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缚+番外(28)
那妇人正错愕间,思考为何魅术对她无用,下一瞬桑宁飞速捡起冷剑朝她心脏捅过去,偏了,不好,快走。她回身捞着燕临安就要逃去。
桑宁唇角沾了血迹,手上也是,可她碰着燕临安的手心还是暖的。
可偏偏老妇人怀里那小孩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踉跄着赶上两人,伸着自己萤绿色长指甲就要过去了。
眼看着如利刃般的手就要从桑宁后背穿心而过,燕临安于千钧一发之际替她挡了过去。
出门穿的厚披风早在方才逃亡时就已流落街角,她当即就切身感受到了一股热流喷洒在后颈……是他的血。
不,不可以。她伸出双手竭力将人揽进怀里,两人脱力倒在地面。
人影转身过来,入眼是一张不像人样的脸。桑宁瞳孔顿时放大,手里又没有武器,
怎么办,要认栽了了吗,她喃喃道。
只见那小崽子突然开口大笑,嘴里满是血腥腐臭之气。
忽然有两发利剑从桑宁旁侧飞过,一支中在那个小孩身上,一支中在后方正蹒跚而来的老妇人身上。
桑宁松了口气,努力抬了眼皮想去看来人是谁,却终是在视野触碰之际晕厥过去。
应该……得救了吧。
“公子。”
“先去看他们。”
“是。”
蝶衣查探了两人的尸首后,将箭拔了出来,用药粉擦净。之后从怀里掏出化骨粉,手指流转颠簸间,地上什么尸体的痕迹都没有了,留下的只有血。
待蝶衣完事过来,李砚修已经把桑宁抱回了马车,他轻柔地捏开她的唇,往里面塞了一颗丹药。
出来后他眉头紧皱,瞥了眼地上的燕临安。
“公子,如何处置。”
“……罢了,一并带回去吧。顺便找人清理一下这边,别让别人发现异样。”
“属下明白。”
*
两趟车轿一前一后从小巷子里出来,夜已深寒,方才的闹市早已无人,只留下节后的凄冷。
蝶衣带着昏迷的燕临安坐在后面一趟马车,她还将小将军的佩剑一并捡了回来,好人做到底。
寂静夜路上,她起身探了探他的额头,很烫。不过自家公子没有给他服用救急丹,这就是对情敌的区别对待吗?
算了,反正死不了,燕将军您再熬熬吧。
前面那趟马车里,桑宁肩膀处的伤口已经被李砚修上了药,他颤动着将她的衣衫拉回去,然后把人抱进怀里,殷切又珍视,还怕压疼了她。
俯身看到她紧皱的眉舒展了好多,他心里石头才堪堪放下。
再一转视线,他瞥见了那个被压得皱巴巴还带着斑驳血迹的兔子灯,当然,灯早已熄灭。他也说不明白为何要把这样一个坏了的东西拾回来,只不过这样想着便这样做了。
“……”桑宁低声念叨着。
李砚修附耳过去,却听到了燕临安的名字。
“……”
“放心吧,他没死,你也不会死。”
说罢他拿出巾帕,替她擦拭颈侧和脸颊上的血,到最后他的一身白衣早已被血染了大片,点点洇散而去,俨然成了雪中红梅。
在马车的颠簸里,他放任自己片刻,偷偷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坊内无视他的指令在上京引发动乱,他必须严查。若非他及时过来,两人都要变成焦尸了。
真的是好大一场惊喜。
他抬手掀开轿帘,遣了随从去将军府报信,之后便把两人都带回了王府。
车既至,天边卷起淡灰色,鸟雀于上空轻盈盘旋。
李砚修脱了自己的外氅,罩在桑宁脸上,抱着她进了府。蝶衣一介女子带燕临安有些费劲,门口侍卫见状纷纷过来搭把手,就这样,满身是血的将军被几个人联合架进了府。
*
桑宁被抱进了李砚修的寻常卧房,他妥帖将人照看好后,才丢了湿帕,向着远处燕临安的房间走过去。
蝶衣马不停蹄去了万蛊坊查事,他让如烟易了容过去照顾他。
“如何了?”李砚修轻提锦袍,满是血的衣衫已然换去,但面上却带着彻夜未眠的疲倦。
“回王爷,烧已经退了,就是他嘴里一直…念念有词,主要是后背的伤比较重,别的地方差不多就是寻常擦伤了。”
李砚修嗯了一声,差她出门将府内常用的种大夫给叫了过来。
种言查看过后冲李砚修摇了摇头,“回王爷,我”
“你治不了,我知道。”
见人这么说,种言闭了嘴,乖巧让了路,伏礼后自己走到了外间。
李砚修在他背后撒了药粉,伤口骤然凝固。他正要将药瓶放回去,燕临安居然醒了,伸了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他哑声道:“她…他如何了?”
李砚修睨他一眼,将手抽回,回答道:“放心,你比她伤的重。”
第24章 假亦真时
燕临安闻言脸色总算好了点, 脱力躺回了枕间。“我想……见她。”
李砚修接过了如烟递过来的药盏,将它放置于床边的木桌之上,登时发出了细微清脆的碰响。
“燕将军伤的重, 还是好些养伤为上。她那边,我会处理好。”
留下这句话, 李砚修转身便走了出去。如烟从木桌上拿起药盏作势要喂他, 燕临安抬手自己要过来了那盏药, 略微抬头一饮而尽。
“将军, 奴婢伺候您休息。”
如烟捻起来锦被的边缘, 动作间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手, 她赶忙跪地求饶。
李砚修睨了她一眼, 一把掀起来被子从床上跳下来。他言道:“将军府的条件恐怕不比王府,姑娘亦不必费心思讨我欢心, 在下已有心上人。”
如烟自认她画的这张脸的容貌几乎不输她原本的长相,可从未有人连正眼都不屑给她。
“将…”
燕临安与她同时开口, 将如烟的试探压了下去。
“她在哪儿?”
“她是……谁。”如烟装蒜。
“是同我一同进府的那位姑娘,她在哪儿。”
如烟将散下来的几缕发丝别至耳后,坦白道:“哦,那位姑娘啊, 我们王爷宝贝的紧, 第一晚就给送到了他自己寝处了。”
“诶, 将军。”
如烟话还没说完,燕临安便提了剑跑了出去。半刻钟后, 李砚修重新扣开了这扇门, 如烟自顾自在里面玩着桌上的骰子。
“他还是过去了。”他这语气里带着几分疑问, 又带着几分笃定。
“对啊,任哪一个男子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女人睡了别的男子的卧寝吧。”
说到这如烟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拿起了桌上那支玉箫,几步走到了李砚修身前,她手下稍稍用了力,将玉箫抵在他的脖颈处。李砚修面色上依旧笑若春风,哪怕他脖颈处已然见了红印。
如烟抬起头来逼近他,忽然偏头倚靠在他的胸膛,玉箫随手垂落下去,连带着李砚修身上的乳白色披风也应声倒地。
“好看么,今日这张脸我画了好久的。”
李砚修向下捏了她的下巴,又往她脸侧摩挲了几下,“撕拉”一声一把将她做的人皮.面具给撕了下来。
如烟没成想他会这么做,心里咯噔一声,她撕下面具的脸泛着红气,诱人的很。
可李砚修却一秒都未移开眼,见他喉头滚动几下,如烟直接踮脚吻了上去。这回他没再躲,如烟却闻到了几分酒气。
他饮酒了。
对方似是不满她的分心,将人更近地抱进了怀里,更酣畅地亲吻着,还一口阿宁一口阿宁地叫着……
打他念的第一句起,如烟便丢了方才手中捏着的那支玉箫。玉箫恰好落在了李砚修的厚披风之上,玉箫无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