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妍暖+番外(33)

作者:浅醉流莺 阅读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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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绮霜因母亲过生,被接回家吃庆生饭。

绮霜的父亲高小川是晏府园丁,年轻时打架,左腿落下残疾,府里老人都喜欢叫他“瘸子高”。

瘸子高将饭菜摆上桌,自己也弄了一壶酒烫上。

绮霜娘瞧着闺女,满眼说不出的爱怜,虽住一个院,可平时也难见一面,她用围裙擦干手,拉绮霜坐在身旁,欣然问:“前日我让夏姑娘捎给你的裙子,你可喜欢?”

“娘做的,我自然喜欢,”绮霜得意道:“娘不知道,晏家二小姐看到那衣裳有多羡慕,眼睛都放光。”

绮霜娘笑而不语,心里颇感欣慰。

“对了,”绮霜似想起一样重要事,一脸严肃道:娘以后不要托夏姐姐送东西过来,要送,你随便找个妈妈或者小丫头都行,只要不是她就好。”

绮霜娘不解:“为何?”

“夏姐姐心气太高,觊觎府里大奶奶的位置呢!也不瞧瞧她那德行,一个梳头丫鬟,虽说年轻,可论相貌,比咱家奶奶差远了!后院妈妈都背后笑她痴心妄想!”

“那些闲话我倒是没听过,不过霜儿提醒对,娘记住了,但你也要记住,莫在背后议论这些是非。”

瘸子高见娘俩有说有笑,心里开心,自饮三满杯。

娘俩又闲聊了几句,当绮霜娘得知晏家两个小姐要去隔壁念书,殷殷地叮嘱女儿:“明日你陪大小姐去那头,别只顾打瞌睡,也长点心,跟着多认几个字。”

绮霜娘说得很郑重。

瘸子高夹了一块肘子肉,放在绮霜碗里,“这是你最爱吃的,”然后,他笑着对媳妇道:“你这当娘的,真是不知道心疼女儿,她伺候大小姐就够累的,好不容易得个空闲,还不休息休息,认那些字又不当饭吃。”

绮霜娘瞪了一眼高小川,对绮霜严肃道:“别听你爹的,你听娘的,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世上,谁都能骗你,就娘不会骗你,你记住了,那些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人,最可恶,你想想,若真如此,少奶奶为何要送两个小姐去隋家学习,隋家为何要请教书先生?难道想让那三个丫头‘缺德’?”

绮霜被逗笑了,她不是有主意的人,唯娘命是从,可以让生活变得简单。

高小川是一个瘸子,能有女人陪他过日子,他已经很满意了,他把绮霜娘当祖宗似的供着,绮霜娘有时言论偏激,他也不争辩,他知道,争辩解决不了问题,解决问题,只有拳头,而跟女人,用不上拳头。

绮霜今年十岁,她生在晏家,长在晏家,伺候的是晏家掌上明珠,她坚信,只要她小姐话,尽忠职守,她就会和晏晴一样“富贵”下去,“我只要伺候好大小姐,以后日子自然不会差,大小姐待我也极好,府里没有第二个丫鬟的吃穿,能比上我,我觉得大小姐待我,比对二小姐还好呢。”

绮霜说这话,一是安慰母亲,二也是想炫耀她现在的日子。

“胡说,你是什么身份!她怎么会真心待你!她对你好,那是收买人心,你这个傻丫头,大小姐赏你个玩意儿,或者对你笑笑,你就觉得她跟你交心了?她不过想让你更忠心,干活更卖力罢了! ”绮霜娘伸手点着绮霜的额头,嗔怨道:“和你爹一样,都是傻瓜。”

绮霜嘟着嘴,可怜巴巴的看向家里另一个傻瓜,“不说那些了,一家人难得一个桌上吃饭,快吃吧!”高小川憨憨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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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家请的先生是一个年逾五旬的老进士,姓吴,曾出任过地方官,因受不了官场风气而退隐,想着教几个女娃娃读书认字,也不累,就谋了隋家西席的差事。

昨日隋静口中的温荷,其母亲与隋静母亲是亲姊妹,娘家姓白,白家是诗书礼乐之家,不论男女均才华斐然,声名在外,更不乏在朝为官的人。

温荷母亲,家里行大,嫁的是户部温尚书的长子温文胜,时任山东巡抚,二品大员,两家联姻可谓强强联手,天作之合 。

温白氏婚后育有两子,长子温廷言,次女温荷。

温白氏喜欢金陵的繁华富庶且考虑家族长久利益,夫妻俩不得不分居,她在金陵与女儿温荷一起生活,儿子温廷言则和父亲在山东居住。

隋静的母亲,在娘家排行老二,她嫁的隋家,是普通商贾,虽然近年隋家发迹,但商人仍属社会末端阶层,即使隋家再有钱,隋静母亲仍属下嫁。

婚后,隋白氏仅生隋静一女,因先天体弱,生产后,隋白氏修养多年,再没有生育第二胎,好在夫妻二人感情甚笃,隋静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

上学的日子终于到了,这日秋高气爽,在晏家的袅晴园里,晏承恩与女儿已经酣畅淋漓的打了八通晏家拳。

晏承恩对教孩子没有什么耐心,遥见金妈从远走出来,豁然轻松地对晏然道:“金妈来接你了,快去洗漱吃饭,今日是上学塾第一天,迟到了,先生要打手掌的。”

晏然打得正意犹未尽,可也无可奈何。

金妈一手拉着晏然,一手拽着比甲的门襟,气喘吁吁道:“少奶奶给你选了一个丫头,以后贴身伺候你,就不用我老婆子两头跑了,这些日子,真是累死老婆子我了,幸亏我身体健壮,否则天天经管你这个皮猴子,还真是吃不消呢!”

金妈睄着自己的衣角,想验证这身衣裳是不是变肥了一圈。

“你掉的那二两肉,早被鼎香楼的红烧肉补回来了,”晏然乜睇金妈,挖苦道:“若非我身体强健,我这小身板都能被你捏出油来。”

“哼,你也不用在我这逗嘴,上了学,自有先生打你手板!”

回至无有斋,洗漱、梳头、换衣服,晏然一边乖巧配合,一边连珠炮发问:“那丫头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多钱买的?以后只跟着我吗?是听我的吗?”

金妈不耐烦道:“年纪小小的,性子这么急,你下午放学回来,就能见到了,早上她还要先学些晏家的规矩。”

晏然嘟着小嘴,心里开始期盼。

隋晏两宅一墙之隔,金妈将二位小姐送至隋宅门口,交给隋宅里妈妈。

隋宅面积与晏宅相仿,花草不多,看上去更显宽敞。晏然紧跟妈妈,不消多时,便来至一处阔大房屋前,屋子三面皆窗,大门洞开,绿纱,黑梁,锃亮的木地板延申到屋外石矶前,晏然等人还未靠近房间,就听里面两个女孩高声争吵。

“这个位置,是我给晏然妹妹留的,她年龄比你小,个子也比你矮,你跟她抢什么?”

“什么然妹妹?我是你表姐,我说坐哪里就坐哪里?”

晏然躲身墙后,昂首翘脚,偷窥窗内,言语蛮横的女孩,身着粉色百蝶戏花图长裙,白白胖胖的脸蛋,略显丰满的腰肢,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傲气。

傲骄女并不买隋静的账,她一边说,一边把桌上书本推到地上,“我就要坐这里!”她态度很强硬。

书本是隋静刚刚为宣誓主权,特意放的,散落一地纸张让隋静怒不可遏,她回手一个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傲骄女的书本洒落一地。两女孩剑拔弩张,互不示弱,两旁的丫鬟带着哭腔,苦苦劝解。

引路的老妈妈见状,立刻撇开晏家姐妹,口中“哎呦妈呀”着跨进书房,妈妈将隋静抱进怀里,又哄又嗔道:“我的大小姐,小祖宗!你这是闹哪出,要是你娘知道了,又要训你。”

傲骄女见“敌方”被挟,得意地吐舌扬眉,做起鬼脸。隋静不堪挑衅,奋力挣脱妈妈的手,跺着脚向傲骄女冲去。

晏晴躲在晏然身后,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她可不想多管闲事。

“静姐姐,”晏然见事态升级, 毫不犹豫走进屋内,她站在隋静身旁,奶声奶气道: “姐姐,我坐哪里都行。”

隋静和温荷负气地背对而站,鼻孔重重呼着气,谁也不理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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