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成为太子宠臣(49)
“将军, 喝药前先垫垫肚子吧, 不然伤胃。”
牧野被绿萝扶着靠坐在榻上, 一晚上过去了, 她比睡前更没力气, 连瓷勺都拿不起,只能让绿萝一口一口喂她喝粥。
绿萝在帮她忙前忙后时, 牧野对她更多是感谢和觉得麻烦她了,不像是陆酩,昨日被他喂药时,她却觉得受到了侮辱一般。
吃了粥,喝完药,牧野逐渐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在渐渐恢复,她张开手,又握住拳,终于凭借自己的力量,从床榻上起身。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昨天的太监服脏了,绿萝找来新的,帮她换上,又看见床榻被牧野睡得乱糟糟。
角落里甚至还沾了泥土和一朵不知道哪来的红梅,此时已经蔫巴巴,和泥土的颜色相近,红梅的花汁渗进了衾被里。
绿萝知道太子殿下喜洁净,赶紧叫来内官,将榻上的被褥玉枕全都换掉。
牧野耸耸肩,不以为意,按陆酩的脾性,她睡过的床,确实还是收拾收拾干净的好,省得被他嫌。
内官收拾殿内的时候,牧野不想闷在殿里待着,走了出去。
此时天色微微发白,两个内监提着一个净桶走过,那做工样式,和她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牧野又想起了方才的梦,差点没将吃下去的粥和药再吐出来。
她强忍着作呕的感觉,不停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只是这样的作用收效甚微,那清晰似就在眼前的画面,女人的轻吟,直接将她心中默念的神佛给压了过去。
牧野开始后悔,当初裴辞怕她杀孽太重,造业报,教她念金刚经的时候,没有认真学。
牧野觉得她身上的杀孽,背负的血债,不是一遍两遍的金刚经就能消除的,所以裴辞教完她,就从来没有念过,早就不知忘到哪里去了。
但现下,她可真是太需要念一念金刚经了,还她一个六根清净。
“东宫里可有藏书的地方?”牧野问绿萝。
绿萝思忖片刻:“西殿的书房内有许多藏书,将军若想看,可自去取。”
西殿的书房,以前是专门腾出来,让太子妃读书练书法的地方。
太子殿下有自己的书房,在东侧,只是近日来,殿下倒常常留在西殿的书房处理公务。
牧野往西殿书房走去。
书房里还点着灯。
她走近时,看见书房门前站着两名值守内监。
左右两边的内监互相看了彼此一眼,犹豫一瞬,伸手阻拦在门前,但说话的态度客客气气道:“太子殿下还在里头批奏折,吩咐了任何人不许打扰。”
对于牧野这个跟他们穿着一样太监服,但绝对和他们不是一类人的存在,内官里谁也不敢得罪了她。
他们是亲眼见到傍晚时,殿下将牧野抱着回了寝殿的,还有牧野第一次进东宫时,身上披着的,可是太子殿下的裘衣。
除了绿萝,东宫值守的内监宫女自牧野进宫前,便换了一拨,虽然他们没见过从前的太子妃,但他们和曾经在东宫当值过的内官也会私下闲聊,知道了就是以前太子妃在时,也不曾听闻殿下如此失仪越矩。
更何况,牧野还是个男人……
虽然知道背地里议论主子是死罪,但这东宫里现在藏着的秘密,实在过于惊人,陆酩能够管得住宫里人的口舌,但管不住他们心里的所思所想。
牧野并不知道面前两个看起来面无表情的内监,内心里有那么多波澜,她也不想陆酩在的时候进书房,刚要转身回去,就听见书房内陆酩低沉缓缓的声音传来。
“让她进。”
闻言,门外的两个太监立刻打开了门,毕恭毕敬请牧野进去。
牧野走进书房,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坐在桌案后的陆酩身上,他微垂眸,在奏折上一目十行,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瞳仁里也有红血色,像是批阅奏折,批了一整夜。
“来找孤干什么?”他眼皮不抬问道。
牧野听着他沉沉的声调,喑哑带磁,想起梦里他的那一句:“要水。”
她的耳朵眼里仿佛被扎上了针,令她痒麻难耐,恨不得立刻堵上耳朵。
牧野缓了一阵,直到陆酩见她许久不曾出声,抬眸望向她。
“想看看书房里有没有佛经,我拿回去念念。”牧野答。
陆酩挑了挑眉:“你现在还有这个习惯?”
他记得以前王皇后倒是常常命她抄经念佛,那会儿牧乔抄得念得很是听话,不过他以为按照牧野的性子,之前的乖巧听话多半是装出来的,她本性应该是不乐意念什么佛经的。
牧野没听出他话里有话,自己已经在檀木书架上找到了金刚经,敷衍道:“嗯,消消杀孽。”
闻言,陆酩微微抿唇,若有所思。
半晌。
他开口道:“你的杀孽是挺重,要不改日带你去青山寺,找住持师父帮你做做法事。”
牧野没想到他竟然还真把消杀孽当做一回事儿了,她下意识要拒绝,但随即又顿了顿。
若是真的能出宫去青山寺,是不是她也就有机会逃跑了?
牧野问:“什么时候去?”
陆酩盯着她的眸子,静静审视了两息,而后不咸不淡道:“等你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牧野不满地发出一声嗤,撇撇嘴:“那我要一辈子想不起来,我这杀孽一辈子都别消了?”
陆酩:“……”
牧野认真地看着陆酩说:“保不准什么时候我就因为杀孽过重暴毙了。”
陆酩眉心蹙起:“闭上你的嘴。”
他批完手头的奏折,阖上,“你若想去,三日后朝廷休沐,便带你去吧。”
没想到陆酩竟然那么快松了口,牧野眼睛一亮:“真的吗?君子一言九鼎,驷马难追啊,殿下你可别耍赖。”
陆酩斜斜地睨她一眼,见她难得那么兴奋,将一双清澈的眼眸映得更加盈盈亮,好似月色下湖水的反光。
他有一瞬恍惚,印象里,他很少在牧乔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她刚进宫的时候还见过,后来便越来越少,好像在这座阴沉沉的后宫里,将她的本性也埋没了。
可到底哪一个才是她的本性。
是牧乔还是牧野?
陆酩抬手拧了拧眉,继续拿起下一封奏折,道:“安静念你的佛经,别来打扰孤。”
说的好像她想打扰似的,牧野从书架里找到《金刚经》,将经书卷起来拿在手里,轻手轻脚正要离开书房。
这时,陆酩冷不丁又出声问:“你上哪去?”
牧野道:“出去啊,免得打扰殿下。”
陆酩食指在朱笔上点了点,“这本佛经是皇后那里拿来的,你出去看给弄脏了怎么办?就在这里看。”
闻言,牧野把卷起来的经书重新展开,免得弄坏了,她讷讷“哦”了一声,在书房里左右看看,在博古架旁摆着的圈椅里坐下。
她翻开《金刚经》默念起来,只是从她现在坐着的位置,余光总是能瞥见陆酩的身影,梦里的景象亦如影随形。
虽然陆酩现在正襟危坐,衣冠整洁,但牧野的脑子里,却被他赤身的样子给占据。
牧野摇摇头,眼睛紧紧盯着《金刚经》上的字,白纸黑字,简直要被她盯穿了,同时不停的在心里念叨:“都是男人,都是男人,想陆酩总比想起牧乔的好。”
牧野有了这个念头,好像找到了一个好法子,她侧头偷偷打量起了陆酩,仿佛透过了他身上穿着的锦服,在锦服之下,包裹着一具近乎完美的身体,肌肉线条紧致流畅,很快牧乔的身影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