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把青梅嗅+番外(66)

作者:醉里插花 阅读记录

“大元帅,卑职才疏学浅,怕是救不得了。”

裴远愈拳头攥紧,片刻嘱咐侍卫道:“拿我令牌,快去裴府将朔方送过来的军医带入宫中救治沈医女。”

已经有内侍用春凳小心翼翼地将沈暖烟抬了下去。

这时,裴远愈这才走到章德云跟前,早有内侍端了圈椅伺候他坐下。

裴远愈清冷地道:“你刚才不是想叫沈医女招认是将迷魂散给了本元帅么?证供若是拿到了怎么不到圣人跟前邀功,反倒在这里聒噪。”

“大元帅,大元帅,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求您放过奴婢!”章德云也顾不得金吾卫禁锢着他,“咣咣咣”地不住磕头,额门冒出了血。

裴远愈懒得看他,嘬了一口茶后,将茶杯直接砸到他的脑袋上,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裴远愈还是不抬眼皮,用清凉淡漠的语气说道:“确实该死,如你所愿。金吾卫,送他上路。”起身离去。

章德云面如死灰,身下漫出一滩水渍,一股尿骚的味道在刑房中飘散。下意识地低下头,只见一柄寒光利刃穿胸而过,身子如一摊烂泥般倒下。

清思殿内,沉香还在如意云纹镂空青釉熏炉里烧着,偶尔一两声沉香炸裂,让本就异常寂静殿内的空气又凝滞了几分。

皇帝走下御座,来到裴书怡身边,将她缓缓扶起:“说吧,书怡,到底怎么了。”

裴书怡却执拗地将头直接磕在了地衣上:“圣人,沈医女的迷魂散是给臣妾的!”

皇帝是无论如何不相信裴书怡用迷魂散的。这些年,他一直看着她长大,一脸不可置信。

“书怡,你要迷魂散有何用?”裴远愈不是救人心切,与裴书怡演的双簧?

已经坐在皇帝身侧的裴书怡幽幽笑道:“圣人,您知道您梦里喊的都是谁么?您喊的是我阿娘的小名。妾不想听,只得用此迷魂散麻痹自己。迷魂散还在妾寝殿的妆奁盒中,圣人可叫人去查。另外,每次妾身侍寝,圣人没有闻到淡淡香气么?”裴书怡坦然望向皇帝。

皇帝与她的脸近在咫尺,皇帝只怔忡了瞬间,脸上流露出怜惜与尴尬的表情,这是他三十多年的心魔。然而作为帝王的愧意永远只在一瞬之间,下一刻便只忆起了这些年来与她面红心跳的往昔。

须臾,他重重地将裴书怡揽在怀中:“书怡,是朕不好,这么些年,朕的心魔未除。此事就此作罢,日后顾惜自个的身子要紧。”

“妾的身子不要紧,打紧的是如今有人看着裴家眼热,才会出此下策为难裴郎。圣人,他已经成了内侍,这几年,为皇家尽心尽力,日后妾的儿女还得他多多看顾。今日若是不能还他一个清白,来日还不知道起多少波浪。”裴书怡知晓,今日若是不能彻底消除皇帝的疑虑,裴远愈就会受到更多的揣测和磨难。

沈暖烟被送入掖庭偏殿已经半个时辰,偏殿灯火通明,暖意绵绵,但却驱散不了从永兴宫赶来的崔逢月的寒意。

半个时辰前,圣人说此事不许再提,得了自由的她也顾不得其他,急急赶了过来。

内殿中,沈暖烟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是浓重的血腥和沈暖烟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如同有百爪挠心般,叫崔逢月喘不上气来。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奉御,沈医女如何了?”

奉御面露难色:“舒王妃,沈医女一直不醒,汤药也灌不进去,怕是要预备着……”

“胡说!”不等奉御说完,她急急喝止,她不听也听不得这样的话。

本来如死寂一般的沈暖烟在崔逢月高声呵斥后竟然发出了一声呻/吟,崔逢月急急赶到床榻前,将她小心翼翼抱着怀里。

崔逢月双臂瑟瑟发抖,沈暖烟的血不断从背流出,浸湿了崔逢月的胸前,流出的血逐渐正在一点一滴地带走她的体温。就在这时,沈暖烟悠悠睁开的眼,可眼色暗淡无光。

“快,把药拿来!”克制住慌乱和些许兴奋的崔逢月沉声叫道。

但折腾了一会儿,汤药刚灌进去一点,又吐了出来。

崔逢月再也难以克制,泪水如同断线珍珠,从她眼中涌出,滴在了胸前,与沈暖烟的血交织在一起。

“逢月,别哭,把我放下,我和你说说话。”

小心翼翼将她安置好,崔逢月一下瘫坐在了床边。

“逢月,以后在这深宫之中要好好护着自个儿,姐姐怕是不能再陪着你了。”

崔逢月垂泪不已:“不不不,沈姐姐,能的,缓一缓,便好了。”

沈暖烟淡淡一笑:“还记得那年辅国大将军大破高句丽回京献捷,那年我十五,你十三,你我挤上丹凤大街,我跌倒入一翩翩郎君怀里,这些年,终究没有找到他。”说起少女时的春心萌动,一见倾心,沈暖烟的眼底又泛起了光泽,暖如三月。

崔逢月胡乱抹了一把眼前的泪:“沈姐姐,你再等等,他定会来与姐姐相会。”

沈暖烟此时脸上泛起了明艳娇羞的笑意,仿佛是暖阳下的月月红,那样恬静美丽。然而,这样的笑意却在一瞬间褪去,只剩下她不稳的喘息。

崔逢月握着她的手,想起了往昔。

依旧是那个石榴花漫天开放的白日,沈暖烟踏花而来,陪在她身旁小酌取乐闲话;依旧是那个夜合花闭的晚间,沈暖烟与她同榻而眠诉说着少女情窦初开的悄悄话。

这些年,幼年时的伙伴远离她而去,只有沈暖烟,一直守护着她:十二岁她被贱婢推落入水,十四岁的沈暖烟便入了尚药局,说学好一身医术不让她受病痛之苦;两年多年前,冒死纵着她做下了偷梁换柱之事;难产时又将她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

想到这,这个为她欢喜、为她忧愁、为她流泪、替她排忧的人,这个无须提防算计的人,这个时时让她在绝境之中看到光亮的人,因自己的一己私欲而被痛下杀手,命将不保,顿时,猝不及防的寒意侵袭崔逢月的整个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手,摸进了她的胸膛,紧紧攥着她的心脏,痛又窒息。

崔逢月突然站了起来,哽咽大叫:“去,再拿药来!”

沈暖烟艰难抓住崔逢月的手,低声道:“逢月,不必了,我就是医女。”

崔逢月脚下一软,眼见就要跌落地上,一人从后头扶住了她。

她已经顾不得扶她的是谁了,骤然大哭起来:“不不不不,沈姐姐,你说过,陪着我到老,你说过,咱们都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京城,哪日定要天南地北的走一走,才叫痛快!沈姐姐,你不能走,你走了,逢月此生该如何自处!”

“逢月,你静静,让朔方的军医试试!”

这是能让她安心喜悦的声音,不用回身,都知道是谁。崔逢月再也忍不住,转身在他怀里大哭起来。仿佛要哭透她这两年多来的郁结与委屈。

朔方军医见状赶紧上前,不知将什么药塞到沈暖烟嘴里,微微抬眼的沈暖烟回光返照似的,眼中闪烁出奕奕神采,不可置信地说道:“是你……真的是你……逢月……”

崔逢月连忙从裴远愈怀中抽离,胡乱在脸上擦了两把,看向朔方军医,也同样的震惊,忙捏着沈暖烟的手:“沈姐姐,是他,是他,你瞧瞧,我说的,你再等等,对不对?沈姐姐,你定要活下去,把这些年的心事自己说与他听。”

含在沈暖烟嘴中的药就在这震惊中被她吞了下去。

朔方军医一脸疑惑,裴远愈也不明就里,都不知道这两位娘子打的什么哑谜。但军医看见沈暖烟将药丸吞了下去,连忙恭声对裴远愈说道:“大元帅,药吞了下去,这就要看沈娘子的造化了。”

“有几成把握将人救回?”

军医少见裴远愈如此急切之时,赶忙回道:“大元帅,卑职托大,命保住应该不成问题,只是怕是要落下一身的病,日后须得慢慢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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