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子(564)

作者:肉丝米面 阅读记录

说此番话之间,唐可可脸上只有干成了一件事情之后的得意和喜悦,以及向外人展现的那份骄傲。

分毫没有说及此刻时辰如何,那雷霆万丈之势,到底在这时候闹出多大的动静。

被唐可可擒拿住的孔府管事族人,心中愤怒几欲喷火,探头看向壕沟之下。

那一片片一层层的泥土,此刻还不时的往外散发着刺鼻的硝烟气味。原本该是一体的泥土层,这时候已经像是碎成渣的老豆腐一样,一块块的相互拥挤上,抬高壕沟底部的高度。

在隆起的低矮一些的地方,夹缝里还时不时的往外飘出几道白烟。

望着眼前的一切,那孔府管事族人藏在衣袖下的双手,已经是紧紧的攥成拳头,十指深深的顶着手心的肉,却全然感觉不到半分疼痛。

愤怒。

耻辱。

千年的圣人世家,从未经历过的羞辱,让他愤怒的喉咙里已经浸出了血水。

然而,这时候在其一旁的唐可可,却是眉目若有若无的盯着此人。

“我部所为,皆为贵府,但不求贵府如何,毕竟此乃我部分内职责所在。”

噗……

一声凄惨的声音,在黑夜中的旷野里发出。

一团血雾,自唐可可的身边而出,顷刻间弥漫在整个眼前。

血腥味扑鼻而来,其间好似蕴含了无数的愤怒。

那孔府管事族人此刻已然再难压制,挥手推开亦是未曾有此料想的唐可可,嘴角泣血,双目布满血丝,满色一阵涨红一阵青紫煞白,挥手怒指此等军贼。

他连连后退,手臂颤巍巍不断的抖动着,双目似是要撑裂,嘴角的血水一缕缕的往下落着。

“尔……尔等……”

“尔等……安敢亵渎圣人世家!”

“尔等非官实贼……”

“某从未见过尔贼此等厚颜无耻之徒!”

呕。

噗……

那孔府管事族人脚下生软,声嘶力竭的呵斥着,发泄着作为千年传承的圣人之家子弟的心中愤怒。

却是又一次的喷血而出,血雾染红了他的脸,满面血点。

在其后的数名孔府管事及孔府族人,观之心惊胆战,急步上前分为左右牢牢的搀扶着这人,唯恐对方再次因愤呕血,乃至含愤而疾。

几名孔府的人此刻亦是怒视唐可可。

“尔等到底意欲何为!是欺我孔家无人乎?”

“汝为朝廷军马,行事却似叛逆,到底是兵还是贼,要我孔府人家,亲自向朝廷询问一遍吗?”

唐可可面上含笑,只是相较之前已经有所收敛,目光平静的看着这些所谓千年圣人世家的人,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衣服:“本将着朝廷军袍,亦是领了朝廷的钱粮俸禄,自是朝廷的兵。此来曲阜,一心所系,皆是贵府安危。我等昼夜不眠,唯恐圣人有损,却不想竟然招致贵府怒斥,贵府究竟又是何意?我部将士又是何其冤也?”

通晓儒学,又经历军阵,唐可可最是知晓如何应对这帮所谓圣人世家子弟,所谓良善人家中人。

闻听府外雷动,出府过问的孔府之人,一时间愤怒吞噬了理智。几人也忘了此刻双方的地位和目下时局情形,便喊了追随而来的手持烧火棍的孔府家丁,上前围向唐可可。

“孔府的颜面绝不能丢。”

“今日,你必须给我等一个交代。”

“若不然,便是不死不休!”

“……”

顷刻间,局势陡然紧张起来。

唐可可的身前在眨眼间变得拥挤,众多的孔府中人,以及那些同样传承数十乃至数百年的家生子,就要将唐可可淹没。

哐哐哐。

一阵兵甲鼓动。

一柄柄寒刃在黑夜里露出锋芒,闪烁着夺人的冰澈光泽。

早有防备的南下马军营官兵,已经是在孔府的人有了动作的时候,便从四周围了过来。

瞬息之间,便有一队人马插入孔府之人的眼前,将唐可可给护在了后面。

一名旗官眉目深沉,眼神冷冽,脸上暗含杀气,手掌抵着尚且不曾出鞘的刀柄,踏着赫赫军步到了孔府众人面前。

“哼!”

“尔等是要谋逆吗?竟然大胆至此!妄图在朝廷军马前,袭杀朝廷统兵将领?”

“是谁给你们的胆量!”

明明只是军中品级最低的旗官,可是呵斥训话之间,却是声震心魄,似是那下山虎一般,振聋发聩。

配合着旗官的训斥,是周遭早就不耐烦此等深夜,还要为了守卫这孔府安慰,而心中不平的官兵们的进一步动作。

官兵们手持长刀,右脚踏前,刀背竖在视线正中。

随着旗官的质询,便是这些官兵们的低喝。

“虎!”

“虎!”

“虎!”

现场的局面已经被架起来了,被兵围的孔府之人,已经忘了官兵们手中的刀是用来做什么的。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双方的关系,也在瞬间化为冰点。

“有胆你们便下手,今夜便在此处杀了我等。”

“只要我等不死,他日便亲自去应天,问一问大明的官兵,为何挥刀砍向我等。”

“有本事就来啊!”

“我便是要看看,是谁不怕死!有本事现在就砍了我。”

原本只是想要吓住这帮孔府之人的旗官,此刻却也有些犯难了。

保持双方的克制,是军中早就有过的军令,此刻也是因为这帮孔府之人想要对唐可可欲行歹事,方才出面制止。

旗官何曾有想过,这帮圣人之家里只知道读书的怂货,竟然当真是硬气了一把。

旗官不由侧目回头,看向唐可可的脸色。

唐可可同样没想到官兵们手中的刀,没能吓住这帮人。

一时间有些犯难,可是既定的策略却不能因为这帮人而坏了事。

唐可可双手合在一起,目光下沉,眼睑微微眯起,低下头看向脚下从沟壑中飞溅上来的零散泥块。

而在旗官的眼中,却分明是看到,唐可可在最后从嘴里无声的念出了一个打字。

“打!”

旗官瞬间回过头,冷声怒喝。

原本就围着此处孔府之人的官兵们,瞬间还刀入鞘,便是手握着刀鞘,一阵虎扑而上,那扣住长刀的刀鞘,已经是恨恨的抽打在这群当真昏了头的孔府之人身上。

一时间,黑夜里人声鼎沸,凄惨的呻吟声和时不时愤怒的嘶吼声,响彻在星辰之下的旷野上。

孔家的人终究不是官兵们的对手,即便是那些养了数十上百年,可以用私兵来形容的孔府家丁,也纷纷倒在还收着力道的官兵们手下。

一阵风烟吹过,带着微凉,显得有些刺骨。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唐可可的眼前再无一人站立,官兵们脸色舒畅的散到了周围,目光却是警戒着场中。

而在场中,满地皆是伏地不起的孔府之人,不论孔府族人亦或孔府家丁。

旗官扫了一眼,见到麾下都知道分寸,收着力道,只有流血或愈伤,且无一人断了气,也就松了一口气。

随后才侧目默默的看向唐可可。

唐可可早已是看向孔府那世表荣耀的高门。

打了这帮杂鱼,孔家也该出来更有分量,能镇住场子,使自己不敢再轻易乱了分寸的人。

果不其然。

只是不久,孔府那高门之下,便有一群老少,簇拥着白日里露过面的孔府下一任继承人孔公鉴走了出来。

然而,唐可可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失望。

那位养出一个好儿子的当代衍圣公,竟然还是没有出来。

他是认为,府外这万余大军,当真不敢马踏孔府,平了这一方千年高门?

夜色下,孔公鉴的脸色分外难看。

这一日从白天里挤压在心中的愤恨,已经到了快要压不住的地步。

当他从孔府走出,望向东边的旷野下,在那些官兵们手中火把的照耀下,孔府中人倒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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