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状(104)

李虚白脸色微红道:「韦叔他们明早天不亮就走,你晚上带莲波来一趟,让他们父女再见一面。我顺便把刀还给你。」

青檀好奇问:「你到底借用我的刀做什么?」

李虚白卖了个关子,「晚上你就知道了。」

青檀见他不说,也没再逼问,拿着铁匣直接去了风云镖行。

江进酒见到铁匣,吃惊道:「你从哪儿来的?」

青檀路上已经想好了说辞,回答是韦无极给的。

江进酒一怔,「韦无极就是佛狸?」

青檀不便告诉他李虚白才是,顺势点了点头。江进酒恍然道:「难怪这小子擅长机关术!我被神仙的事搞的头昏脑胀,迷三倒四,居然没往他身上想!」

青檀道:「我在他家里住过几日,和他相处过,感觉人也不坏,他母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想到他因神力丹而短命,我有些不忍心。想请师父打听一下段思南的下落。」

提到神力丹,江进酒就有些尴尬,「你想替韦无极弄到解药?」

青檀点了点头,「以前没有解药,也许过了十几年,段思南制出解药了呢?」

「好,我这就请人打听,一有消息就送信给你。」江进酒说着,叹了口气,「幽城的事已经了结,我和张夼他们马上要走了。」

江进酒养的那只大白猫悠悠哒哒地晃了进来,围在青檀腿边蹭了蹭,好像知道分别在即,对她有点恋恋不舍的样子。

青檀弯腰摸了摸白猫,轻声道:「师父,其实我早有退出风喉的打算,只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铁匣,总觉得亏欠你。今天终于交还给你,可以彻底放下这个执念。」

江进酒了然道:「我知道。其实,你和阿松都不算是真正的风喉,我没有把你们的名字报上去去。」

青檀一怔,「为何?」

江进酒道:「我救过阿松,他跟着我替我做事,只是想报答我的恩情,不是为了封赏和身份。他这人无欲无求,一天到晚不吭声,还真是人如其名,跟一棵树差不多。」

青檀莞尔。

「至于你……」江进酒心情复杂的看了看她,「这些年你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我思前想后,觉得让你当风喉有点太对不起你,良心过不去。我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嫁个好郎君。」

青檀恍然,「难怪你一直劝我把封赏都让给张夼。」

江进酒窘笑:「我知道你无心于此,你和阿松一样,不在乎封赏和身份。」

青檀:「所以,我和阿松的俸禄都是你自己掏腰包?」

江进酒心疼的点头。

青檀撇撇嘴道:「难怪你这么抠门。」

「抠门?」江进酒瞪着眼睛,「不对吧,我这明明是大方!」

青檀站起来,拱手弯腰,深深一拜,「多谢师父。等师父成亲的时候,弟子一定会送一份大礼,把这些年的俸禄都给你老人家补回去。」

江进酒呸道:「什么老人家,我一点不老!」

青檀问道:「师父,日后没人气你了,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江进酒口是心非道:「无聊?开什么玩笑,我打算重新收一个听话的乖徒弟。」

青檀含笑看着江进酒,心里有些发酸。一直想要离开风喉,可是真的离开,却又很难过,很不舍。

她时常吐槽江进酒抠门,也知道江进酒有私心会算计,可如果有人要对他动手,她一定会挥刀上前,拼却全力替他挡下来。

所以,她很理解韦长生为何要执意替弟兄们报仇,因为那种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情分,太深,太重。

青檀心情复杂地离开风云镖行,既觉得轻松,又觉得孤独。好像有一些东西,落在了遥远的地方,明明知道它在哪儿,可想要再去取,已经不可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没有可以重新回头的机会。

入夜之后,青檀和莲波悄然来到李虚白家。蓬莱给她们开了门,领着她们到了李虚白的卧房。莲波从衣柜进密道去见连鹤。

李虚白把青檀带到书房里,将桌上的伏己刀递给她。

青檀接过来,眼眸一亮,刀柄上嵌了一块小巧精致的白玉,握刀时,玉恰好就在她拇指下。伏己刀秀致细薄,玉也同样小巧轻透,犹如点睛之笔。

他柔声问:「喜欢么?」

青檀欢喜地点头,「喜欢,很喜欢。」

李虚白低头看着她如花笑靥,心想,喜欢就好,当她握刀的时候,一定会想到他,永远会记得他。

青檀抬起头,眼里含着爱慕,夸赞道:「你怎么什么都会?」

李虚白心里一甜,慢慢道:「赵振根本不配得到玉玺,若不是为了复仇,我不会把玉玺给他。我想来想去总觉得不痛快,索性敲下来一个角给你镶嵌在刀柄上。」

青檀先是惊讶,没想到玉竟然来自玉玺,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的心思。琎有玉石之意。她的伏己刀几乎不离身,所以他是在暗示自己愿意时时刻刻陪着她。

这人明明张着一张嘴,却比女人还要害羞,只会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来告白。

青檀抿着笑问道:「你什么时候动身?」

「明日。」

青檀刚想说这么快,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换成,「你早去早回。」

李虚白嗯了一声,迟疑片刻,期期艾艾道:「如果半年后我没回来,会让蓬莱把我的资财带回来交给你。」

青檀不解道:「你根本就没有什么未婚妻,为何不回来?钱财都送给我?那你以后怎么办?」

「我不需要了。」

「为何不需要?」

李虚白含糊道:「我没有什么亲人,留着钱财对我无用,你对我有救命之恩,送给你正合适。」

青檀没好气道:「为何不需要?你打算找个富家小娘子入赘啊?」

李虚白见她生气,忙道:「不是。」

青檀冷着脸追问:「那是什么?」

李虚白只好说:「如果半年内我不能突破枯木逢春第十阶,我就出家为僧。」

「出家?」青檀怔然道:「你即便不能突破第十阶也没有关系,我又不会嫌弃你。」

「据说吃了红伥会死的很难看,都是吐血而亡。」

青檀气道:「呵,你最难看的样子我早就见过了。你在古墓里饿的像是一根被煮过头的烂面条,路都走不动,还是我抱着你。你不会都忘了吧?」

「还有,你在耳孔山那个木屋里,在我面前脱的精光,」李虚白脸色泛红,急忙去捂她的嘴,「蓬莱在外面。」

青檀气呼呼地掰开他的手,「你活到三十六岁死掉也没关系,我才三十出头,再嫁就是了。像我这样年轻貌美,腰缠万贯的女郎,随随便便都能找个俊俏的小郎君,用不着你替我担心。」

李虚白脸上褪了红晕,黯然不语。

青檀目光灼灼道:「你要是不想,那就你就比我活的久,到时候你可以娶年轻貌美的小娘子,我也不会吃醋。」

李虚白神色低沉,「激将法没有用,韦叔说,枯木逢春能练到第九阶的人已经寥寥无几,练到第十阶几乎不可能。」

青檀冲口道:「练不到那就更应该及时行乐啊,为何会想要出家?」

李虚白欲言又止,「……」

青檀冲口道:「干脆今晚就让你破了色戒,我看你还怎么出家。」

「你别胡说。」李虚白脸上再次泛红。

青檀抓住他的衣襟,「恶声恶气」道:「我不仅要刀上的那块玉,我还要你这块玉。」

李虚白想要抓住她的手指,青檀比他动作更快,手往下一滑放到他腰带上,啪嗒一声解开了腰带的玉扣,李虚白惊慌失色地握住她的手腕,脸色通红道:「你再这样我就喊救命了。」

青檀噗嗤笑了出来,挑衅地看着他,「你喊啊,我看谁来救你。」

李虚白被激将到这个份上,只好假装要喊,弱弱的只说了一个「救」字,青檀踮脚堵住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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