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270)

当她在昭阳宫外瞧见纪嫣然的肩辇,她是想回避,可,她能回避一次,以后呢?难道每次都要回避吗?

她不想避。

一点都不想。

迟早要面对的。

毕竟,她心底,对于纪嫣然,还是有着计较。

所以,今晚,她不允内侍的通传,果然,看到这一幕。

很完美的一幕。

不去管他们是否拥在一起,还是玄忆去扶纪嫣然。

她看得很清楚,纪嫣然脸上的神态,是属于女子的娇羞,面对钟意男子的娇羞。

而,她捡起的这把折扇上所题的侍,更证实,这种娇羞,未必是空穴来风。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这四句诗刻进绯颜的眸底, 让她怎能不笑呢?

多好的诗啊,他吟给她听,却题在折扇上送于另一女子。

这名女子在后天,就将成为他的皇后。

皇后是皇帝的妻子。

她呢?是否只有在他愿意放下皇帝的身份时,才能做他的妻呢?

算了,不去想。

她握住扇子的手,微微地在颤抖,不过借着宽大水袖的掩护,没有人看得到。

玄忆不过滞了一滞,在绯颜语声落时,确定纪嫣然已站稳,就收回揽住纪嫣然的手,刚刚的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间,但,这一瞬间,他清晰明白的看透了俩个女子的心思。

其中一个女子的心思,是他不能不在乎,不能不介意的。

他径直走向那名女子,她的笑,让他的忧虑陡起,她的脸在月华,更是苍白到没有一丝的血色。

他不愿意看到她这样苍白的样子,所以,即便再怎样,哪怕,让纪嫣然难受,都顾不得了。

因为,他并不希望,由于他的某一个动作,让纪嫣然有所“变化”。

他和纪嫣然之间,这辈子,只能是兄妹之情。

他希望,纪嫣然能有属于她的幸福,当然,这层幸福不会和他有关。

所以,他亦清楚,答应册后,不过是缓兵之计。

一旦册立纪嫣然为后,这一生她都将被贻误。

这,是他不愿的。

他走近绯颜,轻轻拥住她,他能觉到她冰冷的温度在他的手心,似乎一点一点被暖融:

“颜儿,怎么回宫都要避开朕,是朕今日让颜儿生气了么?”

他用最温柔的话语,说出这含情脉脉的话,绯颜稍怔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愈深:

“早知莲妃在,臣妾就不回来了。”

这一句话,她带着明显的酸意,她欠身,让过玄忆的轻拥,行至莲妃跟前,将手上的折扇递予莲妃:

“素闻莲妃才学渊博,只这折扇上的桃花和诗词,却并非是相配的。”

玄忆的眉心顺着她手上那犹自展开的折扇,不由微蹙了一下。

纪嫣然莞尔一笑,伸手将折扇接过,然后,轻轻一撕,那雪白的扇子就被撕做两半:

“不过是嫔妾闲时做的画,题的诗,让娘娘见笑了。既然娘娘觉得不妥,撕了便是。”

这一句话,她说得再无法淡定,心里,某处地方,清晰地发出“砰”地一声,她知道,那一处,必是碎了。

“是本宫不懂鉴赏也未可知,就这般撕了,倒是可惜,毕竟,不复再得。”

纪嫣然开始笑,笑得很淡,只把手中的折扇再撕了两半:

“有些东西,本来,就不该妄图得到,即便得到了,也是没有趣味的。”

玄忆拥住绯颜,只是沉默,这把折扇,他认出,是他随手掷放在书房的旧扇,因她瞧着喜欢,故随手赐予了她。

但,这把旧扇上,虽有他画的那几枝桃花,却是并无题诗的。

眼瞅着,那用唐墨蹴成的字迹极是精制风流,却是颇有他的笔法。

难道——

“嫔妾今晚是送莲花酥于圣上,如今,酥已送到,嫔妾跪安。”纪嫣然福身按着宫规行礼。

“嗯。”玄忆准了她跪安离去。

绯颜睨着纪嫣然远去的背影,并不再说一句话,仅觉到,手,轻轻地被玄忆牵起,她的手被他牢牢地握于手心 ,纵是干燥尖闷的这时,却,不会让她生厌。

这时,骤然,墨黑的苍穹一道闪电劈过,绯颜不由自主的缩下了下身子,虽不象以往那般怕打雷,可,心里,毕竟不能做到坦然自若地无视这闪电。

随着这一道闪电划过,顷刻间,大雨磅礴灌下,小卓子忙不竭接过其他小内侍呈上的伞,方遮住玄忆,玄忆只将她紧紧拥住,纵是这样,她的身子,还是被淋湿了几许。

但,她没有挣开他的怀抱,仅是,在他拥她入怀时,语音低暗:

“我怕……”

他没有开口,拥住她,往正殿行去,她小小的身子,安静地蜷缩在他的怀里,不知是汗意,还是雨水,让他拥到一手的湿冷。

同样湿冷的,又岂止是绯颜呢?

纪嫣然独自走在倾盆的大雨中,闪电,沉杂着如冰雹般让人疼痛的大雨,敲打在她的身上,不过一会,她的纱裙就悉数被雨所濡湿。

可,她仍拒绝随行宫女替她撑起纸伞,亦不用肩辇。

她的思绪必须要用这冰冷的雨才能冷静下来,否则,她怕,她会愈渐迷失自己的本性,做出伤害自己,更伤害到玄忆的行为。

因为,她的心,再不能做到波澜不惊。

从她昨晚,在摄政王走后,拿出这把折扇,并在玄忆绘的桃花旁写下这句诗时,她的心,注定,随着那册后,起了波澜。

她本以为,她是不会在乎的。

她本以为,她对于册后,甚至是不愿的。

但,当摄政王离开,她发现,原来,她并不能做到面俗。

自幼,她就喜欢玄忆。

她喜欢他的一切,这份喜欢,曾经一直让她以为,不过是妹妹对兄长的喜欢。

可,当她题完那句诗时,她骤然明白,她对他的,不再仅仅是兄妹的喜欢。

字迹,是她从小就模范他的,词,亦是她曾无意间看到,他在诗经中圈注出的。

这样写在扇上,配着他的画,对她竟是种安慰。

哪怕,她知道,这份安慰不过是自欺欺人,却在即将到来的册后大典前,让她欣喜地有了期待。

这样的她,不再有以前的豁达淡然,这样的她,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还有可悲。

甚至于,在他方才不过扶住她以免跌倒的时候,她竟开始脸红心跳地有了不该有的企盼。

幸好,玄忆其后对皇贵妃的举止,终将她短暂的企盼所粉碎。

哪怕,他和皇贵妃相识不过短短的十凡日,却胜过她和他的十几载。

哪怕,皇贵妃如摄政王所说,心怀叵测地接近他,他,亦是容得下的。

他和皇贵妃之间,根本就容不下第三人。

她看清楚了,也看明白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的心里,现在,只有那名皇贵妃。

这一点,毋须置疑。

所以她何必去争呢?

撕去折扇,权当做,把她心底已经粉碎的企盼,一并撕去。

因为她知道,若她执意去追求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所有的快乐,或许,真的再与她无关了。

宫中的女子,都活得那么痛苦。

她何必再去做这痛苦的伤心人呢?

既然,他的心,根本不能分给她,那么,就由她退一步,换得彼此依旧的海阔天空吧。

一步一步,她走在雨里,抬起螓首,她分辨不清,脸上的是泪,还是雨水,正如,那晚,她看到浮华山上的玄忆一般,她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哭了。

哪怕哭了,又怎样呢?

现在,他还不是仍忘记那名叫林婳的女子,爱上了,这名叫绯颜的女子呢?

帝王的爱,最最是虚幻不肯触的。

她,喜欢上他,或许仅仅是喜欢。

盛世浮生,本不该言爱!

所以,让雨浇醒她的同时容许她全身而退吧。

哪怕向后退去,并不是海阔天空,而是悬崖绝壁,她都一定要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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