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254)

她的脸有些红,在这宫闱之中,竟也要俩人合用一碗面不成?

“难道,要我用另外的方式喂你?”他瞧她并不吃,带着一抹促狭地笑,问道。

她忙低下螓首,从他的筷中,将那面悉数咽下,银丝面很长,她又不敢咬断,这一咽,可想而知,难度有多大,好不容易将面从头至尾不咬断的咽下他瞧着她的窘迫,轻柔地笑道:

“何必这样呢?”

她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却并不接他的话,他亦柔柔一笑,自顾地夹起面,慢慢地品着。

“丫头,过来喂我!”

莽撞撞的声音响起,奕鸣把面碗一搁,唤道。

绯颜怕玄忆发作,忙用手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襟,她凝向他的眼神,他懂。

遂,返身,她走到奕鸣跟前:

“这么大了,还要人喂,真是不羞。”

“你自己才不羞呢,你若要吃,用我碗里的就成,何必和他去分。”

奕鸣嚷出这句话,她听得出,这娃娃心里的憋气在发泄出来。

这样,倒是好的。

只怕他不说,心里憋太久反是抒不开去。

“好,那你把你的面让给我好了。”她伸手就接过他的面碗,他却并不阻她的手。

这娃娃确是有趣,她捧起他的面碗,学着小时候母亲喂她的样子,一口一口地喂给那娃娃,他吃得有板有眼,只是眼睛,除了看着面,并不望向其他地方。

她喂得很慢,他吃得很快,一碗面快见底时,他不禁顿了一顿:

“再不吃,你就没了。”

“我不饿,你快快吃完,我好带你去找星星。”

他依言,把剩下的面吃完,眼神里满是企盼地望着她。

她用自己的丝帕轻轻替他擦完唇角,玄忆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你再不用,面都冷了。”

她回身,原来,他一直并没有再吃,仍捧着那碗面,等着她。

“我去外面等你,快点。”

奕鸣皱了一下眉,扭头就往外走,真是人小鬼大。

她望着玄忆,就着他的筷子,她和他,一口一口分享完他碗里的面,直到碗内空空,彼此的心,却盈满着充实:

“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可口的面。”

“我只会做这面,其他,都不会。”她羞涩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衣襟上并未留下多少的面渍。

“哪怕日日用这面,我都不会厌。”

他放下面碗,手轻轻拥住她的身子,她浅浅地笑着,这样的时刻,她品到的幸福,是没有言语可以表达的。

房外,陡然传来奕鸣的声音:

“吃完了就快出来!”

她何时摊上这个管家娃?

但,毕竟是她答应他的。

“你还要回书房去批折子么?”

“今晚,不再批了,我陪你。”

“嗯。”她轻颔首,主动牵起他的手,一并往房外走去。

奕鸣瞧了一眼他们相牵的手,臂手就牵过绯颜的另一只手,往合欢殿走去。

绯颜这才看到,御膳房的那些厨师子皆是退开了些许距离,站在一旁躬身伺立着。

刚刚的一切,明日,又会以什么方式传扬出去,已不是她该顾及的了。

行至合欢殿,奕鸣选了一个向北的位置,仰天看着:

“是这吗?”

绯颜的手轻轻揽到奕鸣的肩上,一并望向那无边无艰的苍穹:

“是,这就是北面。”

玄忆并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约定,也仅随着他们的目光往暗黑的天际望去。

今晚的夜空,繁星点点,但,北面,确实有一颗星是最亮的,他听饮天监说过,那个位置,最亮的星,是北极星。

绯颜松开牵住玄忆的手,揽着奕鸣,一并坐在合欢殿外的草地上,四周,宫人都退至树萌处伺立着,湖边的草地,就他们三人而已。

玄忆顺着绯颜,一并坐下。

“那颗星,看到了吗?”绯颜伸出纤纤的手指,指着北极星的位置,道。

“嗯!看到了!”奕鸣的声音带着欣喜,欣喜后,则是一声没有压抑住的哽咽。

“母妃就在那上面看着奕鸣。”

绯颜柔柔地说出这句话,奕鸣的身子,靠在她的怀里,抬起脸,望着那颗星星的位置,眸底,有些热热的东西要涌出来,随着脸的仰起,那些东西,不过是倒流回了心底。

把他连日以来,逐渐麻木的心,暖融了些许。

“母妃 ...”他在心底喊出这两个字,嘴唇却只是微微地哆嗦着说出另外一句:“为什么,你要伤害母妃?”

这句话,绯颜明白,是问玄忆的。

她的身子,稍稍向后抑了一下,玄忆却沉默不语。

“奕鸣,没有任何人伤害你的母妃,为什么你要这么想呢?你看,这星星那么地亮,你母妃正幸福地在天上看着奕鸣啊。”

“没错,我是伤害了你的母妃。”玄忆骤然说出这句话,语意艰涩。

他不要婳婳替他去掩饰任何东西,他的确伤害了沐淑妃。

奕鸣随着这句话,绯颜能清楚地觉到,他的身子,瑟瑟地开始发抖,她用力抱住他,他迅速,把他的脸扎进她的怀里,而,他的哽咽再没有办法抑制地传了出来。

玄忆伸出手,把这个六岁的娃娃抱进自己的怀里,这一次,奕鸣没有拒绝,只是,身体还是僵硬地趴伏着。

“奕鸣,有些事,你还小,我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说,你才能明白。等到有一天,你站到我这个位置,就会真正懂得,有些人,是你再避免,都会伤害到的。对你母妃而言,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夫君,但我希望对你而言,我能是一个称职的父皇。”

奕鸣随着这句话,用握紧地小拳头捶着玄忆:

“我恨你啊!为什么我要有你这样的父皇!母妃那么等你,你都不来!我恨你!她去了,你都没有为她多停留一会,我好恨你!我不要你这样的父皇,我不要!”

这一番话,他重复地说着,捶打玄忆的身子,却慢慢地在减缓下来。

“奕鸣,恨你父皇,难道真的能让你忘记母妃离开的痛苦吗?如果能,你继续恨,如果不能,为什么,你不试着去接纳你的父皇呢?假若他对你母妃没有丝毫的感情,怎么会有你呢?但,大人之间的感情,并非是你这个年龄的孩子所能明白的。等再过十年,你就会体谅你的父皇。当然,到了那时,假若你还恨他,那再说出这个恨字!这恨,才不至于象今天这样,说得出口,却连你自己,都未必是信服的。”

绯颜在一旁,说出这句话,她看到,奕鸣抽搐的身子,渐渐的平静下来,唯有那些哽咽声依旧萦绕在合欢殿的一隅。

她承认,这一句话,或多或少,并不是事实。

他们这一对父子,彼此倔强的天性,却真的太象。谁都不肯让一步,这样耗着,不过是,增了自己的堵,却未见是好的。

所以,哪怕这话,带着虚假,能化去一些他们的堵,她亦不认为是不能说的。

玄忆抱着奕鸣,他很少抱他的孩子,从小开始,他们就奉着先帝的遗命,被安置在帝子居,因此,他并不是经常能见到他们,这一刻,抱着他,他能觉到这个孩子的痛苦。但,他的母妃,不过是后宫倾讹的牺牲品。

哪怕,之前,他曾厌恶过她,随着她的逝去,这份厌恶,仅化成对奕鸣的疼惜。

若不是生在帝王家,他应该和同龄孩子一样的幸福。

可,这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奕鸣在他的环里,终于睡去。

绯颜略侧过脸,看着这个孩子,睡梦中他停止了哭泣。

或许他要的,只是他父皇的些许关爱,惟有这些许关爱,会让他以为,就如她所说的,父皇是爱他的,所以,必然,也是对他母妃有着感情。

小孩子的仇恨,结不深,只要能及时解开,就不会蓄积在心里,挥之不去。

假若玄景在童年时,也能解开这份恨,他和玄忆应该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口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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