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醉满堂(440)

乐书应是,立即去了。

张平很快就得知了暗桩的消息,脸一下子就沉了,怒道:“没想到还是让那老匹夫先一步到了昌州。”

既然人已在昌州守株待兔等着了,那么如今急行军,就不合适了,急匆匆赶去,把士兵们累坏了,人困马乏,岂不是等着让老护国公吞噬?

于是,他果然下令,“通令三军,缓慢行军。”

队伍缓慢下来后,张平与将领谋士们重新研讨方案,因知道要对上的是老护国公,哪怕他老迈了,张平依旧十分慎重。

在跟将领谋士们商议了大半日后,张平看着自己带在身边的两名庶子张瑾张遵,一是年纪太小,还需培养,二是论聪明谋算手腕,还是不及张运。

对于张运这个儿子,他还是要利用的。

所以,他吩咐人,“去将老三喊来。他既已醒了,便来议事。”

有人立即去喊张运。

张运裹着厚厚的披风,下了马车,来到议事的营帐,看到里面围了二十几人,他那两个弟弟老六老八瞧着他颇有些幸灾乐祸,这两个小的,是张平最宠爱的妾室所生,年纪都不大,一个十四,一个十一,所以,张平亲自带在身边。

“父亲。”张运对张平拱手,苍白着脸,整个人往那里一站,颇显虚弱。

张平瞅了张运一眼,沉沉地“嗯”了一声,“老护国公带兵,二十万,如今就驻守在昌州,这个消息是你的人传来的,你来说说,可有攻下昌州的良策?”

“老护国公手里虽然有二十万兵马,但其中十万兵马是京麓兵马,父亲应该知道,这些年,陛下虽然亲自攥着这十万兵马,但其实选的练兵将领不行,不擅练兵,故而,不足为惧。所以,如今父亲有三十万兵马,无论怎么打,这一仗,都是稳赢。”

张平还是很满意听到张运说他稳赢的话,挑眉沉声问:“你的意思是,不需要良策?”

“是,老护国公虽然是一代名将,但到底人老了,兵马又不足,不足为惧。”张运道。

张平顿时也觉得他说的有理,是自己一听到老护国公亲自带兵,过于紧张了,明明他怎么打都是有优势的,于是,他心下松快不少,“行了,既然如此,都退下吧!”

众人出了营帐。

张瑾张遵见张运步履缓慢,一步三咳,对视一眼,齐齐凑到他身边,张瑾开口:“三哥,南平一战,二叔、大哥、五哥都死了,只你回来了,你就没想过,父亲会怀疑是你背地里做了手脚?你竟然敢回来?”

张遵附和,“是啊三哥,你到底是不怕死,还是太天真了?是不是这些年,父亲器重你,你忘了自己是婢生子了?就算你用手段杀了他们,父亲将来也不会把位置传给一个婢生子。”

张运停住脚步,看着二人,年纪小,想什么,藏不住,被宠坏了的孩子,大约从来也不需要藏,说话难听,有什么往外捅什么,有恃无恐,只因为他们有个受宠的娘。

而他的娘,本来攒够了赎身的银子,还没来得及赎身,却被父亲喝酒后强占,怀了他后,抬为妾室,不受宠,受后院女人的磋磨,在生下他后,没撑几年,在他记事后,终于撑不住,早早死了。

他跟张茂还不一样,如今平西将军府的主母夫人,好歹是他亲娘,虽然他亲娘也不宠他,只宠小儿子,但他也是有娘的人,而他,早就没娘了。

他在平西将军府的地位,都是他一点一点拼出来的,才能让父亲看到他,重用他。

南平一行,他是真没想对这些所谓的至亲动手,他不傻,就算动手,也要等到父亲夺下江山后,再动手,如今,大业未成,什么结果还不知道,动手未免太早了。

可是有的人就是愚蠢,一叶障目,包括他那好父亲,以为那把椅子,已是唾手可得,让他已按捺不住开始争抢了。

他是疯了现在就抢。

他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面无表情地听着,直到他们发现说了半天,他都没什么反应时,才冷漠地开口:“说够了吗?想早点儿死,就继续说。”

两人齐齐后退了一步。

张运冷嗤一声,“不敢再说就滚远点儿别惹我。”

别惹他现在就杀了这两个废物东西。

第480章 发作(一更)

张运上了马车后,伸手扯了被子,盖在身上,闭门睡了。

张瑾张遵被他吓退,自然不敢再惹他,但不甘心,忿恨地跑去找张平告状了。

张平听完后,沉了脸,“你们去惹他做什么?他就是一头狼崽子。”

张瑾委屈,“父亲,既然知道他是一头狼崽子,为何还留着他?若不是他兴许南平一战就不会败,二叔大哥五哥就不会死一定是他背地里做了什么。”

张运已嘱咐过所有人,不准许透露张茂已被策反,没死的消息。所以,张平等人至今都不知道,张茂没死,不止反杀冀北军,还已投靠了苏容。

张运怒道:“你们懂什么?”

他自然不会说,他觉得张运应该不可能,他再糊涂,也不会这时候趁机杀他们,就算杀,也应该是拿下南平城再杀,但人性这东西,自然也让他忍不住怀疑,兴许就是他动的手。

毕竟,他可不是个会为了兄弟叔伯悲恸而哭的人,张家骨血里,就没有这种人。

所以,他还是怀疑他背后做了手脚的。

但无论如何,他也没想过,将来把自己的家业交给张运,他虽然用这个儿子,但不喜欢这个儿子。

他自己搞阴谋野心手段,但不喜欢过于有手段的儿子。

他对二人摆手,“你们不要惹他,回去歇着,一个时辰后,继续行军。”

张瑾张遵闭了嘴,一起退出了张平的营帐。

在他们离开不久,张平躺去榻上,刚闭上眼睛,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这疼痛瞬间而至,来的突然又爆裂,他“啊”地大喊了一声,捂住心口,滚下床榻,还没来得及喊第二声,又是猛地一阵绞痛,眼前一黑心,晕死了过去。

张瑾和张遵刚走出不远,听到身后营帐的喊声,二人齐齐一惊,对看一眼,往回走。

有守在账外的亲兵立即冲进张平的军帐,进去一看,齐齐脸色一变,有亲兵大喊,“将军。”

这时,张瑾张遵也冲进营帐,齐齐惊喊,“父亲!”

“快,快去喊章大夫。”

动静闹的大,不多时来了不少人,章大夫也连忙提着药箱来匆匆而来。在他之后,是疾步走来的张运。

章大夫来到后,围着张平的人散开,连忙给他让出地方。

章大夫给张平号脉后,脸色攸地变了,浑身颤抖,手指哆嗦,“这、这、将军他、他……”

章大夫哆嗦着撤回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似乎整个人都懵了,惨白着脸,惊惶恐惧,六神无主。

“怎么了?我父亲怎么了?你倒是说啊!”张瑾大喊。

“你快说。”张遵也催促。

章大夫抖着嘴角,颤抖着身子,脸色惨白“将军他、他、他怕是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你说清楚。”有人着急。

“将军他、他、性命堪忧。”

他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张瑾和张遵齐声反驳,“不可能,刚刚我们离开时,父亲还好好的。”

章大夫闻言顿时看向二人,一脸惊恐害怕。

张瑾和张遵被他的眼神惊住,“你……”

张运这时开口:“别耽误时间,先救父亲。”

他看着章大夫,“救父亲。”

章大夫回过神,似乎也惊醒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抖着手拿起药箱子,“我、老夫、这就给将军行针。”

“你们先走退出去。”张运摆手,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段师爷跟我留在这里。”

众人都已慌乱,见张运还算镇定,行事有条理,都不由自主地听了他的,齐齐退出了张平的军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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