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189)

那玄衣身影急急地捏着她的手,好不容易才将那簪子取出,手心,已然割了深深浅浅的红色血痕。

玄衣身影极其愤厌地想把这簪子掷去,甫触到她骤然凝住他的眸光,手里的动作还是怔缓了下来。

对,这一刻,他能确定,她的眼底,终于有了他的影子,她的眸光里,清晰地映出,玄衣身影是一戴着银制面具的男子,那张面具,极其的诡异,一半是笑,一半是哭。

纵是这般诡异,她略抬起眸华,凝着这张面具许久,蓦地莞尔一笑,一笑间,她的手轻缓地从他手里复拿过银制的簪子,轻轻地一插,簪子没入她的髻内。

而这一笑,让那男子,终滞了一滞,手中的簪子被她拿去,他空落的手不自禁地伸出,仿佛想要触碰那张令人心动的脸。

美到不象凡尘该有的容貌,一颦一笑间,潋艳出妩媚的凤姿。

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她的脸时,她唇角勾起一抹讥俏弧度,偏移螓首,悠然地避过。

随后,身子一转,复倚卧于榻,徒留背影于那男子。

那男子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许的膏药,才握住她的手,她只一挣,并未用多大的力,已把那男子的手轻易地挣开。

男子轻轻叹了一声,弯下身子,略掀起一侧的罗裙,细细地把她足底伤口里的碎碴清理干净,然后一点一点地,把那膏药抹在绯颜的莲足。

足底,被碎屑割破所渗出的血,随着这膏药的抹上,渐渐的收口。

这一次,绯颜并不避开他的上药,依旧侧卧着,仿佛,悄然地睡熟。

不过,刹那。

殿内恢复静寂无声。

她依旧躺着,戴着银制面具的男子,目光深邃地从面具后凝着她的背影,终于,将瓷瓶放在榻侧的几案上,默默地退出殿中。

甫出殿,北归侯冥霄已长身玉立在殿外,今日,是他在这两个月内的第一次折返。

那个惹祸的二弟甫踏上云堤,就被驻守的暗哨看到,他生知这个二弟色心难改,故急急回来,却看到二弟失魂落魄离开,连他的船舶靠岸,都没有察觉,就一头扎进水里游走。

他心知不妙,疾走几步,却,看到,殿里发生的一幕,这一幕,终将让他没有办法忘怀。

他和银制面具的男子对望了一眼,随后,默契地沿着回廊往另一侧延伸处走去,彼时,云堤上惟一的下人,霜儿,还在花圃中采着鲜花,丝毫没有发现,殿前已然发生的这些事。

她的单纯,才是北归侯决定让她伺候绯颜的原因。

一个单纯的丫鬟,是现在的绯颜所需要的。

纵然,绯颜,或许,真是一个垂生的绯颜,也仅是绯颜而已。

“你答应过,不去看她。”

冥霄缓缓的启唇,目光眺望着远处,湮霞湖的波光粼粼。

这里,是九曲回廊延伸的另一端,不仅是船舶的停靠处,亦是望心亭的所在。

银制面具的男子,没有说话.他清楚,当那一刻,看到她从碎瓷片上走过,鲜血蜿蜒地从她的足底渗出时,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没有办法抑制住自己,选择冲进了殿内。

两个月,一直默默地看着她,甚至打算就此,只望着她,却再不相见的念头,彻底随着她足底流血的那一刻被粉碎。

她,不知从何时开始,真的变成了他的‘劫’。

看到她痛、看到她伤,他的心,再无法做到坚硬如铁。

曾经,他始终认为自己足够绝情,绝情到逼一个人去死,都可以没有一点的愧疚。

却在她的面前,他看到,自己竟然还有柔软的一面,所有的柔软,皆因着她再次清晰。

纵然,她并不完美,很蠢、很愚,可,就是这样一个曾经被他视为棋子的女子,深深地在他心底的柔软处,扎下了属于她的一根刺。

无法拔去的一根刺。

或许,等到终有一天,时间长到,可以让他把这根刺融化掉的时刻,他才能恢复以往的坚硬吧。

“如果二弟真的对她不轨,恐怕你更加不会忍吧?”冥霄仿佛洞悉他的所想,没有等他回答,继续道。

“那他就只能死。”这句话,从银制面具男子的口中说出,一字一句,都带着凌厉的肃杀戾气。

是,他会杀了荆雄!

刚刚,荆雄的手一旦碰到绯颜,他手里淬了巨毒的暗器就舍随时要了荆雄的命。

哪怕,荆雄是冥霄的结拜兄弟。 在那一刻,他都再无法顾及。

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到她,谁,都不可以!

只是,如今的绯颜,似乎再也不是以前的她了。

她把手中的簪子抵住荆雄的喉口,甚至没有任何怯意,戳进他的喉口时,哪怕,戳进的,仅是分毫,在血涌出的瞬间,他十分清楚,她,还是变了。

这种改变,在她成为绯颜的那天,就愈渐清晰透彻。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是那种瑟瑟发抖,畏怕惧死的女子,纵然过了这半年,其实,她还是不懂得如何去保护自己,否则,他不会差点又一次地失去她!

差一点!每每想起来,他的心,都无法不震颤一次。

如若真的失去她,或许,今日他所坚持的一切,也都截然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因为,那根刺,还没有融化。

冥霄的脸上,只是淡淡地笑意,丝毫没有因这杀气,有一点的不习惯。

面前的这个男子,他实在是太了解。

也正因为彼此这么多年积累下的了解,才使得他们,不仅惺惺相惜,更筹谋了今日的一切。

一个,看似完美无缺的局。

这个局的棋子,其实,又何止是落芳斋里的那名女子呢?

“是,你可以杀任何人,可,这些,对我们的缜密部署有益吗?”冥霄顿了一顿,一字一句,清晰地道,“这精心策划的每一步,不该会有任何的疏漏,却因你的不忍一再出现步骤的脱轨,再这样下去,或许,我们的心血终将白费。”

冥霄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绯色的袍子被湖边的风吹地渐起,有几缕雨丝顺着湖风刮到人的脸上,却是粘衣不湿的杏花雨。

“不会再有任何事影响筹划好的一切。”

这句话,虽依旧坚定,可,.心里呢?真的还能坚定如初吗?

“你放得下她吗?若你放不下,她就会是你最大的软肋。”

银制面具的男子并没有立刻回答这句话,能么?真的能放下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在几个月以前,根本不会让他这样的犹豫。

可,在今日,他确实犹豫了。

“玄景,她刚刚受伤,难道,你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么?以前的你,根本不会这么冲动。”

玄景,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唤他了呢?是的,他的名字是赢玄景,但,所有人,似乎都只会以景王来唤他,也包括那个女子。

景王,这两字的称谓,带给他的,仅是耻辱,而不会有任何美好的回忆。

在遇到她之前,他的回忆,哪怕有,都只是带着灰暗的色彩,直到,她的身影,逐次的渗进他的心底时,他才恍然发现,这世间,原来,并非仅有单调的色彩,甚至,只要他愿意,这份色彩其实可以灿烂地照亮他和她,只是,最终,他亲手把她带进来的色彩,一并地抹去,并让她的色彩映亮在另一人的眼底。

甚至,让她为了那一人,无悔地付出自己的命。

原来,她是一个可以爱得这样炽热的女子,即便在爱里,燃尽自己,都无悔

得到一个女子的心,很难。

失去,却真的很快。

在刚刚,他抱起她的刹那,他才陡然察觉出,她是故意受的伤,对,故意,她应该已经发现,两个月内,他总在最近,却又是最远的距离,默默的注视着她

所以,用自己的受伤,将他引出来。

倘若他不出去,他同样可以断定,她会让自己的足底伤到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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