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醉满堂(349)

“嗯。”周顾点头,将香囊解下,递给国公夫人看,“母亲,您看,这些药,都是苏容亲手制给我的。”

国公夫人惊讶,“这么多?都是她亲手制的?”

她拿起其中一瓶,看到上面的标签,愣了愣,“这药……是药堂里卖的千金一瓶的凝脂玉缎膏?”

“对,就是您认识的那个凝脂玉缎膏。”

国公夫人问:“这药膏的方子,她怎么会有?难道她的产业涉足药堂?”

周顾摇头,“我也不知。”

他自然不会说这药方子是苏容从大佛寺里花了五千两银子用眼睛借出来的。

“你祖母给你买了两瓶,我也给你买了两瓶,已放在你的行囊里,但你自己这里,就……”国公夫人数了数,“五瓶?”

周顾弯了弯嘴角,“五瓶已够用了。您与祖母给我准备的,不必带了,留在家里吧!”

“是够用了。不过穷家富路,你多带些,我们心里也安心。”国公夫人看着儿子脸上的笑,这么长一段时间,他脸上的笑容真是稀少又难得一见了,她又挨个看了桌子上的药瓶和标签,除了凝脂玉缎膏外,都是珍贵得护国公府都难淘弄到的好药,这么一对比,盛安大长公主和她准备的那些药物,反而被比下去了,除了凝脂玉缎膏外,其余的跌打损伤的药物等等要稀松平常得很。

国公夫人心下触动,她活了一把年纪,自然知道看一个人,不能看她说了什么,要看她做了什么,如今这么一看,苏容这哪里是对她的儿子无情无义?分明是在意得很?这么些珍贵的药物,而且还是亲手制的,不说价值连城,就是这份心,也真是难能可贵了。

她试探地问周顾,“自从那日去东四胡同,你都与她在一起制药?”

周顾点头又摇头,“白日她进宫去看望陛下,在宫里逗留了半日。其余时间,都在给我制药。”

国公夫人颔首,“这两日,她与你可说了什么?”

周顾想了想,苏容说的最多的,就是给他讲解药材和制药的诀窍方法,让他随身带着药书方子,若是哪样没有了,可以自己亲手制,不至于淘弄不到得用的药。其余的好像没说什么,她待他态度随意,似乎回到了从前,又似乎没回去,在江宁郡时,她更多的是小心翼翼试探以及处处可见的小算计,后来她面对他疏远沉默居多,如今她言语随意,待他不比凤凌苏行则更近,但似乎也没了疏远和疏离。

他摇摇头,“教了我制药,其余的没了。”

国公夫人点头,“出门在外,务必再三小心,若有难处,写信回来,别忍着不说。咱们家又不是寻常人家,没道理让你在外面寸步难行。这也是你祖父和祖母的意思。”

“我知道了。”周顾笑,“母亲放心吧,我又不傻。”

国公夫人也笑了,“是,你从小最会卖乖讨巧了。”

若不是他这副模样性情,怕是苏容那小丫头也不会待他如此,讨喜的人,遇到了冷情冷性的人,也能给捂暖和了。

她放心下来,站起身,“你明日也不必太早起,睡饱了再启程,反正又不是赶路。把这些药仔细收好,早些歇着吧!”

周顾点头答应,送她出房门,“母亲您也快去休息吧,儿子这就睡。”

国公夫人点点头,出了周顾的屋子,由婢女提着灯,回了自己的院子。

国公夫人离开后,周顾将装了药瓶的香囊仔细收好,躺去床上睡了。

第二日,天亮后,他起床,用过早膳,收拾妥当后,去了盛安大长公主的院子。

护国公府的一众人等,已早早等在了盛安大长公主的院子,连老护国公也在。

周顾拜别了老护国公、盛安大长公主、国公夫人一众人等,由众人送到府门口,挨个抱了抱红着眼睛的盛安大长公主和国公夫人,又对众人挥挥手,话别后骑上马,由子夜等人护卫,离开了护国公府。

第380章 送别(二更)

老护国公看着周顾打马头也不回地离开,笑骂了一句“臭小子。”

盛安大长公主捶了老护国公一下,嗔怒,“你骂他作甚?他招你惹你了?人都走了,还要挨你的骂。”

老护国公瞪眼,“他头都不回,不该骂?”

盛安大长公主哼了一声,“那也不该骂,他不回头,指不定也跟咱们一样,红着眼睛呢。”

老护国公吹了吹胡子,“人都走了,你就别护着了,连说一句都不让说了。”

“我孙子好好的,凭什么总被你骂?说一句也不行。”盛安大长公主望着长街,看着周顾越来越远,直到走没了影,她扭头跟国公夫人确认道:“顾哥儿刚刚回头了?是不是回头了?我老眼昏花,没看太清。”

国公夫人用帕子擦眼睛,肯定地点头,“母亲,您没看错他是回头了。”

周五小姐在一旁也肯定地点头,“祖母,四弟是回头了。”

盛安大长公主得了两人肯定,这回理直气壮地冲老护国公道:“他回头了你骂错了。”

老护国公嘟囔“骂错就骂错,反正他也没听见。”

盛安大长公主哼了一声,骂他,“你这个老东西。”

老护国公:“……”

他还整日里挨她的骂呢?他有骂回去过?他又招谁惹谁了?

盛安大长公主不再答理老护国公,有些难受地擦着眼泪说:“他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若是当真留在南楚,那她岂不是得想死他?得要了她的老命了。但即便如此,她这个做祖母的,自小疼到大的孙子,心里还是希望他得偿所愿,别孤零零落得个萧萧索索回来。毕竟,情伤这东西,有的人,一生都治愈不好。

“走吧,回去吧,再看人也走了。”老护国公开口。

盛安大长公主这回倒没再说什么,点点头,对众人摆摆手,“哎,走,回去吧!”

众人回到府内,分别回了自己的院子,老护国公去了书房,只有国公夫人陪着盛安大长公主去了她的院子。

进了屋子里,婆媳俩眼睛都很红。

国公夫人宽慰盛安大长公主,“母亲,您不必太担心,昨儿夜里顾哥儿回来,带了许多您和我都淘弄不到的好药,他是苏容特意给他制的,连凝脂玉缎膏都有五瓶。”

盛安大长公主惊讶,“苏容还有这个本事?”

“是啊,儿媳也没料到,据说她手里有许多上好的古方,是从一本药书上得的,她将那本药书给顾哥儿随身带着了,不止如此,这两日还教顾哥儿制药了。”国公夫人道:“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就意味着,有个头疼脑热,风寒受伤,顾哥儿哪怕寻不到大夫,都不带怕的,自己就有药。出门在外,有这个,可比什么都管用。只保命的药,就有三种,我瞧着还有罕见的毒药解药,反正也是保命用的,都十分稀缺难得。可以说,她给他制的这些药,种类又全又多,可以说十分得用尽心了。”

盛安大长公主闻言更惊讶了,“这么说,苏容待顾哥儿,算得上是十分尽心了,是对他着实在意了?”

“是吧?”国公夫人道:“儿媳想着,若不在意,也不至于如此费心费力。好药难制,但更难寻,从寻药到亲手制药,这个过程,都不易。若没在意的那份心,必然是不会这么做的。”

盛安大长公主坐直了身子,“可是她与夜归雪……她到底……”

国公夫人摇头,“儿媳问了,顾哥儿说苏容除了给他制药,教他制药外,再没说别的。儿媳想着,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所以,兴许顾哥儿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将来的事情,还真说不准。总之,苏容如此待他,儿媳放心多了。就算他去南楚,也未必会因苏容煎熬难过。兴许苏容会舍不得他难过呢。”

盛安大长公主点头,“你说得对。”

她面上终于露出笑容,“咱们做长辈的,只有盼着他好,盼着他心想事成,得偿所愿。咱们心里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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