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妍暖+番外(169)

作者:浅醉流莺 阅读记录

“沈家现在起势了,一门俩老爷!”

“沈家小老爷,现在还未娶妻,现在可是咱城的香饽饽!要是能看上我家小姐就好!”

“......"

楼下不时传来这样的声音。

晏然把目光眺向更远处,那里红彤彤一片,晏然知道是沈家梅园的梅花开了。她凝视那处红,心中涌现莫名的失落......

失落的情绪不过夜,第二天就让晏承恩给填平了。

鉴于自己以往的德行,晏承恩担心自己采买年货,会被人当冤大头骗(其实更多是拉不下脸面),于是他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晏然。

晏然在刘伯的帮助下,开始正式学习管家,首先第一步是学会花钱,让每一分银子都花在刀刃上。

就拿采买年货来说,先要知道自己有什么,再决定自己要什么,晏然叫人清点库房,把可以重复利用的东西拿出来,比如以前为了某种宴席采购,仅用了一次的各种纱灯、锦屏、锡壶、窗纸、绣凳,统统搬出来,能用则用,不能用的拿去典卖,或找手巧的下人改造,变成新的可用之物。

其次,与其让那些卖婆上门推销,不如走出去采买,这样可以节约很多开销,晏承恩觉得这样抠抠搜搜,有伤晏家体面,直到晏然把账目列给他,看到节省了这么多银子,晏承恩马上改口说:以后都这么办!

此期间,还有两个大脚媒婆上门,说的亲事都是外省的。晏然警告王氏,若把她嫁到外省,她就出家,王氏向晏乘恩哭诉,这是媒婆主动来提亲,又不是她找的媒婆,为何这死丫头会真以为她会把她嫁到外省?为何这丫头就这么不体谅她这个做母亲的?她委屈啊!她命苦啊!她真真的不想活了!

晏承恩安慰她:谁说不是呢,怎么这丫头就跟你那么大仇?她最近对我态度可还不错......

王氏歇斯底里干嚎了几次,终于把隔壁隋白氏给嚎了过来。

隋白氏穿了一身银色的缂丝银鼠褂子,头上金钗珠玉一个不少,面色红润,眼神透亮,与在青岩山上苦修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握着王氏的手,从佛理禅趣到市井案例,从孔孟颜曾到陶母湛氏 ,用尽毕生所知劝导王氏:“母女一场的缘分,今生有,来生无,现在晏晴出嫁了,身边就这么一个姑娘,还是要多疼爱一些,少埋怨一些!”

王氏憋着嘴,突然呜呜咽咽道了一句前后矛盾至极的话。

“我也不是不喜欢她,我就是看她生气......”

第128章 128何以叫喜欢,又看她来气?

隋白氏道:“你这番话说得好没头脑,何以叫喜欢,又看她来气?”

王氏眼泪巴巴,心道:多年委屈无人说,跟娘家报喜不报忧,跟妯娌更是比着嗓门说话,至于晏承恩,则如鸡同鸭讲,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金妈,这些年她又突然发现,好像自己的想法一直被金妈牵着,这让她细思极恐。

王氏嫉妒隋白氏廿年,若在以往,她绝不会跟这个女人说掏心窝子话,可眼下,隋白氏就像菩萨一样和蔼,王氏心防塌了,梨花带雨道:“多年前,我在建初寺曾求一签,老和尚言,我命中有一子,可你也知道,自生了晏然,我便再也没怀上,而怀然儿的时候,人都说是个男胎。”

王氏晃着隋白氏的胳膊,絮絮叨叨把陈年烂谷子,说了不下百遍,唯有她还觉得新鲜的话题又重复了一遍。

隋白氏把她手推开,颇无奈,“妹妹,你可否想过,是老和尚说错了,这与晏然何干?”

王氏嗝了一下,愣在那里,是啊,人人都会犯错,谁说和尚的话,就一定对?

隋白氏又道:“妹妹是聪明人,自是知道,珍惜眼前人的道理,况且,晏老太爷仙游多年,偌大个家,你说一不二,你这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怎么放着眼前好日子不过,非要去想那老和尚的话?”

王氏一听“多年媳妇熬成婆”,哭声更甚,二十年的委屈岂止是两滴眼泪能化解的。

隋白氏拍着王氏的肩膀,“好了,好了,我跟你说,明儿我陪你再去一趟建初寺,我敢说,那老和尚早就忘了跟你说过什么了,只有你还傻乎乎记着。”

王氏一听,抹着眼泪,噗嗤笑出声来,寻思了一会,又呜呜咽咽哭起来。

隋白氏不再说话,只是看她哭,直到王氏哭累了,自己把眼泪擦干,隋白氏才起身给她沏上一杯加了蜂蜜的桂花茶,温言安慰了一番。

王氏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道理不懂呢,只是懂得是懂得,做到是做到,要不怎么会有一个叫王阳明的人,到处开坛收徒,卖他“知行合一”的课程呢!

王氏表情忧伤,“我被晏家这些人,笑了二十年,吓了二十年,一年三百六十天,我有两百天是从噩梦中惊醒,我总梦到我公爹指着我额头骂我,说我生不出儿子,不能延续晏家香火,”王氏兀自抹泪,哽咽道:“每次我从梦中醒来,见到晏然,我就气冲天灵盖。”

隋白氏拧着眉头道:“那晴儿呢?”

王氏不假思索,立刻回道:“晴儿是我第一个孩子,自然对她偏爱多一些,再说,”王氏喝了口桂花茶,润了润哭哑的喉咙,理直气壮道:“晴儿出生时,我公爹还在,那时候的晏家,你也是知晓,百十两的银子流水的花,哎,我能说啥呢,只能说晴丫头命好,然儿回来时,晏家就渐渐不济了,自然吃穿用度上和她阿姊比不了。”

隋白氏道:“然儿常对我说,她不患寡,只患不公。”

“她觉得不公,我又何尝不觉得?”王氏听到不公二字,也觉得委屈,她陡然提高音量,哽咽道:“我是王家长女,在娘家时,我鸡鸣就要起床,帮我娘照顾那些小崽子的起居,我娘说,我是大姐,吃喝用度都要让着妹妹,长姐如母,这是我的本份,我爹说女子读书无用,不让我学,可我那两个妹妹,却都是识字的,我问我爹,你猜我爹跟我说什么?”

王氏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我爹说,今时不比往日,女孩还是要识字,日后才能嫁个好人家,没听说哪个秀才的老婆是大字不识的,”王氏白眼看向天花板,努力噙住泪水,“你说,我爹娘对我公平吗?”

隋白氏默默听着,人在诉苦时,总是觉得自己是最苦的那一个。

“你若说我对然儿不好,我承认,”王氏不情不愿地又把头低下,她为自己的偏心找到了理由,“我是偏心,可我对她的偏心也不足我爹娘待我的一半。”

隋白氏见王氏理直气壮,振振有词,不由替晏然难过:你这个娘啊,心里只有自己。

王氏继续振声道:“还有我家老爷,我不怕姐姐今日笑我,我家老爷有次喝醉了酒,他哭着问我,家里兄弟好几个,为何要把他过继到这支来?让他跟叔父叫爹,跟亲身的爹叫大伯,他也觉得不公!”

隋白氏扶着自己鬓角的珠钗,见王氏诉苦意犹未尽,心道:你们一家子都是苦命人!好吧?!

王氏宣泄完,心里畅快,她摩挲着手里的百鸟朝凤杯,凝视久久没给她回馈的隋白氏,“难道你觉得你的日子公平?”

隋白氏稍加思索后,很爽快地反问道:“为什么要考虑这个问题?”

王氏哈哈笑道:“闲的。”

隋白氏也笑嗔道:“我看也是。”

公与不公的话题,没有结论,但可以肯定的是两个女人的关系更上一层楼。

晏然也不像以前那般总是想着“何为公,何为不公”了,她最近很忙,忙着帮姐姐打理鼎香楼,忙着听四姨父关于书坊扩张的宏图大计,忙着拟定晏家仆婢的年终奖赏计划,还有各种亲戚的应酬往来,以至于蒋奇约她小聚,都改了两次时间。

沈山只忙两件事,一是应酬金陵本地的乡绅官宦;二是拒绝上门提亲的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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