,偏头对苏行则问:“大哥,你今儿也要跟着我们一起去逛街吗?”

苏行则点头,“不能只让夜二公子自己陪着你们,我理应作陪。”

苏容点点头。

大夫人份外满意,“你大哥比你懂事多了。”

苏容不反驳这话。

苏行则笑,“难得听母亲夸我,我差点儿以为儿子不是亲的了。”

毕竟前夜他听闻珍贵妃派人绑架了她们后匆匆出沈府迎接她,她坐在马车里,连个面都没露,分毫不想他这个儿子,也不需要儿子安慰。

大夫人哼了一声,“你若早些娶妻……”

“母亲。”苏行则连忙截住她的话,“先把妹妹们的婚事儿办妥,儿子不急。”

大夫人也知道不急,他儿子前途无量,越往上走,才能匹配家世好的,男儿三十都能娶十八,但家里的女儿们可等不及,女儿们要趁着好年华嫁人,才能选个好婆家。

苏容也觉得苏行则不急对大夫人说:“母亲,待放榜时,还是派府中的小厮护卫去看榜吧,不能大哥亲自去,免得被榜下捉婿,不想娶也得娶。”

大夫人也听过这话,每逢三年科考放榜时,京城的榜下都有各大府邸派的刁奴护卫,见到长的俊俏的,金榜题名的学子,会强盗一样抢回家里逼着与自家姑娘成亲,每一届都要成这般促成几对姻缘,放榜是喜事儿,只要不出人命,陛下也不管,是以形成了这般习俗,考生们若不想被捉,都得保护好自己。

但科考学子们,十年寒窗苦读,待放榜时,怎么能忍得住不自己亲自去看榜?可不就有那守株待兔的给捉了去?

大夫人深觉有理,“不必让小厮护卫去,到时候我们去看,行则若不想早早娶妻,自己在家里听信。”

苏行则扶额,“哪里有你们说的那般严重?”

苏容啧啧,“大哥,你对自己的品貌学识,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多少人都想着让你做乘龙快婿呢,京城几大赌场开了赌局,至少一少半人押你夺魁。据说有不少小姐带着奴仆护卫亲自上阵抢人,如狼似虎的,你若大意不当回事儿,万一被捉了,我们可就有嫂子喽。”

苏行则轻咳,“行了,放榜时,我不出府,赶紧用膳,稍后夜二公子该登门了。”

果然,用过早膳后不久,夜归雪来到了谢府。

门房来通禀说夜二公子等在府门口,大夫人、苏行则、苏容、六位小姐们一起出了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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