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把青梅嗅+番外(79)

作者:醉里插花 阅读记录

此刻本该静悄悄黑漆漆的承香殿一反常态地灯火通明,奴婢有条不紊地伺候崔逢月起身。

待她装扮完毕后,殿内就只剩下了她与裴远愈。

裴远愈将她置于自己膝盖之上,由后拥她入怀,温润的唇在她后颈窝细细地吻着,手如惯常往由腰往上,却被挡在了诃子之外。他忘了她今日需离开承香殿,需要装扮得体。

裴远愈眉头微蹙,嫌弃地说了句“碍事”,继而将她的耳垂含在嘴中半炷香,才开口说话。

“逢月,金吾卫元帅和小东子一会儿将你们母子三人送往骊山行宫,记住,新帝昨夜驾崩。停灵三日后送入陵寝。到了骊山,听小东子安排,装装样子就好。别怕,我今日晚些时候就过去。”

长呼了一口浊气,才恋恋不舍地将她放下起身,瞬间又将她搂在怀里,一言不发。

崔逢月由着他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轻轻将他的手从自己纤细的腰间轻轻拿开,拉开了些距离,亲自给他系上大氅,沉声道:“远愈哥哥安心去,我晓得轻重,我盼着这一天许久了。”

裴远愈又在她眉眼上亲了亲:“嗯,逢月这些年受苦了,以后都是好日子。”

殿内这一派温情絮絮,殿外已是疾风暴雨。还在崔逢月尚未起身之际,朝中三品大臣的宅院已经被金吾卫团团围住;而新帝被杀那一日,收拾了残局的朔方节度使周尹早就连同陇右节度使大军压近幽州,以防柳之琛谋反。

地藏奴和观音奴送到了承香殿时,崔逢月正忙着叮嘱抚琴弄棋收拾衣物,虽说只去三日,要带的物件也不少。

崔逢月这段日子被裴远愈霸占着,两个孩子十多天没见她了。裴远愈说不叫孩子过来,是要叫朝臣知道他有意疏离太子与生母的关系,以为他定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来日拥立地藏奴为新帝才名正言顺。是这个道理。但,崔逢月以为,他也在以公谋私。

想起这些,她有些脸红。如今在承香殿内,他不让她着诃子和亵裤了,说是更方便。呸!可不是方便了么!但要是孩子在,他哪里来的方便。崔逢月说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山水,裴远愈从后轻轻将她揽入怀里,勾唇在她洁白嫩滑的后颈上摩挲,暧昧的热气沉沉地砸在她的耳边:“娘娘说得对也不对,本元帅在乎酒亦在乎山水,娘娘这里的山水更令臣不能自已。”

两个孩子见到崔逢月,喜不自胜,尤其是观音奴,抱着她就不肯撒手了,小嘴委屈巴巴地道:“阿娘,想死你了!阿耶就是不叫来!”

地藏奴轻轻拍了下他的都喝止道:“又说阿耶的不是!阿耶昨日才教你射箭,我看你也没有想起阿娘来。”

说道骑马射箭这些武课,观音奴来了兴致:“阿娘,你不知道吧,阿耶武功太厉害了!昨日马射,阿耶三十发全中,武举状元只中二十九发!阿娘,你给我们找了个好厉害的阿耶!”

崔逢月噗呲一下乐了,弄棋嘴里也含着笑。

又转念一想,他们如此喜欢裴远愈,那给舒王哭灵可如何是好。

收了笑意,怀里抱着观音奴,拉过地藏奴的手,说道:“咱要去骊山行宫干件大事。”

观音奴一听,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向崔逢月:“什么大事!”

“哭,会么?”

“会,可阿耶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观音奴有些不解。

“那阿耶有没有说过,大丈夫能屈能伸?”

“说过说过,那就是假装哭,对么,阿娘?”

崔逢月在观音奴脸上香了一个:“嗯,聪明!”

“可咱干了这件大事有啥好处?”

地藏奴开口了:“阿耶阿娘让干,就好好干,还要什么好处!”

观音奴立刻闭了嘴,他就怕他阿兄。

“地藏奴知道要哭谁么?”崔逢月问道。

“阿娘,儿日日上朝,能叫咱们都去的,是不是新帝?”

地藏奴观音奴从来没有叫过舒王一声阿耶。崔逢月赞许地点点头:“地藏奴真是厉害!”

“不是儿厉害,是阿耶教导得好!”

崔逢月心里暖暖的。裴远愈受了宫刑是人祸,老天爷开眼给他两个这么好的儿子,也算是补偿了。

“观音奴,好好哭,哭好了,你阿兄马上就当皇帝了,你有个皇帝阿兄,多威风!”

“那阿娘安心,儿家一定弄好!”能够让他阿兄威风,就是不出去疯跑都行,哭一哭有什么难!

崔逢月安心不少,忙道:“好了好了,这会儿阿娘有些忙,你俩在寝殿里自个儿玩会儿,到了骊山,你阿耶忙得自顾不暇,咱三时刻在一块了。”裴远愈也不是不得空,只是人过嘴杂,众目睽睽,他现在多少还是要顾忌些。

不多时,小东子领着金吾卫元帅来到承香殿,恭恭敬敬道:“娘娘可是备好了?”

“嗯,走吧!”回头看看,地藏奴和观音奴还在她的床榻上窜上窜下,玩得正欢。虽说地藏奴平日里稳重,但毕竟还是不到四岁的孩子。

崔逢月冲他俩招招手:“快过来,咱们去骊山了。”两小短腿蹭蹭地跑了崔逢月跟前。只见观音奴从手中拿出一精美无比的药瓶道:“阿娘,我适才钻到床榻底下发现的。”

崔逢月接过来一瞧,没见过,小东子眼尖,忙道:“皇后娘娘,这是大元帅早前惯常用的。”

崔逢月脸顿时有些发烫。昨日裴远愈有些迫不及待,他身上的常服几乎是他撕扯下来的,许是那个时候掉出来。从未见过裴远愈在她跟前吃药,打开闻了闻,味道有些怪异。

“他怎么了,需要服药?”

“奴婢不知,大元帅也不许底下人过问这些事情。”

他不是得了什么病需要瞒着她?这可要弄清楚才好。沈暖烟也会去骊山,到时候问问她。

拿定主意,她将药品拿到手中道:“我到骊山的时候寻个合适的时机给他。”

朝臣们已经风雨交加地在望仙门等候了半个时辰之久。虽说早有内侍撑起遮雨棚,但已是深秋,凉意透骨。

以往这时都已经查验门符了,但今日却毫无动静。

厚重的望仙门城门在朝臣的不耐之中缓缓打开,来人不是引导核对门符的给事中,而是金吾卫负坚执锐,驰马肃然将朝臣们团团围住。议论声消弭,剩下的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声。

半炷香,黄罗麾伞遥遥而来,伞下正是风姿俊美风流倜傥的裴远愈。

“新帝昨夜旧疾复发,药石罔效,已经驾崩。所有人即刻上马,前面骊山吊唁!”

雨势渐收,眼见就要放晴,裴远愈这句话如同惊雷霹雳。但所有人均未见迟疑,迅速翻身上马,生怕慢了就是站错了队,给自己招来杀生之祸。任谁心里都明白,这天下马上就要是裴家的了。

第69章

惊觉

裴远愈到了骊山行宫时,新帝灵前已经跪了一片披麻戴孝之人,正在低头哭丧。这其中,自然有崔逢月,她眼尾似乎有些泪光,一身孝衣在身,风流俏丽,看得裴远愈心中一悸。但想到躺在梓宫里的男人哪里有资格叫她披麻戴孝,心中又有些不快。

她右边的地藏奴抿着嘴,脸色沉沉,叫人看不出情绪。而左边的观音奴差点没叫裴远愈笑出声了。只见他雷声大雨点小地不住干嚎“阿耶阿耶”,看见裴远愈进来,瞄了左右,其他哭丧的人头更低了,他大胆抬起头来给裴远愈一个狡黠的眼神,又接着“阿耶阿耶”的干嚎。

正往前走的裴远愈突然被人抱住小腿,定睛一看,是永安长公主。

“大元帅,大元帅,圣人究竟为何而死!前些日子不是一直往宫中报平安么!”

听得所有人胆战心惊,事到如今,谁敢问新帝死因,那就是不想活了。

宁贵太妃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带着哭腔却又将生死置之度外道:“裴大元帅,哀家未能得见圣人最后一面,如今已是天人两隔,还请大元帅打开梓宫,叫哀家见见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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