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216)

但,对于祭天,他记得更清楚的是,婳婳对此一直是极为反感的,亦是在那一次,面对他残忍的一面,下定决心的她告诉他,哪怕帝王之道是孤寡之道,她也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除非他先放手。

可,如今呢?

他没有放过手,一直以为自己牢牢地握住她的手,直到突然收手时,才蓦地惊觉,伊人的手,早已不在他的手心

失去她的日子,一日一日度过来,是多么的难耐和煎熬,惟有他心里清楚,却是说不得的。

只能放在心底,夜复一夜的,忍受思念的蚕食。

即便当时所有的证据都告诉他,是林婳害了林蓁的孩子,他都不会相信。

源于,也是在那一次,他答应过她,不论什么时候,都会相信她!

如今,或许已没有如今

无论信或者不信,对于如今失去她的他来说,再没有任何的意义。

“因为,或许能换得这场天劫的平复,所以,我愿意。”她略抬起螓首,轻轻道。

她的声音很甜,甜柔得,仿佛世间最美好的蜜糖。

属于他最甜的那一刻,是在镐京的街头,从婳婳的唇上,品到那一串残留的冰糖萌芦的味道吧。

真的很甜,他永远都会记得那种甜,是随着唇齿缠绵,一丝丝沁进肺腑,然后,浑身每一处,都能回味到那种甜美。

仅属于,记忆里,婳婳的甜美。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傻气的种种,看似柔软无痕,实是用最释利的刀深深地雕刻入他的心髓,融进他的骨血,让他再没有办法抹去。

因为那是刻进髓,融进血的唯一。

绯颜望着眼前的玄忆,他的眸华里仍旧蕴着那曾令她心动的桃天灼灼,可此时,这份灼灼,应该仅是由于她的这张脸吧。

果然,哪怕他坐拥后宫无限的美色,还是会对新鲜的绝艳女子失神。

譬如,之前的莲妃,再之前,那个傻蠢的墨瞳。

呵呵,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真真,是讽刺的。

她的手不自禁地抚到袖中的那瓶销魂散,只要,轻轻地打开,那么,一切,就会变得很简单。

他会借着这媚药顺理成章地占有她,而她的身份,却是献给上苍,最神圣的祭品。

于是,他玷污了这份圣洁,必然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他负她在先,她这么做,有何不可呢?

但,手触到那瓶子,还是没有办法把它拿出来。

隔着薄薄的纱衫,能觉到紫花瓶的冰冷,冰冷到让她的手指在这瞬间有丝麻木,这丝丝的麻木,使她的指尖,轻轻地,滞了一下。

在这滞怔间,他的声音再次轻柔地响起:

“若以你的血,仍换不来天劫的平复,你的死,岂非是毫无意义的?”

玄忆慢慢地说出这句话,凝着眼前略抬眸华的女子。

她的手随着这句话,不再麻木,终是松开触到紫花瓶的手:

“民女不会去想这么多,毕竟,血祭后,天劫会否因民女的血所平复,已经不是民女所能看到的。民女仅记着,祭天是民女诚心所愿的即可。”

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她没有半分的犹豫。

她并不是一个为了苍生愿意放弃自己生命的人,她相信,自己绝不会豁达到这般地步,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哪怕没有心后,她仍旧是一个绝佳的戏子。

他凝着她,眸光愈加的深遵,落进她的眼底,仅化为心底一抹讥诮的笑意。

难道,他这么英明的君王,也会被她的假仁假义打动?

可见,他曾经因她而有的那些感动,也全然是假的。

因为,他的感动,是那么地廉价,完全不分真伪,一个帝王,岂会有这么廉价的感情呢?除非,那本就是虚假的。

可惜,彼时,她对他说的,皆是出自肺腑的真话。

这宫里,最要不得的,就是真话呀。

她却还以为,许君以真,必还以诚。

低垂螓首,敛去此时眸底再也无法掩饰的厌恶之色。

她不喜欢他用这种眼神看着此时的自己,他是看着她,还是看着这副倾世绝尘的容貌呢?

玄忆依旧深深地望着她,虽然方才她说的是不同的话语,但说话的神态,只让他想起婳婳。

许是连日来的疲惫所至吧,否则,他怎么会把眼前这样一个与婳婳毫无相关之处的圣女,误认错是她呢?

不,或许,是有一点相关的。

也是那一点,始终悬在他心底,挥之不去。

恰在此时,天际忽然闪电划过,撕开夜的暗墨,紧接着,一道响雷轰炸于穹空,绯颜的心随着这道惊雷,重重地坠了下去。

今年,这是第一次打雷。

本来以为,随着连日的绵雨,这雷,是不会再打的。

但,惊雷,还是如约而至。

她,最怕的,就是电闪雷鸣。

手心里,顷刻沁出绵绵的汗意,正在此时,他的声音缓缓响起:

“替朕取一本心经来。”

绯颜仓促的起身,便逃似地往一侧的书架子走去。

太和殿的祭殿是挑高的设计,是以,书架子靠在最右侧的墙边,也是高高的六层,需沿着一旁的小梯子爬上去,小梯子,虽不算很高,也有六层的阶梯。

幸好,他让她去取经书,否则她定难掩饰刚刚的惧意。

她自然不愿意她如今的窘迫落在那人的眼中,这无关乎她是否胆小,而是,昔日,在南宛,墨瞳亦是怕雷的。

她不要自己有任何神似处让他察觉,不要!

是怕着什么吧。所以她选择这样的逃避,包括,用药水掩去肩下合欢纹绣的药水。

强定下心神,莲足,轻轻踩上小梯子,片刻,她的眸华落到她的足尖,再次见到玄忆时,彼时,他的眸底只有漠然,所以,在那一晚,在其余六名的圣女面前,她倒是曾露出她的莲足,为什么,那时,她却还是做出这一个让他能察觉熟悉的小动作呢?

她心底,是希望,他能认出她么?

还是因为,那时她的美貌在那些圣女面前入不得他的眼,所以,她心里反起了些许的计较呢?

不,都不是——

那时的小动作,不过是她的无意之为,绝对不关乎这些的小心思。

愈这么想时,她愈开始触及到一种惧怕。

是的,她怕。

她怕他真的早已忘记她。

她更怕,这层惧怕,超过了,本以为浓郁渐深的恨!

不去想不能想!

走上最后一层台阶,收回所有的心神,她的手在那一排书中,寻找着《心经》。

之前两日的时间,她对这类书的摆放也算是默熟于心,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三日,伺君王找到他所要看的佛经,亦是圣女的职责。

而不仅仅是念熟那些祈福的颂文。

《心经》是佛经惯常所颂之经,摆放的位置,自然在小梯子上去后最前面的第一排架上,她很快便找到那本经书,纤手甫拿到那经书,骤然,殿外,闪电连着惊雷猛然地再次从天际炸起,她一惶,手拿着经书,下意识地要捂住耳却不料,退后的一脚竟然踩空,身子,一个倾翻,直往梯下栽去。

她没有唤出一声,只是手心攥着那经书,眼睛闭阖起来,闪电,依旧劈过,映亮她的脸,也映进她的心内。

摔下去,一定会很痛,这种痛对于此时无心的她来说,还会觉到吗?

应该是,觉不到了吧。

果然——

她的身子触到“地面”,一点点的疼痛都没觉到。

真的,已经无心。

为什么,这“地面”这么软呢?她惊觉不对时,睁开眸子,赫然发现 ,自己竟然被他的双手抱住,稳稳地落到他的怀里。

而,她的姿势,还保持着,掉下的瞬间,不由自主,捂住耳朵时的样子。

甚至于,她还不由自主地缩在他宽阔身体的阴影里,借此躲避那闪电的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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