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烬藏娇(50)
少年的指骨调皮地撩沈熙洛的发丝,沈熙洛心尖发痒,却不允许他转移注意力,认真道,“你是把亲我当成利益了?凤至,你告诉我,那你是用什么利益换得此利益。”
少年脱口而出,“当然是,我......跟着你。”
“保护你。”兰砚喃喃道。
沈熙洛心底怔愣。
她疑惑,这些都是凤至的付出。
若这是一桩交易,那他是赔本买卖。
沈熙洛看着凤至纠结的面容,心底渐渐意识到了什么,她试探地说,“凤至,若你现在遇到其他的女子,你还会把她当成利益么?”
“我为什么要把她当成利益,我又不感兴趣。”兰砚不开心,声音含闷。
他感兴趣的,才是他口中的利益么?
沈熙洛的指尖按了按心口,凤至方才见她不开心,还要用亲吻安慰她,若亲吻是利益,那他为何要把他的利益拱手送出?他其实,是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想要亲她。
一定是在他失忆前,有什么人教过他这种偏狭的处世方式,他才会误以为这种事情也是利益。
沈熙洛抿了下唇角,她的眼眸缓缓绽放出一抹灵动的笑,少女娇柔。
她抬手,牵住少年的手指。
指尖相触,酥麻感浮现,心神为之潋滟,兰砚睫羽一颤。
“凤至,你亲我,不是利益。”沈熙洛眸光认真,语声轻落。
蜡烛红光映照于翠幄,少女凝望兰砚。
“不是么?”兰砚疑惑。
他白皙的面容浮现郁闷,因心中不解,难以说清道明那古怪的情感。
若不是为了利益,他怎么能逗留在洛洛身边。
他又不想离开。
少年低落道,“可我......得到了快感,这是对我好的,是对我的利益。”
凤至的话语过分直白,沈熙洛的腮畔染红,她猛的指尖收紧,握紧少年骨节分明的手。
“总之,凤至,你记住,不是利益。”她叮嘱少年。
没有利益交换,他找不到留下的原因。
兰砚短暂地纠结了一下。
他心中想到,洛洛又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没有利益,也无妨。
洛洛说不是利益,他虽然不明白,但也觉得不是利益了。
心中茫然被压下,兰砚看向沈熙洛,身上多了渴望。
他想亲她。
少年眸色氤氲灼热。
可洛洛现在不让他亲,她也没同意让他娶她。
兰砚蹙眉,如果洛洛喜欢他,他就能娶她了吧。
说完了对利益的否认,沈熙洛望见少年的神情,他看上去有些苦恼,好看的眉宇蹙着,似乎陷入了挣扎,沈熙洛觉得要让少年独自思考一下,于是,当兰砚带着闪烁意提出看看她所住的临青院怎么样有什么建筑哪里可以躲藏的时候,沈熙洛点头应下,凤至身为她的侍卫,确实要熟悉她周围的环境。
兰砚浑身躁热,他觉得自己要疯了一样,肌肤下的血管涌动着灼热,仿佛只有少女温软的身体可以缓解。
他从洛洛面前离开,找到了浴房里凉透的水,连人带衣裳,浸透在发凉的水中,发丝湿漉漉,朱红衣袍氤氲水意,衣摆在水面上划过游鱼一样的翻腾尾巴。
朱红加深,如晕染开的胭脂。
凤至离开后,沈熙洛将给阿兄沈子骞写的信整理了一下,烛火下,她神色微思,想到若凤至在长安能有自己的谋生,变成正经人家,得到个一官半职,也许......不是不可以成亲。
但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沈熙洛凝眉,忽然想到,若能帮凤至伪造呢?他的模样一点也不像风里雨里的江湖人士,也许,可以借着这点让凤至变成一个富贵人家的良民,银钱的话,她不缺。
念想生出,沈熙洛的心砰砰跳动,平静地将信放好。
她是闺阁女子,手中可以利用的推动的不多,但若有机会,她会去试试。
沈熙洛拿起账簿看了一会儿,忽然有水声嘀嗒响的声音浮现,沈熙洛下意识看过去,见少年回来,他身上湿漉漉的,发丝上滴着水珠,眼睫毛氤氲水意,看上去像被雨水淋过,乖顺,无辜,潮湿,衣衫紧贴,勾勒他身体的结实轮廓。
夜色下,他从她的门扉踏入,窄腰长腿,带来潮雾。
账簿落地,沈熙洛心口慌乱跳动,她赶忙捡起账簿,放在桌上,带着惊讶,“凤至,你......洗澡了么?”
外面无雨,沈熙洛只能想到这件事。可他竟穿着衣服沐浴,而且他用的水,不会是浴房中留下的水吧。想到这里,沈熙洛耳根发红。
兰砚点头应道,“洛洛,我在旁边洗了。”
沈熙洛的心尖颤了颤。
他不知道,那是她......用过的浴房。
“凤至,你下次若要洗澡,与我提前说。”沈熙洛耳畔浮现心跳声。
“......唔。”兰砚含含混混的。
沈熙洛看他,少年满身潮湿水意,像艳丽的水鬼,她抿了抿唇,起身拿了帕子,唤道,“凤至,你过来。”
沈熙洛捏紧手中的帕子,轻声细语,“我帮你看看伤口。”
沈熙洛擦了擦凤至湿漉漉的发丝,他乖顺,听话,任由沈熙洛动作,她的帕子滑过他绸缎般的发,又拭过少年的脖颈、锁骨。
一张张帕子沁了饱满的水意,搁在铜盆架子。
沈熙洛掀开衣衫,看了少年的伤口,她抿唇,脸上浮现担忧,“凤至,你下次莫要胡来了。”
他的伤口因被冷水一泡,有些裂开,沈熙洛觉得很疼,她轻车熟路地帮少年涂了药膏,兰砚的肌肤绷紧,脖颈上喉结滚动,沈熙洛以为他是疼的。
放下药瓶后,沈熙洛摘了缠在少年发上的青玉簪,她心中疑惑,凤至怎么连沐浴都不摘下簪子,不过想到他连衣裳都没褪,只觉得无奈。
少年青丝如瀑。
沈熙洛握着青玉簪,她的腕骨忽然被兰砚的指骨攥住,他的肌肤带着热意,身上沾染的水是冰凉的,沈熙洛睫毛扬起,喃喃问,“凤至?”
“洛洛,你要拿走簪子么?”少年眼中的情绪幽暗,灼热翻涌,他勉强装出温顺。
沈熙洛奇怪他的话,下意识说,“凤至,你的头发都湿了,不如摘下。”
兰砚握着沈熙洛腕骨的手指微动,这才松开了。
他压下方才那一瞬的害怕,担心洛洛收回送给他的簪子,不要他了。
洛洛觉得他与她之间不存在利益,那他对她,岂不是可有可无。
湿漉漉的发丝贴在兰砚的瘦削脸颊上,他抿了抿唇,暗暗想。
只要洛洛还没有觉得他讨厌,还没厌烦他,赶他走。
那就好,他向来工于心计,给他时间,一定能够让洛洛答应他娶她。
沈熙洛觉得凤至不能一直穿着湿透的衣服,但她的房中没有男子衣物,她蹙眉,兰砚说他可以去德安侯府其他房中拿来衣服,沈熙洛匆忙制止了他。
“德安侯府戒备森严,若是丢了衣服,他们会查,凤至,我不想你被他们发现。”沈熙洛捏着兰砚湿漉漉的袖角。
兰砚心中古怪想,他又变成不能被发现了。
洛洛总是要藏着他。
沈熙洛想了想,她找了一件宽松的中衣,还有一件氅衣,让兰砚换上。
她脸颊发红,小声说,“你先穿这些,等一会儿再换回来。”
少年原先所穿的朱红圆领长袍挂在炭火盆旁,等待烘烤干爽。
中衣雪白,宽松至极,套在少年身上,勉强遮盖,然后再披了氅衣。
可谓是衣衫凌乱,过分不整。
沈熙洛等凤至换衣物的时候,根本不敢看他。
只有一个失忆的少年,才会愿意这样听她的话,寻常男子不可能同意的,这种穿法,过于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