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13)

我福身行礼,复替他放下帷幔,端着冷却的茶退出帘外。

顺公公见我出来,略略瞥过我,道:

“把茶搁着吧,万岁爷暂时不会用了。”

“是,顺公公。”

我把托盘才要放于一边,紫燕横里走了出来,将那托盘接过,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茶冷了都不晓得去换,万岁爷怎会用?”

我垂下脸,紫燕拧身,端着托盘往外殿走去。

一边,顺公公悠悠道:

“袭茹既回来,你且退下歇息,等戌时再来当值。”

“是。”

“墨瞳,御前宫女可以用些许粉和胭脂,我瞧你的气色一直不太好,记得用粉补一下。”沉默一旁的袭茹在我退下前,启声道,“你休息两个时辰,我得了空,会叫你来,教你一些规矩,也免得出了差池。”

她是昭阳宫的掌事宫女,为人,却极为亲和,不似月琳有着一些架子。

“我晓得。”我颔首,走出殿外。

第八章 近君前(6)

殿前的一株碧桃开得正艳,若灿烂的霞红,衬得整座巍峨的昭阳正殿,亦多了丝缕妩媚的彤色,有几朵桃花随风坠落,有一朵正坠至我的衣襟之上,那样的嫣红,让我不忍将它拂落,轻轻拈起,映得蜡黄的脸上,仿佛,也沾了些许的姝色。

我素以为,只有南越的宫中,才盛开最美的桃花,但,西周的禁宫,桃花,也是绽至如此绚美。

而,曾经,我所居的冼玉宫中,是遍种桃花的。

仅因前朝嫡后最喜桃花,所以,冼玉宫移种着所有名贵的品种,尤其以撒金碧桃最为娇艳,一枝上,并蒂绽着红白两色,仿佛,夫妻一样,缠绵悱恻,占尽所有的春光。

我时常,望着那枝蔓,那个时候,我触到自己的心,知道,我始终还是在意的。

我的心,并不能做到,真的淡然。

对帝王之爱,始终是有着奢求。

即便,那人于我,有的,仅是不屑。

思及此,手中的桃花,柔嫩的花瓣相触间,让我品到一丝的苦涩。

“大胆奴才,看到惠妃娘娘还不行礼!”一声娇斥,让我散乱的思绪归拢。

盛惠妃身着秋香色宫装,手挽碧霞飞彩薄纱,长长的裙摆逶迤于身后,优雅华贵,飞仙髻上左右各插三支金步摇,随她婀娜走动间,步步生辉,柳叶眉下,美眸华彩流溢,唇边,却掠过一抹冷笑,倨傲地睨着我。

我惊觉自己方才出神时的失态:

“奴婢参见惠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第八章 近君前(7)

“你是御前宫女?倒眼生得紧。”她音若黄郦,婉转悦耳,但,入耳,犹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森冷。

“回娘娘的话,奴婢是新近才伺候御前。”我低眉敛眸,因她未免我的礼,身子仍需躬着。

“啊?原来是新任的御前宫女。”她戴着护甲的手勾起我的小颔,我貌不惊人,蜡黄的脸映进她的眸底,她的眼却眯起,“这样子,倒让本宫想起一个人。”

“娘娘想起的是谁?”一边,方才斥责我的宫女忙顺着她的意思问。

“不过眉眼有些许的相似,终究,是不如那人的。”

“能让娘娘记得的人,必定是不同凡响的,岂是她所能比的?”那宫女讨好地说。

盛惠妃眸华转望想她,嗤嗤一笑,道:

“明镜,今日你的话,太多了些。”

“娘娘恕罪,奴婢失言了。”那唤作明镜的宫女听出盛惠妃的不悦,忙用手扇了自己两个耳刮。

声音清脆,显见手下并未有所保留。

“罢了,本宫又没怪你,这是昭阳宫,难道,你想让皇上看到本宫待下人刻薄吗?”

明镜住了扇打自己的手,言语间还是谄媚:

“娘娘最是疼惜奴婢的,是奴婢自己知错了,枉费了娘娘的疼爱。”

“行了。”她松开勾起我下颔的手,眼光流转到我手中的桃花时,语音骤然拔高,“你竟敢摘这庭院中的桃花?”

她的话语里含着惊愕,更多的是带着隐约的惧怕。

我不明白,为何,她的话语中,会显现出这两种情绪,我仅是不明所以地望了一眼手中的桃花,离开枝杆后,正逐渐枯萎的桃花。

第八章 近君前(8)

“娘娘容禀,这桃花是落于奴婢衣襟,并非奴婢有意采撷。”

盛惠妃已将方才的情绪悉数掩去,语音转厉:

“但凡宫中栽种的桃花,无论任何人都不可以擅自摘取,即便是桃花落了,也会有专人把它葬于香冢,违者,无论下至宫女内侍,上至妃嫔,一律杖毙!”她顿了一顿,“你身为御前宫女,莫告诉本宫,反对这条禁令置若罔闻!”

我进宫不过月余,以往在庭院中当值,只是不容许近这几株碧桃,也未听云纱提起过这条禁令,想是由于她本身也是在庭院当差,对碧桃的讲究,自然是不知晓的。

如今,恰逢碧桃初开,我被调往御前,袭茹所要教我的规矩中,定是包含这条的,但,却为时已晚,我错手将桃花捏在手中,正落了她人的把柄,妄加这罪于身。

只是,我不明白,为何,小德子都未曾告诉我这条禁忌之罪,我身陷囹圄,对于景王的盟约来说,该是一种的损失。

难道,他们在最初就料到,我对这盟约有了反抗的意味?

“娘娘容禀,是桃花落于奴婢的衣襟,并非奴婢去摘,也并非它偶落于地,奴婢将它拾起。”

“你的意思是,你无过错?倒是本宫看错了不成?”她厉责的语声转作了绵绵笑意,纤白的素手轻轻将那护甲一正,翡翠的光泽流转间,她语音渐缓,“本宫既为正一品惠妃,自然对维护宫纪责无旁贷。你虽为御前宫女,但,皇上也曾说过,谁若犯了此宫规,一律杖毙,无须面圣。”

她的眼神随着这句话,落在我的脸上,期待看到我的惶恐,或者是求饶,而我,仅是淡淡地道:

“奴婢并未触犯这条宫规,娘娘若要罚,也需罚得让奴婢心服口服。”

“好一张厉嘴,还真以为,你眉眼相似,就能护你周全?”

近君侧,所招来的,果然是是非,果然是莫须有的嫉猜。

假若,我不过是名庭院内的粗使宫女,尊贵如惠妃,又是否愿意与我计较呢?

第九章 遭杖责(1)

“来人,将这触犯禁令的宫女押到暴室去,等本宫回了皇后,再做发落!”

她不容我再辩驳,直接吩咐身后的宫女,两名宫女已如虎狼一样将我押住。

此时,正殿内走出月琳,想是殿前的内侍见盛惠妃并不入内,所以,虽未加通传,还是将庭院中发生的事知会了里面。

她将惠妃的举止尽收入眼底,却并未阻拦,站在那,只道:

“参见惠妃娘娘!”

“免礼,皇上可回宫了?”

“回娘娘的话,皇上已回宫,此时正在歇息,墨瞳是哪得罪了娘娘?娘娘要将她押往暴室呢?”

“她擅自折下这碧桃,这,可是犯了宫中最忌讳的。”明镜开口替惠妃回月琳的话。

“哦,原是如此。”月琳眉虽颦,唇却含笑,“皇上尚在歇息,也没必要为这事去扰了圣驾,还请惠妃娘娘务必回了皇后,给她一个发落就是,等皇上起了,我会回禀皇上。”

“本宫也正是此意。”盛惠妃说完,拂袖步出昭阳宫。

我望向殿前的月琳,心里忽地明白,她为何袖手旁观。

宫女间的争斗,其实,并不逊于后妃间的倾讹,更是不带血的残忍。

她乐得看盛惠妃将我处置,皇上醒后若有责怪,也会仅冲着盛惠妃,她做为奴才,即禀了皇上,就不用担心,我被杖毙会牵连到她。

此番她进去,也断不会将此事立刻告知顺公公和袭茹,以免节外生枝,阻了这场她所愿意发生的处置。

我知道若这样被押往内务府,等待我的会是什么,才要出声,口中,却被一边的内侍塞进一团绵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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