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27)

袭茹见我不语,遂低叹道:

“墨瞳,你是个聪明人,平日虽沉默寡言,我看得出,你的心气甚高,但,我们既是做了奴才,这心气也就要放下,倘为了攀高枝拼掉这命,亦是不值的。”

听她的言辞,应是不知道玄忆将我指给摄政王之事,倒象是我为了玄忆而自尽。

这里并非是我的屋子,倒象是昭阳宫的泰安殿。

泰然殿本是夏日皇上才会移住的纳凉殿,今日,我置身于此,想来,景王的这招,果是见效的——

我手上的伤,必然是景王所赐。

竟用我的生死去做这一赌。

心下思转,顿时清明。

景王,原来,你的棋子,又何止是我一人?

“袭茹姐姐,不必劝我,我自己知道在做什么。”

“你知道在做什么,还寻了短见!若是如此,直接告于朕,朕赐你一死即可!”

冰冷的言语传来,随之是袭茹略略惊惶的声音:

“参见皇上!”

“退下。”

“是,皇上。”袭茹缓缓起身,目光深远地望了我一眼,我仍是淡淡的。

嬴玄忆行至我面前,尚穿着明黄的朝服,该是下朝后直接来此。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我,语意里,不复素日待下人的温文尔雅:

“你竟以死来拒绝嫁与王父,如若朕早先颁下这旨,倒叫天下人笑话!”

他从袖袍中取出一张纸,冷冷掷于我面前。

上面,是娟秀的楷体小字,正是我的笔迹,但我看得出,这所谓的相似的笔迹不过是人刻意的模仿。

因为,我不曾写过这纸上的内容。

‘去去复去去,凄恻门前路。行行重行行,辗转犹含情。悲哉两决绝,从此终天别。别鹤空徘徊,谁念鸣声哀!’

纵不是我所写,但,此时,我只能让他继续以为是我所写。

既然,景王用这种方式逼我,既然,我只是一枚棋子。

那么,这场生死局,我的命,将操纵在我自己的手里。

“皇上,奴婢是想出宫,但奴婢不愿意嫁于摄政王,哪怕他威仪天下,奴婢宁死亦不愿嫁。”

他冷冷一笑,道:

“王父从未纳过王妃,那日却开口向朕讨你为妃。你即不愿为王妃,又不愿为后妃,难道,朕放你这样孑然出宫,才是你所要,抑或,你本来,就事事皆做不得自己的主?”

他后一句话,明显带着试探的意味。

“皇上,您容奴婢这命,又将奴婢安置在这偏殿,吩咐人守着奴婢,无非是怕奴婢再自尽,因为,您看着奴婢,会想到那一人,所以,出于对她的怜惜,让您见不得奴婢死,对吗?”

第七章 生死局(3)

“奴婢虽然只是一名宫女,但奴婢也有自己的心。奴婢的心,没有办法接受,所以,奴婢惟有一死!”

“心……”玄忆低声沉吟这个字,稍许,才继续道,“到底什么才是你所要的?”他的语意渐柔,手,轻轻地抚过我因失血惨淡的容颜上,“你明知道,朕不会容许你死。”

他是问我,还是问她呢?

应该是问她吧。

“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请皇上不要替奴婢指婚。”我低下螓首,手无措地搅弄着被裘的一角,手腕却暗暗用力,觉到一丝厉痛时,我知道,伤口崩裂了。

血极快地濡湿白色的绷带,他迅疾地抓住我的手腕,但力度却是极柔的。

“传太医!”

既然是生死局,我只能这么赌。

“皇上,您就放奴婢去吧。奴婢那晚,在禁宫初见你,是被您的箫音吸引,才会想起吟唱那首曲子,但,若让奴婢再选择一次,奴婢宁愿,那晚,遇到的,不是您,这样,奴婢才能随遇而安地继续活着,可——”我没有继续说下去,话语里含了哽咽,但,眸底,却没有泪。

我努力想让自己湮起一丝的雾气,赫然发现,心,自景王那吻开始,就被冰冻起来,没有办法流出一滴的泪。

所以,这场戏我演的并不算完美,不过,只要他有一丝的触动,就够了。

我不知道,此刻,我为的是活命,还是其他的原因。

我的心,渐渐让我没有办法辨析真实的想法。

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我心里明白,这场死局,终于回旋转开,尘埃落定,盘为生局。

眼前的这个男子,虽然温文尔雅,可,毕竟是周朝的帝,也是万民景仰的天。

如果不是倚仗这张脸,我想,我根本不会让他动容,结果,必然是死。

而景王也正是算到这点,才用我的命来逼他继续下这场局。

他们的较量,隐隐让我寒心。

但,我不会永远是个替身,即便如今身份卑微,甚至真实身份一旦被揭穿,我的下场,或许连他都保不住。

可,我相信,我一定会让今后自己的命运完全由自己做主。

而不象今日这样,被人用命去赌这一场博弈。

当太医进入内殿时,他才松开执住我的手。

“传医女包扎。”

太医显然对他的吩咐并不惊讶,身后早有一名医女上得前来,替我揭开绷带,太医仔细瞧了伤口,另从药箱内取药,由医女敷上,并重新包扎。

宫中,只有主子因男女有别,才会有医女进行代为包扎。

若只是宫女,则有专门的太医进行诊治,断断是用不到医女的。

他们显然更加疑惑于我的身份,因为,泰安殿虽是偏殿,却毕竟是昭阳宫的偏殿。

娘娘主子若得幸蒙圣恩,也仅会被送往承欢殿。

所以,我的出现,让太医疑惑,但做为奴才,他的脸上必定要做到纹丝不惊。

而,玄忆将我拘于此,难道,仅仅是怕我再自尽吗?

这个问题,我不想探究真实的答案。

我仅知道,有些事,随着景王说出那句话,在我腕下割下那一刀时,就变了。

手腕渐渐麻木,随着包扎完毕,太医和医女退出殿外,终于,又剩下我和玄忆二人。

他一直没有离开,仅站在一旁,带着漠然望着我。

我抬起眼眸,对上他的。

第七章 生死局(4)

他凝着我,眉心不再蹙紧,却也不说一句话。

我反咬着薄薄的唇,直到下唇咬出血来,腥甜的味道萦绕于齿间时,他方缓缓启唇:

“别再用血,用泪来试探朕的底限,你不是她,朕不会一容再容!”

说完这句话,他猛地转身,欲待离去。

那瞬间,我突然,不想他离开,甫启唇,仍是辨不得真心:

“皇上——奴婢在您心里就是这么不堪吗?奴婢又何尝愿意自己似她一样?如若不然,何必掩饰容貌至今?”

他没有停住步子,依然往殿外行去。

那抹身影,在这刹那,有一丝的落寞和绝决竟牵动了我心内柔软的一角。

可,我的言语之间,并不见丝毫的退让和婉转。

“即是如此,恳请皇上免去奴婢御前宫女之职,奴婢自愿往庭院当值。”

我下榻,重重叩首于地。

金砖地很硬,我的额际很冰。

这句话,并非我的本意,隐约地,有着别样的味道,我是在赌气,还是在筹谋呢?

我不知道。

但,低垂的眼帘却清晰地看到他的脚步因这声响滞了一下,不过,只是刹那,仍径直往殿外行去。

明日,就是六月初六。

而我,终于,借着这一局,可以暂时不用面对澹台姮。

她已不可能成为景王妃,但不管她是否中选,对于我来说,则能避一时是一时,毕竟,我身为南越丽妃的身份,才是我最大的软肋。

心思百转间,袭茹轻轻走至我面前,将我扶起,她看着我额上的新伤,轻叹:

“何苦呢?和皇上去拗这口气?”

我没有说话,她扶着我坐回榻上,静静道:

“昨日云纱急禀于我,说你自尽,我本想就此瞒下,也免增是非,偏巧皇上唤你御书房当值,我才不得不禀明此事,皇上闻听后,立刻放下奏折,亲临你的屋子,你手心攒着一张纸,皇上看了纸上写的字后,竟当着一众近身宫女内侍的面,抱起你,并安置到这泰然殿。那一刻,我知道,你对皇上而言,始终是不同的,但,你要明白,你不过是名宫女,他,却是当今的皇上,不要试图可以赌得回多少,我在这宫中伺候了将近十年的光阴,除了那一人之外,皇上对谁,都是狠得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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