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鼎记(42)

聂赫几句话,挑起舒尔哈赤心头的积怨,他马上发起牢骚。

“哎哟!您可别这么说!”

聂赫耍起欲擒故纵的手腕,离问道:“白山黑水几千里,谁还不知道建州有名的贝勒舒尔哈赤?在苏子河畔,除了您,谁能跟‘龙虎将军’平起平坐?”

“哼!”

舒尔哈赤听到“龙虎将军”四字,如同火上浇油,一种难言的酸味袭上心头。

他抓起长把的资壶,本想为聂赫倒碗茶水。

但由于过份激愤竟将瓷壶掼在地上,说道:“吃苦受累的是我,享受荣禄的是他。如今人家又是都督,又是将军,统领千军万马,可我……”

聂赫露出怜悯的神色,对舒尔哈赤说道:“这就怪大贝勒努尔哈赤了,都是同母所生,情同手足,本应多加关照,遇事多加商量,各自分担些荣辱,这也是人之常情呀!”

“商量个屁!”

舒尔哈赤此刻已气得两眼通红,嘴唇发抖。

他发泄道:“别的不提,就是这次找矿炼铁来讲,他从来也没和我打招呼。”

聂赫见时机成熟,便挑唆道:“谁不知赫图阿拉一带山青水秀,是块风水宝地,可这些天,白天晚上黑烟滚滚,弄来弄去,还不破了风水?”

“破风水?”

舒尔哈赤如梦初醒,自语道:“我不能跟他劳折腾,老了受穷。他要再炼铁,我就跟他拼了。”

“拼?”

聂赫摇摇头,冷笑道:“谁不知大贝勒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您小胳膊能拧过他的大腿吗?”

“拧!拧!这回非拧不可!”

舒尔哈赤说着叫帖身阿哈马上去叫来二十个身强力壮的阿哈,连夜去扒炼铁炉。

夜黑如漆。

舒尔哈赤带着二十个阿哈,一个个手握秋镐,高举火把,直奔城北门外炼铁炉。他们二十多人,仅用吃顿饭的工夫,就把炉身扒倒,风箱砸碎,剩下的矿石都扔进水沟里去了。

等努尔哈赤闻讯赶来,一切都荡然无存。

努尔哈赤见此情景。

不由怒火冲天,厉声问道:“二弟,你想干什么?”

舒尔哈赤手执手把,不甘示弱地说道:“费阿拉城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想干哈,就干哈!

不用你来教训!“

努尔哈赤为顾全大局,只好离去。

这一天,努尔哈赤正同额尔德尼研究创制新女真文字。

忽然北门卫士来报:叶赫、哈达、乌拉、辉发四部派使者求见。

努尔哈赤一怔,马上整衣戴帽,出门接见四部使者。

四部使者进厅后,由叶赫部使者代表四部来使,对努尔哈赤陈述道:“吾等兵败名辱,自今起愿重修旧好,并联姻结亲,永世和睦。”

努尔哈赤听后甚喜,当即差人宰牛马祭天。

长桌上设扈酒,块土及肉,血骨各一瓷盘。

然后,四部使者跪拜道:“结盟之后,若背盟誓,当如此上,如此骨,如此血,千万万剐,死无葬身之地,如永世不变,钦此酒,食此肉,当福禄昌盛。”

努尔哈赤接着对天誓日:“尔等若守约,既往不咎,如不遵者,吾乃讨之。”

祭毕,努尔哈赤宴请来使。

第二天,来使走后。

舒尔哈赤叫两个阿哈抬着一筐铁枪、马叉、长矛和一些碎铁片,喜气盈盈地来到努尔哈赤家门口,叫守门阿哈找来努尔哈赤,高兴地说道:“大阿哥,扈伦四部已臣服盟誓,这回该息兵耕田了吧?”

努尔哈赤顿时浓眉竖起,指着那筐铁器片问道:“这铁是从哪儿弄来的?想干什么?”

“提我特意叫阿哈从武库里挑来砸碎,准备铸铁碑用的。“

“什么碑?”

“古勒山之战永垂千古!”

努尔哈赤马上大笑道:“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你以为天下就会从此太平啦?”

他亲切地凑到舒尔哈赤身边,又说道:“切莫相信纳林布录那一套,快把武器碎铁抬回去吧!”

事隔不久。

果然不出努尔哈赤所料,大布录偷偷将明安送往建州的四十匹好马中途截住,自己留下20匹,然后将另二十匹送给哈达城;同时将建州部所属的安褡拉库寨的寨主劫到哈达城,诱寨主降服。

那寨主哪里肯降服,于是大骂纳林布录背信弃义不得好死。

纳林布录一时暴跳如雷,当场将安榕拉库寨的寨主及阿哈十多人杀死,丢到哈达城北的小溪里,当时清澈的泉水,立刻变成殷红的血水。

于是在哈达城流传起“北溪流血,大难临头”的种种传说。

不少城民,害怕祸起,逃至他乡。

哈达部酋长孟格布录想把此事真相告诉城民,却被纳林布录知道,准备踏平哈达城。

孟格布录向努尔哈赤求援,纳林布录得知,又设计拉拢孟格布录,对付努尔哈赤。

这年秋天,努尔哈赤起兵攻打哈达城,一举扫平了哈达部。

哈达部归属了建州部,其酋长孟格布录降服后,企图谋杀努尔哈赤被识破而问斩。

但是,纳林布录并不甘心,他在积蓄力量准备与努尔哈赤再较量一番。

这一年,努尔哈赤在节节胜利扩大疆土的基础上,与众首领总结了多年的作战经验与教训,决定改“牛录”制为旗制,取消了以往按氏族,部落临时组织牛录,选派牛录头领的方法,代之以黄、红、蓝。

白、四旗。这样,把建州境内及归顺臣服的其它部族,以及散居的女真人,用正式的、长期的官方组织形式统一起来。

这一天,为庆贺四旗的诞生,努尔哈赤特意将各旗头领如集到城内大厅,共议旗帜徽标。吃过早饭,额亦都、费莫东、安费扬古、扈尔汉先后骑马来到。

努尔哈赤喜气洋洋把他们迎到大厅,亲自为他们端上新摘的紫葡萄,以招待这些战功卓著的功臣。

大伙围坐在长炕上,你一言,他一语地议论起旗帜。

这时,迟到的图鲁什手握一卷五色纸,气喘吁吁地进来,他把纸卷往炕头一扔,说道:“我看就一旗一色,黄者为先吧!”

“为什么?”额亦都笑着问道。

“那还用问?”图鲁什一手脱鞋,一手抓葡萄,赠着屁股上炕,笑道:“老话说‘黄农当王’嘛!”

“嗬,粗大哥,还真有人细玩意呀!”

努尔哈赤异常兴奋地笑道:“说出话来,还有很有据。”

“历来黄者为先,黄者为贵。”

图鲁什卖着关子,说道:“黄袍是帝王之服,黄榜为皇帝文告,黄金为诸物之首……”

图鲁什还要历数“黄”字之责,额亦都马上接过话道:“那就依你的!不过,你忘了一个根本的,就是‘黄旗紫盖’。”

“‘黄旗紫盖’是什么意思?”

图鲁什瞪着圆眼不解地问道。

“这就怪你看‘三国’不到家喽!”

额亦都笑着说道:“《三国志》里有话说‘黄旗紫盖’见于东南,终有天下者,荆扬之君手。”

“什么之乎者也,我不懂,干脆你就说个明白。”

图鲁什焦急地耍着性子。

“历来传说,天空出现黄旗紫盖状的云气,为出皇帝之兆。”

额亦都解释着,又抓起一粒葡萄,刚要往嘴里送,被图鲁什一手夺去,说道:“那好!就依你说的。”

于是,众人在说说笑笑中,初定了四旗的顺序,并规定各旗大小为六尺见方,上绣金云龙,旗杆长一丈五尺五,接着议论各旗之主。

正当大伙议论热烈之时,范文宪送贺礼来到。

努尔哈赤亲自把范文宪迎到屋里。

众人落坐之后,谈起民族称呼,范文宪建议:“汉与女真有隙始于金。由于金朝宋代,其政不明,错杀无辜,使汉人视女真为洪水猛兽。所以,以鄙人之见,女真族更名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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