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31)

换上裙装,纱轻薄如冰绡,人翩然若飞仙,莲步轻移间,闪烁摇曳。

走至铜镜前,镜里的我,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所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亦不过如此吧。

一边的医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双手奉上一景泰蓝盒:

“这是皇上赏与姑娘的。”

我示意她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翠钿。

比之寻常后妃用的花钿更是精致,由各种翠鸟羽毛制成,莹光闪闪,典雅别致。

他该是看到我额间的那抹因叩于砖地导致的新伤,虽不碍事,毕竟,是损了些许的容颜。

我对镜贴好翠钿,果是将那淡淡的伤痕悉数遮掩,更添了娇艳。

但,我却不能,就这样,走出殿外。

第九章 意微婉(3)

步出殿外时,他已坐在明黄的御辇中。

朝阳洒下片片金晖,亦衬得那御辇耀眼夺目。

“来。”他端坐辇中,修掌伸出。

我的脸蒙于一色的白纱后面,他,并不惊讶。

绫罗为帷,锦褥为垫,他坐于其间,明媚的眸子却凝住我,我缓缓向他走去,微福了身,道:

“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

他闻言,却不恼,笑得愈发灿烂:

“你是要朕也夸你古有班婕妤,今有墨瞳不成?”

他博览群书,怎会不知道,这‘却辇’典故,而我,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倒是没了分寸。

试想,盐商之女,怎会读这么多书?

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识得这些许的书,也是幼时,偷偷在私孰外听先生授课于澹台谨唯一的儿子澹台珉才知道的。

为此,没少挨澹台谨的戒尺。

思绪间,忽然,身子一轻,我竟被他伸出手臂,捞揽到他的座侧。

顺公公伺立在一旁,似乎也完全没有料到玄忆会如此为之,脸色更见震惊。

“啊……”我低低惊唤了一声,他揽紧我,恢复君王威仪:“起辇。”

明黄的帷幔落下,遮去我脸上的愕然。

在明黄的围拥间,他愈紧地揽住我:

“朕不是昏君,你何必却辇?”

他究竟要做什么?

他真的洞悉了一切不成?

念及此,我的身子猛然如坠冰窟中,他揽住我的手心,却很暖,很暖。

朱雀台位于禁宫的北隅。

台高十丈,九阶为一层,分十层叠次而上,台下则引京河水经暗道穿朱雀台流入御池,波光潋滟,水影迷离间,越烘衬出十丈高台的气势非凡。

文奉殿与朝凰殿分前后建在台上,周朝历届的选秀均在朝凰殿进行。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朱雀台,平素这里无谕是不得擅入的。

前朝有一妃子跳台自尽后,这里更是守卫森严,每十步一岗,滴水不漏。

辇停,帏幔掀,德公公放上鎏金矮凳,顺公公上前忙一搭手,玄忆松开揽住我的手,缓缓下辇,甫站定,回身,递手予我,我窘红脸,手放在他的手心,他掌心合拢,轻轻一拉,我人已顺着那凳子下到地上,与他并肩而立。

“万岁爷——”顺公公欲言又止,仿佛洞悉了玄忆的所想,使他明知有违礼规,也不得不噤声。

“起驾。”玄忆握紧我的手,并不松开,牵着我,一路,往朱雀台上行去。

“皇——”

未待我说完,就被他打断:

“记住,朕不是昏君。”

‘却辇’典故:

汉成帝为了能够时刻与宠妃班婕妤形影不离,特别命人制作了一辆较大的辇车,以便同车出游,但却遭到班婕妤的拒绝,她说:“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女。”

汉成帝认为她言之成理,同辇出游的意念只好暂时作罢。

当太后听到班婕妤以理制情,不与皇帝同车出游,非常欣赏,对左右亲近的人说:“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

第九章 意微婉(4)

华盖升,旌旗飘,我看到,一路侍立的内侍均随着他的步子,跪迎圣驾。

这是我第一次,走在一个帝王的身侧,他的手很紧的握住我,我素来镇静自若,此刻,还是有些心悸。

朱雀台台阶很长,每一步,我却走得有些战兢,他牵着我的手,一步一步,慢慢登到台顶。

他的气息均匀,我因着心慌,倒有些微微发喘。

巍峨的文奉殿跃入眼帘时,四周,齐整划一的,响起三呼万岁的声音。

穹宇是一种接近透明的蓝,偶有几丝浮云飘过,却是不蔽日的。

日曜华辉间,他的姿容愈发宛如谪神般俊美。

他微微笑着,气宇轩昂地走上早铺好的红毯,顺公公在前迎着他,经文奉殿,直往朝凰殿行去。

朝凰殿前,衣香环绕,今届的秀女身着粉色的宫装伺立在白玉甬道的两侧,御驾行经时,分两排纵列依次跪下叩迎。

而殿前,着正红华服的文哲皇后并浅绿锦裳的沐淑妃一起姗姗福身。

文哲皇后见玄忆牵着我时,微怔了一怔,但还是没有疏忽于礼数,款款下拜:

“臣妾参见皇上!”

文哲皇后身后的沐淑妃也一并俯身行礼。

今日,她们皆是按品正妆,雍容华贵间,却让人慨叹红颜的易逝。

她们至多不过双十年华,可,在这宫中,比之那些秀女,终是添了几许的岁月痕迹。

“平身。”玄忆淡淡道,径直走上三层金阶。

金阶尽处,俨然是极尽奢华气派的雕龙金椅。

金椅的左侧已长身玉立着一青衫男子,正是摄政王。

摄政王并不望向玄忆,而是睨向我,眼神里分明带着浓浓的阴霾,这层阴霾,忽然,让我心中拂过一丝清明,但,稍纵,依旧陷入浑沌中。

玄忆仍牵紧我的手,走近那象征帝王至尊的雕龙金椅,但,这一次,我死死地站定在原地,不愿上前。

不仅因为摄政王的眼神,更是因为,倘若我真的随他走到那位置,我将再无后路可退。

身后所凝聚的,必是嗜骨噬魂的风刀霜剑。

他见我执意不肯再往前挪一步,稍停步子,用只有我和他可以听到的声音,道:

“要朕抱你吗?”

我又羞又急地抬起眼眸,正对上他带着哂笑意味的目光。

他的手松开我的手,旋即移到我纤细的腰上,我的手忙去推他,顺势他却再攥紧我的手,把我带到那雕龙金椅旁。

“王父。”

“参见皇上。”摄政王的语气极冷,眼神仍睨着我,我在他的逼视下,稍稍往玄忆身后躲去,而摄政王的手已向我伸出,“今日本是皇上选秀的日子,多谢皇上将墨姑娘赐予本王为妃。”

摄政王的这句话语音并不大,充其量,至多我们三人可闻,但他的动作,必然落入台下诸人的眼中。

而,我的心骤然随着他的语音变冷。

冰冷的手不知是想要汲取更多的暖意,还是,仅因玄忆是我最后的倚靠,我第一次,反攥紧他牵着我的手。

第九章 意微婉(5)

玄忆语音含笑,牵住我的手,却并未再紧一分:

“王父,今日选秀,实则是朕希望王父能于诸位秀女中另择一王妃,至于墨瞳,朕实在没有办法把她赐于王父。”

玄忆的声音同样很低,皇后和淑妃在他未入座前,是不会迈上最后一层金阶的,所以,他所说的话,仅有近身的人才听得到,包括我。

摄政王再启唇时,眼底的阴霾深浓了几许:

“皇上要宠任何一名女子,本王都不会反对,可她却是本王要定的王妃。”

我的脸埋得更低,我不知道,为什么,摄政王铁定要我做王妃,我和他不过一面之缘,忆及,南越时,他曾让景王去寻找丽妃,但,当时景王的搪塞也犹在耳,最后是怎样复命,我并不知道。

莫非,他已识别我的真实身份是丽妃?

念及此,我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终于,玄忆握住我的手,稍稍加了些许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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