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系列(158)

血水早已干涸变黑,那种胡乱硬凑的不成系统,竟有种妖异的疯狂。

让人不寒而栗。

直升机螺旋桨的嗡嗡声搞得川哥非常不爽,不过他连向摄影机比个中指都不来劲。这年头大家都把言论自由挂在嘴

上,更何况,天空又不是警察的。

「长官,根据电梯里监视器的记录,这次终于拍到可疑的男子。」一个警员向川哥报告。

「但什么也拍不清楚吧。」川哥随口应道。

「好像是,他背对着监视器,只拍到他背着一个大登山包。」警员摸摸头。

「我知道啊,什么牌子的记者都写得清清楚楚,你没看晚报吗?」川哥没好气地说:「没事做的话,就去拟一份正

式的新闻稿,说要民众协助注意周遭有背同样背包的人吧。」

「是。」

「派几个弟兄到周遭两公里内所有便利商店、十字街口,去调阅案发时间上下两小时的监视录像带,写一份报告给

我。」川哥顿了顿,叹了口气说:「虽然机会渺茫,不过人命关天,全都给我看仔细点啊。」

「是。」

原本晴朗的天空,远远飘来了一朵黑云。

黑云的后面拖着一大片的黑,隐隐带着闷闷的雷声。

「老大,现在怎么办?」丞闵将晚报卷成了筒:「这个案子比南回搞轨案还要棘手啊,再怎么说搞轨案都有嫌疑犯

了,我们还只有一个开玩笑似的嫌犯绰号,好像专门替他收尸一样。」

「你倒是忧国忧民啊。」川哥喝着咖啡,用仅剩的幽默说:「考考你。」

「尽管考。」丞闵的手指在头上画圈圈。

「为什么这次犯案用的猫,是只玩具猫?会不会是别人模仿犯案的?」

「虽然用了玩具猫,不过我觉得这次还是猫胎人干的。」丞闵很笃定。

从伤口缝线的手法看,的确还是该死的猫胎人所为。

「怎么说?」

「要背一只活猫进百货公司,万一引人注意就不妙了。」丞闵想都没想,说:「所以猫胎人折衷行事也是很合理的

。换句话说,既然猫的生死不论、真假也不论,我觉得应该认真想想凶手硬要缝猫的象征意义了。」

真是虚弱的推理。

「对一半。刚刚查出来那只加菲猫在楼下玩具部买到的时间,是在这位女士死亡时间的前十分钟到半小时之间,也

就是说,猫胎人根本是忘记带猫进百货公司,手术进行到一半才临时下去买。」川哥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将冰块倒

掉。

「这么幼稚?」

「是非常恶质。」

为了维持犯罪的风格,猫胎人已经将「病态」两字做了最残忍的诠释。

要逮捕没有动机、只有手段的连环杀人凶手,倚赖传统的线索追踪,很可能永远没有破案之日。美国治安史上最着

名的几个连环杀人魔,泰半都成为覆满尘埃的卷宗里,一道又一道永远解不开的谜,就是最让人气馁的证明。

川哥面对着没有阖眼的死者,四目相接。

一个可怕的计策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不管成功或失败,其代价都可能让他提早离开这个工作。只是前者至少

让他没有遗憾。

丞闵的手机响了,他摀着话筒大声讲了几句,表情变得很古怪。

「操,猫胎人投书给四大报了。」丞闵瞠目结舌:「他还把被害人的子宫分成四等分,放在信封里当身分证明。怎

么办?」

「真是敬业的变态,这么舍不得休息。」川哥面无表情。

不用说,信封上也不会有指纹或毛发,切成四等分的子宫上更不会有。

至于要四大报与警方合作,暂时别登猫胎人的投书,那是想也别想。除了言论自由的飘飘大旗,媒体还有第二个至

高无上的宝贝:「民众有知的权力」。

只不过,媒体拥有这两样无法撼动的权力,却有一个可怕的致命伤。

「老大,放心吧。」

「喔?」

「记得在警校时修了一堂刑事鉴定课,上课的教官说过,天底下没有完美的犯罪,人嘛,做过的事总会留下蛛丝马

迹。」丞闵喝着咖啡,认真说道:「虽然老大你从没期待过取得猫胎人的指纹或清楚的监视器影像,不过呢,老天

爷总会让他出点要命的纰漏,让我们逮到他。」

「是吗?我可等不到那种时候。」

川哥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媒体直升机,说:「丞闵,帮我尽可能约所有的媒体朋友,平面的,电视的,广播的,我

要跟能做决定的最高层开会。」

「是可以啦,但要怎么跟他们说啊?」

川哥微笑。

「就说,我想跟他们来一场有趣的交易。」

15.

第二天,四大报公布了猫胎人的投书,与血淋淋的子宫照片。

本来台湾社会对这一类的血腥新闻极为敏感,动辄就会渲染成高度的集体恐慌,人人自危。然而奇怪的是,四大报

并没有将胎人这份投书当作重大的要闻处理,只是静悄悄地放在民意论坛里,使用的标题一点都不夸张耸动。认真

计较起版面的话,许淳美跟邱品叡大吵分手的新闻还大得多,而王建民在大联盟突破最新胜投数、腼腆与队友击掌

的画面,更是荣登四大报头条:「洋基一哥,他来自台湾」。

电视新闻更是奇怪,关于猫胎人的报导完全冷处理,没有凶案现场的马赛克画面,没有犯罪专家在镜头前大放厥辞

,记者只不过拿着麦克风在街头随便拍几个路人的访问,滥竽充数似的。

「还好吧,他蛮像神经病的。」一个上班族说。

「我觉得他只是一个电影看太多,分不清现实跟虚幻的分界的白痴。」一个宅男推推金丝边眼镜,说:「搞不好他

还以为自己活在母体里咧!」

「啥?猫胎什么?没听过没听过啦!」提着菜篮的欧巴桑胡乱挥着手大笑。

「学测不会考的东西,我从来就不去关心。」坐在公交车上背单字的女孩笑笑。

「叫他来跟我打。」一个顶着鸟窝头、刚刚睡醒的哈姓中学生说道。

当晚,现场直播的「大话新闻」节目正在讨论社会上一连串的倒扁活动是否正当时,再度接到据称是猫胎人的观众

call in电话。

对方的声音极其愤怒,但主持人郑弘义接听电话后,只是淡淡响应。

「主持人好,全国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猫胎人,猫胎人就是我本人。」

「你好,请问猫胎人你对于民进党前主席施明德发起的百万人一人一百元,亿元倒扁静坐活动,有什么看法?你觉

得这样的活动是对民主价值的一种讽刺?还是一种好的效应?」

「......我真的就是让全台湾陷入恐慌的犯罪专家猫胎人,不信的话,一个小时之后警方就会找到一具孕妇尸体,

当然了,还有缝在肚子里的猫尸体。」

「嗯,那么请问你有捐一百块吗?」

「一百块?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是猫胎人!我忙到杀人都快没有时间了,怎么会去捐什么一百块!如果你们敢挂我

电话,我就立刻再杀一个人。」

「我们请猫胎人不要太过激动,保持理性是民主机制最重要的一部份。我们接听下一个观众的电话。花莲的施先生

,施先生请说......」

就这样,当花莲的施先生、桃园的张女士、台北的林老师、新竹的陈太太都讲过一遍后,节目也快到了尾声。

此时猫胎人再度闯进节目的电话转接部,在工作人员的安抚下等候上一个观众发表完议论。

「我们接听来自宜兰的猫胎人,猫先生请说。」

「主持人好,全台湾两千三百万喜欢猫胎人的观众朋友大家好,我是正牌的猫胎人,很高兴终于打进贵节目说点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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