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看他火葬场(28)

作者:君幸酒 阅读记录

见果真没人了,便朝她伸手。

陆修容却避开他递过来的手,小心的拉着树枝慢慢爬上去。

动动唇角,周淳润有些失落的收回手掌,轻声叹,“夫人是不是觉得我太没用了?”

又不会驾车,又没有高深的功夫和吓人的权势,只能抱着她躲避,落得一身的狼狈。

陆修容奇怪的看他一眼,“当然没有。”

开什么玩笑,只要能躲过追捕,她连更狼狈的遭遇都能面不改色的进。

得了肯定的回答,周淳润却像是枯萎许久遇到甘霖一般,整个人都如同树叶舒展开,扬起了眉头冲她笑。

没想过一句话还能有这般的魔力,陆修容也乐了,一面沿着官道往前走,一边心里思索,这边地之人果真纯善。

“夫人,你要往哪去,我们同路吗?”周淳润亦步亦趋的跟着,落后她半步,继续温声絮叨。

陆修容却倏然驻足,“我不是夫人了。”

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身份的束缚,再也不想要有人叫她夫人了。

“我已经和离了。”

周淳润似是被她一惊,半晌合不上嘴,眼睛一下一下的眨着,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抿唇一笑,陆修容也不在意他的惊愕,脚步轻快的很。

“姑娘。”惊讶之后,周淳润接受的却很快,他快步走上前,拉住陆修容的袖子。

陆修容不知所谓的扬眉看他。

周淳润像是在做某一个重大的决定,眉头皱了又展,犹豫过后又坚定的看她,慢慢低下身与她对视,“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救命恩人的请求,不管能不能办到,总得好好听着,陆修容侧耳。

“我能求娶你吗?”

像是给自己壮胆,周淳润说得铿锵有力,脸爆红一片。

耳朵嗡嗡了两声,陆修容僵硬的转头,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睛。

他闪烁着目光,不敢与她对视,红潮从脸上蔓延到脖子,眼神像是心虚又像是胆怯,湿润的水意都被她看的几乎要漫出来。

好像那胆大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哈。”陆修容扯着嘴角冷笑一声,抽回自己的手。

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姑,姑娘。”周淳润急急追上来,想拉她的手又不敢,只能继续用那双无辜的眼睛盯她。

陆修容气恼的加快步子,“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要求娶我?”

周淳润看出她生气,声音也磕磕巴巴,“可,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

合着他方才在那倒豆子说身世,还存着这样的心思。

陆修容更气,猛地收脚。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一些零星的星子已经挂在了夜幕上,陆修容压低声音,阴测测看他,“你知道官府为何要抓我吗?”

眨眨眼,周淳润摇头。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却都难以压下去。

她在张牙舞爪的吓唬自己呢。

“因为我杀了人。”陆修容面无表情,吐出这句话。

周淳润脸色一僵,瞳孔因为惊讶而放大,缓缓直起弯下来的腰,眸色深沉。唇角用力抿着,似是在压抑什么,周身的气息逐渐敛起。

意料之中的反应,陆修容无趣转身,想着要快些赶路。

“那你一定,独自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

脚步一绊,他喟叹般的话语,却扎到了陆修容心脏里最柔软的地方。还没有反应过来,泪水就肆意蔓延。

酸楚的开关,被乍然打开。陆修容捂着嘴,无声无息的流着泪侧目。

他周身流淌着温柔的月华,轻轻和和笑着,柔软的手指点点她的眼尾。

“对不起。”

用力抹去泪水,陆修容不知道何时起也学会了用恶狠狠的语气掩盖自己,她偏过头。“跟你没关系,你道什么歉?”

月光潋滟,道路上只有他们两人,暗夜沉沉,沿路乡村里飘出的炊烟围绕着他们。

周淳润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背着手,仰头看着天空。

“对不起,因为太高兴就急着求娶,冒犯了姑娘。”

也对不起,没有在一切发生之前就出现,把她一个人丢在了京城。

周淳润低头,嘴角笑意淡淡,伸出手慢慢摸了一下她的影子。

第22章

金州一条闹中取静的巷子里,陆修容满意的看着眼前的房子,冲卖房的伢人道:“就这处吧。”

到金州已经三日了,这几天她一直在看房子。

也算是那一遭黑店经历的启发,她也想开这样一个小酒馆,前院卖酒,隔开的后院就来住人。

鲜少有人知道她也有酿酒的手艺,之前备嫁,她为了讨好苏时鹤几乎学了所有想象中他喜欢的东西,如今虽没让他尝过,却给她提供了谋生的手段。

也算是冥冥之中的造化。

眼前的小院是典型的北方民居,古朴开阔,但门口的那一株巨大的树她很喜欢,价格和位置也合适。

将房契看了又看,陆修容才长吸一口气,把金币数了数交给伢人。

伢人再三道了喜,才出了门去。

将门一关,陆修容噙着笑将房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顾不上弄脏衣服就直接躺在院子里。

头顶上的天空深邃蔚蓝,广袤无垠。

她动了动手脚,不受控制的大笑起来。她终于有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房子了,再也不用担心有朝一日不受喜欢就被赶出去,她能在这里放肆的哭闹,能按照她的心意来装点修饰。

感受着心中充盈的满足,陆修容忽然听到有人敲门,骨碌一下翻身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拉开门一瞧,外面站着三个羊胡子老头。

“你,就是新搬来的?”为首那胡子最长的老头看她两眼,问道。

陆修容点头,一手抓着门边。

“这是此处的里长。”左边的另一个老头看上去和善些,主动介绍道,“我与另一位乃事此处乡老,鄙姓李,他姓刘。”

这才忙打开门迎他们进来,陆修容客气的笑笑,“里长,李乡老,刘乡老。”

往里扫了一眼,里长抬起他的山羊胡子,“我们就不进去了,你是一个人来这边住的吗?”

不解其意,陆修容抿住唇角,“是。”

“那你要快些找当地人嫁了。”里长沉着脸,吐出的话几乎要惊掉陆修容的下巴。

看她不理解,刘乡老忙解释道:“我大梁律法,地方以里按户纳税,你如今既搬到了此处,就要入户籍,故而需早些找当地人成家,我们也好给你分地产。”

懵懵懂懂的理解了,其实此举算是他们出自好心,陆修容暗自蹙了蹙眉。“多谢里长与二位乡老,我不需要地产,只想一个人生活。”

“那怎么行!”里长看似是个脾气火爆的人,当即被触怒,“你以为不入户籍,便可躲避赋税了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陆修容赶忙解释,可望着这个看起来就古板的意思,又自知不能说自己不愿再嫁人。

正左右为难的时候,李乡老身后忽的探出来一个脑袋。

“姑娘,你怎么在这?”

顶着个青布包成的发髻,手里抓着一摞子书,一看到她就压不住嘴角笑意。

不是周淳润还是谁?

三个老头闻声回头,一看到他,竟然都乐呵呵的客气打招呼,连里长也带了笑,“周先生回来了。”

瞧见陆修容的脸上还残留着焦急,目光在三个老人身上转了一圈,周淳润猜了个大概,笑着将他们三人拉到一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下一刻,那里长就抬头看她一眼,表情已缓和许多。“姑娘再想想吧,有了主意再来寻我们。”

说罢便再次笑呵呵和周淳润打了招呼离开。

门口的大树上还挂着没落下的枯树叶,风一吹簌簌作响,陆修容隔着门与周淳润对视,心情一瞬间复杂。

那日两人同路到了金州,她便头也不回的和他道别离去,她的本意是再也不想看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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