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101)

就算到了秦国去,面对的可能是更复杂的权力斗争,在这古战国的时代里,看来并没有桃花源式的乐土。否则美蚕娘就不会险被土霸强奸,滕翼亦不致妻亡子灭了。

他叹了一口气,把桃花源的故事说了给赵倩听,当这美丽的三公主心神俱醉,灵魂飞到那人类憧憬的乐土时,赵雅神色凝重的回来了。项少龙和她避入静室商议。

赵雅叹道:“李牧在战场上是无可比拟的猛将,但在权谋手段上却太鲁莽了,亦低估了赵穆对王兄的影响力。”

项少龙心叫不妙,道:“发生了甚么事?”

赵雅并没有直接答他,苦恼地道:“他们不明白王兄自长平一战后,最怕就是别人说他犯错,现今李牧摆明要迫王兄承认在妮姊一事中有疏忽和包庇嫌凶之责,他怎肯接受。”

项少龙皱眉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呢?”

赵雅颓然看着他道:“昨晚宴会后,赵穆立即进宫找王兄,说些甚么话没有人知道,想来是指责军方借题发挥,想动摇王兄宝座之语;对你当然也不会有好说话。”

项少龙这才明白甚么叫昏君误国,当权力集中到一个人手上时,这个人便成了成败的关键。现代的民主制度虽充满了缺点,但总比由一个昏君操纵所有人的生死优胜百千倍。

赵雅续道:“今早王兄召了我去,详细询问你的事,又迫人家说出和你真正的关系,教我差点招架不来。”

项少龙懔然道:“你怎样答他?”

赵雅神色不自然起来,道:“当然不会说真话,不过看来他仍相信我没有迷上你,或者是因我以前的声誉太坏吧!”言罢垂下俏脸,满怀心事的样子。

项少龙捏着她下巴,抬起她的粉脸,道:“现我牵涉到军方和乌家两个系统,你王兄亦不敢对我轻举妄动吧!”

赵雅凄然道:“人家担心得要死哩!你千万不要高估军方和乌家的力量,假若王兄不顾一切,就地把你处决,那时米已成炊,谁也不会真的为你与王兄正面冲突。”

项少龙心中涌起怒火,冷笑道:“想杀我项少龙,恐怕孝成王要出动大军才行,我绝不会俯首就擒的。”

赵雅嗔道:“有时你这人似足有勇无谋之辈,只是王兄的亲卫兵团便有二万人,守城兵达三万之众,主帅乐乘又是赵穆的人,有起事来,谁救得你。你若有不测,人家怎活下去啊!”说到最后热泪夺眶而出,可知她是何等凄惶恐惧,但又似另有别情。

项少龙心痛地把她搂入怀里,微笑道:“放心吧!曾有人说过我是多灾多难的新圣人,所以绝死不了。”

赵雅一呆道:“是谁说的?甚么是新圣人?”顿了顿似不感兴趣的道:“现在人家方寸已失,心乱如麻,少龙快教我应该怎样做。”

项少龙沉吟片晌,道:“没有甚么好选择的了,只有逃离邯郸,始有生路。但走前我定要把赵穆碎口万段,才可口心头之恨。”

赵雅爱怜地抚着他脸颊道:“你要答应带雅儿走的啊!”

项少龙肯定地道:“这个当然,不但带你走,小盘和倩儿亦随我们去。”

赵雅轻轻道:“是否到秦国去,唉!秦人比任何一国的人更深沉可怕哩!”

项少龙笑道:“别忘了我是新圣人。”站起来道:“恐怕要到了秦国才有机会陪伴你们,孝成王的反应大出我意料之外,我要立即找李牧商量,设法缓和你王兄的情绪。”

赵雅陪他往外走去道:“我会负责侦察宫内的情况。幸好有晶王后站在你那一边说话,王兄又三心两意,短期内应仍不敢以霹雳手段对付你。”话完忽垂下俏脸,美目掠过复杂难明的神色。

项少龙当然看不到,只是心中烦困。

邹衍可能真信他是甚么新圣人,但他却知道没有这一回事。

若有新圣人,就应是嬴政。

可是现在那样子的嬴政,凭甚么做统一天下的新圣人呢?

项少龙无限地思念着以前在二十一世纪惯用的尖端武器。

在这时代,最厉害的剑手,对付得了十来人亦应付不了百多人,何况是成千上万受过良好训练的兵将。所以只能从战略和谋术入手,才有保命逃生的机会。

忽然间,他对邯郸生出恋栈不舍的情绪。

终于要离开这伟大的古城了。

第五集 第五章 密商大计

项少龙来到李牧在邯郸的大将军府,墙内的广场处聚集了过千人马,整装待发,似要立即出门的样子。

项少龙心往下沉,由府卫领往见李牧时,李牧正由宅内出来,一身戎装,见到项少龙,把他拉往一旁道:“大赵没有希望的了,今天大王把我召入宫,要我立即赶返北疆,应付匈奴,更不给我机会提起赵妮的事,还明言邯郸由赵穆负责,你快走吧!否则性命难保。”

孝成王的反应,显然亦出乎这名将的意料之外。

李牧再低声道:“邯郸城内的将领有很多是我以前的部属,我已把你的事告诉了他们,嘱他们暗中帮你一把。”接着说出了几个名字。

又道:“假若赵穆派人追你,可往北疆逃来,只要进入我的势力范围内,我便有方法保护你,连大王也奈何我不得。”

项少龙想不到这个只见过三次面的人,如此情谊深重,义薄云天,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李牧解下配剑,递给他道:“这剑名‘血浪’,比之飞虹更胜数筹,吹毛可断,破敌甲如无物,以你的绝世剑法,有了它当更如虎添翼,不要拒绝,否则李牧会小看你了。”

项少龙涌出热泪,接过这名字可怕的宝刃。

李牧拍着他的肩头喟然道:“那处可容你,便去那处吧!说不定有一天我们会在沙场相遇,那时各为其主,说不定要生死相见,我亦绝不会留情,你亦应该那样对待我。”

言罢哈哈一笑,说不尽的苍凉悲壮,毅然上马离府,踏上北征之途。

项少龙百感交集,呆然目送,顿时颇有举目无亲的感觉。

抽剑一看,只见晶光灿烂的特长剑体上隐有枣红血纹,并呈波浪之状。剑柄处以古篆铸着“血浪”两字。

昨夜的喜悦已不翼而飞,现在唯一可做的事,就是靠自己的智计和能力,使乌家和自己心爱的人儿们,能安全离开这毫无天理的地方。

◇◇◇◇◇

项少龙茫然离开大将军府。

没有了李牧这样德高望重的人主持大局,军方纵对赵穆不满,亦不敢犯诛族之险为赵妮一案仗义执言,更没有人敢站在他这一方,他也不愿牵累其他人,现在只能靠乌家和自己了。

李牧被遣返北疆,整个赵国的军政界都清楚赵王的心意,就是要与赵穆站在同一阵线,而他项少龙是赵穆最大的眼中钉,自是朝夕难保,时日无多。

雪中送炭没有多少人肯做,但落井下石却是人人乐而为之,因为既可打击乌家,又可讨好赵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赵穆何时取得赵王的同意,一举除去乌家和项少龙。

有甚么方法可拖延赵王下这决定呢?

苦恼间回到乌氏城堡,陶方迎了上来,道:“那个叫单进的楚人给我们擒来关在囚室里,不过这人是硬汉一名,怎也不肯吐露半句说话,现在看看少龙你有甚么意见,说不定要下重刑了。”

项少龙像看到一线希望的曙光,道:“搜过他的行囊没有?”

陶方叹道:“都是些没有关系的东西,以赵穆的奸狡,绝不会有这么容易给人抓着的把柄。”接着颓然道:“就算这人肯乖乖合作,站出来指证赵穆,赵穆仍可推个一干二净,还反指我们诬陷他。唉!你说孝成王信他的男人还是信我们呢?”

项少龙沉吟道:“只要我们清楚赵穆和楚人的来龙去脉,便可设计对付他,所以绝不可轻易放过这线索。”

两人这时来到后宅处,由一座建筑物的密室入口,进入守卫森严的地下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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