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192)

“这也是主公的意思,难道,二弟不想遵循了吗?”

“主公到底要的是什么?还要我们忍多久呢?东郡南郡如今早已揭竿而起,惟独我们,昔日最强的北溟,如今的北郡,却象个缩头乌龟,为了那个所谓的皇帝自己没在鹂翔行宫待足斋戒, 就要提前祭天的日子,大哥! 这么多年,百姓对我们这样拿活人祭天早就颇有微辞,可,你为什么还是不顺应天道人理,偏偏一忍再忍呢?”

“这次,不光是要一人,而是要找到七人。”

冥霄恍若未闻荆雄的聒噪般,继续说道,随着这一句话说出,他的眉略有点蹙紧,不过须臾,终是松开。

今日,才接到朝廷的密折,皇上在鹂翔行宫抵达当日就匆匆返回镐京,如斯,为化解荧惑守心之劫,必须找到七名至阴圣女方能在七月初七这个极阴的日子完成祭天,方能使星宿移位,破劫避灾。

而这一切,都在预计的部署之内。

百年难得一遇的荧惑守心终将成全另一番的开明盛世。

“七人?”荆雄接近低吼地道出这两字,却不料牵动喉部的伤处,顿时,脸上呈现出痛若的样子。

冥霄看着荆雄震惊的样子,不禁微摇首,拿过他手中的那瓶膏药,替其涂到伤处,语音仍没有丝毫的波澜:

“是,你先去张罗着寻吧 ,目前,主上并不希望,我们揭竿而起。”

荆雄低低的应了一声,浓眉皱出一个川字,从他与冥霄自幼结拜异姓兄弟开始,就知道有这么个神秘的主上,从来没有见过主上的真人,但,主上会通过冥霄发布一些施令。

虽然,他每次都不会太清楚这些施令背后的意思是什么,唯一能确定的也仅是主上想颠覆周朝。

冥霄替这个莽撞又好女色的二弟上完药,复叮咛了一句:

“若你还当我是你大哥,记着,云堤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这一句话,他是带着几分正色说的,他不希望看到荆雄去死,更不希望玄景陷得更深。

“喔。”

涂完药,冥霄拍了拍荆雄的肩膀:

“我还有事,二弟这几日就安心去找符合条件的女子,军中的要务,暂且先搁一边。”

说罢,他径直离开。

甫出府门,一只洁白的鸽子便翩然地飞来,他的手一伸,鸽子轻轻地停在他的手上,红色的脚上系着一个管子。

他取下那个管子,紧攥在手心里,复骑上骏马,扬尘远去。

那只白鸽从他手中振翅飞离,盘旋了一会,才越飞越远。

而,此刻,绯颜倚在浴桶里,昏然欲睡,桶里的水渐渐冷却,她的身子悉数浸在水下,乌黑的发丝有几缕垂在莹白的胸前,纤细的手腕搁在桶边,指尖犹有水滴溅落,一滴,两滴,坠落在金砖地上,于静寂的殿内,分外的清晰。

屏风外,玄色的身影复又出现,他站在那,看着这个女子,明白,始终并不能做到不见她。

冥霄其实也早看穿了他,不是么?

如果说,他还有软肋,那么,眼前这个女子,就是他唯一的软肋。

他从榻上拿起刚铺好的锦褥,随后,走近浴桶,眸光移向别处,俯低身子,一手把她从浴桶里捞起,一手迅速用锦褥覆上,隔着锦褥,她潮湿的身子裹在里面,水滴顺着褥角,依旧不停歇地溅落于地。

她安恬地倚在他的怀里,这样的安恬,于此刻,深深地触进他的心底,那一处最为柔软的地方。

曾经,那里,也有另外一个女子到达过,他以为穷尽十几载的人生,才终于寻觅到的幸福,殊不想,却匆匆地再次失去,措手不及,带来的,不过是另一种椎心的痛苦。

以为,永不会再来。

却未料,冥冥中,让他碰到了她。

她那样的温软,总是澄净地善良着,虽然,这样的善良,于他看来,是最最愚蠢的坚持。

然,终是,触进了他的柔软。

但,现在,他只能更紧地拥住她,除了这样,其实,他什么都给不了她,这么多年的部署,他不能让自己为了她再有任何的疏漏,否则,他对不起他的母亲。

母亲,虽然并不是一个完全善良的女子,甚至在他那么小时,就曾让他射杀过皇兄。

可,他永远只会有一个母亲,无法替代的唯一!

每每午夜梦徊,他都会记得那时的场景——

那日正是父皇的秋狩,他拉起弓,在密林的深处,箭无须发地,就射中了彼端的皇兄,看到生命在他的箭下就此消逝时,他的心,在那一刻觉到过一层深霾的阴影,这层阴影即便过了那么多年,都会清晰地映现,没有办法拂去。

而,那时,他只能这么做 因为,惟有他成为储君,母亲才能真正在宫里扬眉吐气。

母亲的出生并不显赫,选秀入宫,一年复一年,靠着在深宫里苦苦地煎熬,才终于熬到了妃位。

即便如此,他也清楚地知道,宫里人对母亲是不屑的,甚至于父皇,渐渐地都不再宠爱母亲,那么多的夜晚,他看着母亲守在殿里,等着敬事房的通传,每一次,等到的,仅有失落。

于是,在那些夜晚失落的蕴积中,他发誓不会再让母亲受一丁点的委屈,也不会让母亲继续伤感。

所以,母亲在让他做那件事时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即便彼时,他从没有杀过一个人。

连宫女内侍,他都没有责罚过。

但,当亲眼目睹那么多日夜母亲所受的冷落、所受的痛苦,倘若有一件事能让她开心,为什么不去做呢?

纵然,他深深地知道,这件事对于皇兄来说,是多么的无情,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可,彼时,得手后,他嫁祸给身旁的伴读,都做得得心应手,没有任何愧疚。而那伴读,就是嬴玄忆。

他和他之间的纠葛,该是从那时就开始了吧。

后来呢?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去想后来。

后来,母亲在父皇一次出征后被谋逆的皇叔变成了人彘。因为皇叔所爱的一个女子,容不得母亲。那个女子 ,不过是一名最卑贱的宫女。

难道,母亲真该付出这样沉重的代价吗?

不!

更为讽刺的是,父皇平叛谋逆的皇叔后,竟然临死前还要了那个女子,于是,一名卑贱的宫女自此成了皇后。

虽然只是一个殉葬的皇后,但她的儿子却得到了储君的位置。

他其实一直并未在意储君的位置,却单纯地在母爱之外,渴望过父爱,希望父皇能待他象其他的孩子一样疼爱,最后他得到了什么?

一夜之间,他身边的伴读嬴玄忆成了储君,只源于那个嬴玄忆正是那名宫女私养在宫外的孩子。

他什么都没有,在经历了母亲变成人彘的残忍事实后,连父皇都一并地失去。

再后来,他更为悲哀地发现,所谓的先帝驾崩,不过是成全了父皇和那名宫女在宫外的神仙眷侣。

要美人,不要江山?

真是完美的爱情啊。

本来,一直存有疑感的他,终于在无忧谷亲自见到这一幕时,他信了,彻底的相信了!

好,既然如此,他就要看看,嬴玄忆——他们的孩子,是否也继承了这种秉性!

他怀里的绯颜,就是最好的棋子。

哪怕,嬴玄忆身边的人,再想护得他的英名,他都不允许,这步棋再出现任何的疏漏。

哪怕,清莲庵那一次,差点,他就真的失去她。

幸好,苍天有眼,始终,还是没有让她成为废棋。

而,那些想破坏棋局的人终将自食恶果,因为,在无忧谷那一试,他更加清楚了玄忆对这枚棋子的感情。

果真是一枚绝佳的棋子。

动了情,然后,因情深恨的棋子,才是最完美的棋子。

没有人可以胜过这一步,最终的博弈,他会笑到最后!

思绪纷纷间,他努力使自己忘记片刻的柔软,步子转出屏风,行至榻前,他轻轻把她放到榻上,躬身俯下时,他更近地看如今她的这张脸,绝美,却是那么地瘦,下颔尖尖地,整张脸仿佛一枚小小的杏核,即便隔着不算薄的锦褥,他的掌心,仍能觉到,她瘦地,只剩下一把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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