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醉满堂(395)

她握紧笔,问周顾,“那个,婚书该怎么写?”

周顾也不知道,反正写的人又不是他,他只需要一本婚书,见她看他,对他眨眨眼睛,“你写清楚把自己许给我就行。”

苏容:“……”

她觉得他着实不靠谱,询问地看向凤凌。

凤凌连连摆手,“姐,别问我,这种事儿,我也不知道啊。”

苏容犯难。

周顾提醒她,“当初你毁我们的婚书时,自己没看吗?你记性好,想必还记着上面写了什么吧?”

苏容很想摸摸鼻子,但如今她抬手都费劲,她自然记得,但那本婚书,她既毁了,便还原不了了,而且她觉得,那时母亲与老护国公定的婚书,怎么能与如今她跟周顾自己订的婚书比呢。

自己订的婚书,哪怕在这样的日子,这样简陋的马车里,她又受伤的情况下,但依然要好好写一下的。

所以,她斟酌片刻,在婚书上落笔。

“喜今日两姓连理,缔结鸳盟,

良缘永固,相配同称。

看此日风和日丽,郎君光风霁月,俊俏风流,甚得吾心,

卜他年桃花灼灼,妾一朝荣贵,聘王夫尊位,与我同昌。

谨以白首之约,书向明月,好将你我之名,冠以彼此之姓,求花醉满堂,岁岁长安。

此证。苏容。予婚书于周顾。”

苏容写完,手已酸软的不行,她将笔放下,歪头看周顾。

只见周顾的视线已焦在婚书上,许久都移不开,神情似欢喜,又似触动,好半晌,他才想起了什么,张口赶凤凌,“凤凌,你可以出去了。”

凤凌:“……”

这姐夫真是用到他朝前,用不到他就撵人啊。这时候,他已见证完,是不好打扰两人了。于是二话不说,麻溜地下了车。

在凤凌下车后,周顾拿起婚书,看了又看,然后,慢慢地将婚书合上,收好,妥帖地放进了怀里,贴身存放,做完一切后,他侧身,低头,准确无误地对着苏容的唇吻了下去。

不同于前两次的浅尝辄止,而是很深很深的一个吻。深到让她只能被动承受,毫无返还之力。

若非顾忌她的伤,若非还没失去理智,若非外面赶车的子夜,骑马贴着马车走的凤凌,以及前后围绕的暗卫,周顾觉得,他此时此刻,一定饶不了苏容。

反正,他有婚书了!

有婚书的人,就是有这个底气!

怀里的这个人儿,又是他的了,这一辈子,他都要牢牢地抓住她,抓死她,再不放手,誓死不放手。

苏容被他松开时,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双水眸潋滟,香腮似染了桃花,就如她婚书上写的,桃花灼灼。

周顾看的心动,但他不敢再动作了,只能轻轻喘息着,克制着,压抑着,虚虚环抱着苏容,额头贴着她脸颊蹭了又蹭,声音低哑,“苏容,我很欢喜。”

是喜欢,更是欢喜。

他长这么大,鲜少有能让他高兴得恨不得昭告全天下的事儿。他自出生起,就什么都有了,但正因为有了,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东西,他伸手就能拿到,但也正因此,很难有什么让他求不得,放不下,吃遍百苦,尝尽相思,唯独一个苏容。

如今,他予她的这份欢喜,让他整颗心如被春水泡着。

他一声一声地喊“苏容”的名字,将一个少年无处抒发的欢喜,都传递给她。

苏容的心也柔软得似被春水化掉。她这样的人,生来就少一根筋,那根筋可以称作七情六欲都淡薄。这是天生的,也是谢远刻意培养的,但如今,都被眼前抱着他的这个少年给破例融化了。

苏容心想,终此一生,她都逃脱不了名为周顾的这个人,与他编织的这张网了。

第439章 说话(一更)

周顾抱了苏容好一会儿,才松开她。

他只亲她的唇,没敢乱动她的衣衫,所以,苏容除了发丝有些乱,唇有些红肿外,衣衫分毫未乱,伤口也没碰到。

周顾为苏容笨拙地理了理发丝,然后抱着她躺进柔软的被褥里,自己则挨着她侧着身子半躺着,对她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苏容能说心里吗?她不能乱动,跟条鱼似的,只能任由他欺负,不能欺负回去,很憋屈的好不好?

但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她自然不能说,只摇头,“没有哪里不舒服。”

心里暗暗想着,等她的伤好了,她非要也按着他欺负回来,到时候一定要比他做的过份些。

周顾不知道苏容心里的想法,听到她没有不舒服心情愉悦,转身将一个匣子打开只见里面放着冒着热气的小笼包,他用帕子擦了手,捏起一个喂苏容。

苏容看着眼前的小笼包“你还是把我扶起来,我自己吃吧!”

“不必,你躺着,伤势好的快。”周顾尝过养伤的滋味,总是来回折腾,就算一再小心不会扯裂伤口,但还是会细微的碰触到伤口,“我喂你就是了。”

苏容见他打定主意,只能作罢,由他喂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小笼包。

若是以前,这样的小笼包,苏容两口一个,周顾与凤凌大概一口一个,但如今,苏容躺着,由周顾喂,总归是有些不方便,她只能慢慢吃着,好几口才吃一个小笼包。

周顾也不嫌弃她吃的慢,很有耐心。

苏容一连吃了四五个小笼包,才对周顾摇摇头,“吃饱了。”

周顾问:“真的?”

“真的,吃不下了。”

周顾点点头,笨拙地给她擦了擦嘴,然后转身,自己将两屉半的小笼包都吃了。一口一个,吃的快,但瞧着不显狼吞虎咽,还挺优雅。

吃完后,他也用帕子擦了擦嘴,见苏容睁着眼睛看着他,挑眉,“不继续睡吗?”

“不困,不想睡。”苏容摇头。

周顾想了想,挨着她躺下,“那我们说话?”

苏容点头,“嗯。”

周顾这时候虽然不想提夜归雪,但却知道,他与苏容之间,越不过去夜归雪,无论是如今,还是以后去南楚。

他问苏容,“夜归雪离京时,你与他退婚,他同意的痛快吗?”

他想知道,夜归雪是否像他当初一样,死活不想退婚,但被逼无奈,只能退了。

“还行吧!”苏容不好说夜归雪当时让她瞧着十分觉得愧疚无奈,再温的人,面对被放弃,也是难以释怀大度。但夜归雪能做到与她平和处理此事,能有那份涵养,确实难得了。

“怎么个还行?”周顾追问。

苏容看着他,“就是没与我翻脸。”

她可记着,当初周顾是与她翻脸了的。

周顾显然也想起了,当初她登门退婚,他可不就翻脸了吗?但是他后来也没奈何她,他指尖挑了一缕苏容耳侧的发丝,轻轻缠绕,“他怎么说?”

不是他非要逼问细节,实在是,他对夜归雪这个人,知之甚少,想通过这件事儿,判定一些事情。

若换做是他,他想,他是死活不同意退婚的,苏容的好,只要有眼睛,就能看到。他既然已得了婚约,又如何不抓住?却偏偏容许她退。

毕竟,夜归雪不同于他,他的心智与历练,应该足以让他抓住想抓住的人。

苏容知道周顾应该不至于是揪着她与夜归雪有过婚约之事不放的人,若他揪着,也不会令她心软喜欢了,他之所以这么问,大约是有什么想法,想了想,便将她当初与夜归雪提退还十万兵马虎符顺便退婚之事说了。

她记性好,说的还算详细,夜归雪说过什么话,她至今也记得清楚。至于她说过的话,有些话,就不必说给周顾听了。

但周顾何其聪明,听完后,伸手抱住她,轻声说:“他是不愿意的。”

苏容点头,夜归雪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她态度一如当初退周顾婚一样坚决,且表明了对周顾心软的想法,不想将来伤人伤己,如今她退一步,说的坦坦然然,明明白白,却是对他们彼此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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