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嫡子(964)
城中百姓人家不多,便是有也都是些土人装扮。
岳州府是流知府,但这大庸县北边就有一个桑植安抚司,更不要说西南边就是一个永顺宣慰司。
所以临近永顺宣慰司的大庸县城,多的更是兵马走动。
朝廷要对西南土司下手了。
张辉心中明白,而到时候这座大庸县城也必然会成为大军的中军所在,城南澧水河对面的平地大概都要被连绵的军营占据。
而赶在张辉等人前头进城禀报消息的官兵差役们,已经是到了各座衙门。
大庸县衙,高堂之上。
大庸县令李雨龙正愁容满面。
西南边的乱子已经半年多了,最近时局很是不宁。一旦永顺那边的乱子止不住,彻底爆发出来,以大庸城的位置,就是首当其冲。
不然朝廷也不可能当年在大庸城设立大庸卫,又在西南边靠近永顺的边界位置另设大庸所。
这一片的朝廷兵力就有六千多人。
为的就是防住永顺那边的土司若是爆发冲突,会顺着澧水河一路向下冲击到岳州腹地,进而波及到整个湖广道。
“这县令还不如不当!”
李雨龙手臂撑在桌案上,手掌拖着下巴,满脸焦虑,这些日子因为心中有火,嘴唇都起皮干裂了。
蹬蹬蹬。
县衙的差役急匆匆的从外面冲了进来。
本就烦心的李雨龙眉头立马皱起,不满的呵斥道:“是天塌了还是天门山崩了啊,规矩都忘了?”
差役这时候哪里顾得上解释,直接说道:“县……县……县尊,是……是是是……锦衣卫来了!”
一句话,就最后几个字是最关键的。
堂下知县座椅上,李雨龙蹭一下站起身。
李雨龙瞪大双眼,满脸的诧异,嘴唇都开始哆嗦起来:“锦……锦衣卫来了?他们来做什么?可是来抓本官的?”
一瞬间,李雨龙连少年时在老家偷看隔壁村寡妇洗澡的事情都回想了一遍。
自己在大庸县为官,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这破地方,可谓是穷山恶水,想要捞银子都没地方去。
差役摇着头:“不知道,但很多,有上百人,领头的更是锦衣卫里头代管北镇抚司的千户官。”
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官官居几品?
正五品。
大庸县县令又是几品?
正七品。
官品差距巨大,更不要说锦衣卫那先斩后奏的特权了。
就是岳州府的知府,锦衣卫也是能说抓就抓的。
李雨龙两腿开始颤巍巍了起来,浑身打着颤,扶着桌案走到了前面来。
“人……”
“人到哪了!”
……
第六百五十二章 土人宣言?
大庸县衙里,面对锦衣卫的突然到来,知县李雨龙慌乱的不知所措。
而这样的场面,也在整个县城里的各司衙门上演着。
差役则是想到先前在城门处的话,赶忙又说道:“老爷,还是赶紧准备吧,那边锦衣卫先前说让指挥使他们都来县衙的。”
“来咱们县衙?”
李雨龙再次愣住,肩头一震。
在差役茫然的注视下。
李雨龙忽的弯腰,双手猛的拍着大腿:“快!让人奉茶,快快快!将县丞、主簿、典史还有六房的人都叫出来,咱们去衙门口等着上差到来!”
说罢,李雨龙已经是提着官袍往县衙外头跑去。
差役见知县这般慌乱匆忙,赶忙动了起来。
不多时,大庸县县衙前,整个县衙的人都出来了,神色不安的等在衙门口,望着城门过来的方向。
带着人进城的张辉走的很是悠闲。
当他带着人慢悠悠的赶到大庸县衙前,便看到一大群人已经是等在了衙门口。
见到张辉这帮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终于是来了,李雨龙悬着那颗紧张不安的心,脸上却满是笑容,双手兜在一起快步上前。
“上官到来,下官有失远迎,还请上官海涵见谅。下官已经在县衙略备薄酒,为上官洗尘。”
说着话,李雨龙捏着衣袖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额头上因为紧张而渗出的汗水。
在他的身后,县衙的官吏们亦是纷纷弯着腰低着头,唯恐惹得眼前这些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一个不快,便将他们统统给送去见各家的太爷太奶了。
张辉脸色平静,心中倒是有些奇怪。
这大庸县令倒是表现的过分紧张了。
他却是不想,自己的身份,在应天城或许只能让朝臣紧张一下,可若是出了京那就是活阎王。
“有劳县尊了,不知大庸卫的将军可到了?”
张辉下了马,看向竟然是亲自为自己牵马的大庸县令李雨龙,平声静气的询问着。
可话落在李雨龙的耳中,就变成了另一番意思。
这难道是锦衣卫要在大庸县有大手笔,需要让大庸卫的兵马出力?
李雨龙茫然不知,低着头说道:“指挥使昨日带着人出城往西南边大庸所过去了,按照惯例来说,应当是快要回来了。”
说着话,这位慌慌张张的大庸县令,悄悄的打量了一眼张辉身后的众多锦衣卫缇骑。
张辉微微一笑:“既如此,我等便先进衙门说着话吧,等大庸卫的人回来了自然知道消息会赶过来的。”
随着张辉一声令下,随行的锦衣卫缇骑们纷纷驾马到了衙门边的院墙下。
官兵们下马,分出人手将战马拴在衙门前的拴马柱上,派人看守。另一部分的人则是直接进了县衙,分守各处。
李雨龙带着一大帮官吏,姿态殷勤的簇拥着张辉进了县衙。
“上官请上座。”
李雨龙领着本县的县丞、主簿、典吏,站在正堂下,看向那块明镜高悬匾额下的主位。
张辉却是笑着摇摇头:“李县尊乃是本司主官,在下不过是奉旨出京来此办事,规矩不能废,在下也不敢喧宾夺主,还是县尊上座吧。”
李雨龙看着张辉的神色和语气,知道说的这番话不是客套,瞧着张辉和进来的锦衣卫头目们都不曾落座,便只好弯着腰回到那张本就属于他的大庸知县的位子上。
只是坐下后,李雨龙还是只落下了半张屁股在椅子上。
张辉见对方已然坐下,这才点点头,带着过来的麾下入座。
县衙的差役已经是送来了茶水。
张辉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的间隙,侧目看向李雨龙:“李县尊是江西饶州府人?”
李雨龙立马坐正身子,满脸笑容的点头道:“回上官,下官是饶州府乐平县人。”
“乐安江畔乐平县,倒是个好地方。”张辉不咸不淡的赞扬了一句。
他知道这个地方,但从来都没去过,却不妨碍他说些客套话。
李雨龙心中却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上官过来,没有说旁的,反倒是聊起了这些闲话,那就至少说明不是针对自己,或者自己并不是主要的。
李雨龙立马笑着说道:“倒也算不上什么,只是往下游走上些路便是潘阳城,临城可眺望潘阳湖,确是世间少有的美景。”
就在李雨龙准备展开说明,潘阳湖的美景到底是怎样的时候,张辉却是忽然话锋一转。
“李县尊对朝廷新政是个什么看法?”
说完之后,张辉的目光便从眼前这座县衙里的所有人脸上扫过。
本还要念叨几句古人描写潘阳湖诗句的李雨龙,差点被憋住,脸上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
洪武新政已经有几年了,即便大庸县天高皇帝远的,也早就知道这些事情,并且新政的一些手段也已经在大庸县摊开了。
至少现在大庸县境内的所有土地,都是需要上缴税赋的。
当初秦王殿下,可是让城外的澧水河河水好几日才散去血红色恢复正常。
李雨龙眼神火速的扫向本衙的县丞、主簿,随后立马说道:“自然是好事,上官可能不知道,自从新政以来,大庸县的乡民们都是对朝廷说好的,都说陛下仁慈,如今百姓们的日子也比过去好上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