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318)

项少龙忽地想起了善柔,若她知道自己去为她去对付这大仇人,必定非常高兴了。伊人究竟身在何方呢?

◇◇◇◇◇

赴晚宴时,滕翼才回到营地来,低声告诉他蒲布和太子丹的尤之已于今早上路去与徐夷乱会合,护行的有百多名乌家精兵团的好手。

项少龙把桓齮对高陵君那支叛军的估计告诉了他,道:“看来高陵君并没有多大作为,到时只要调两千都骑军就可把他打个落花流水,这处高陵君和他的亲卫便由禁卫对付,只要乱起即止,吕不韦亦无所施其技。实不用出动我们的精兵团,免得暴露了实力。”

滕翼道:“既是如此,不若我领人先一步起程,咬着田单的尾巴追去,不过最好得到储君的手谕,免得与沿途的驻军发生误会。三弟你可以脱身时,再立即赶来好了。”

项少龙道:“就这么办,二哥今晚连夜起程,小心了。”滕翼哂道:“我从不会轻敌大意,放心吧。”

两人又找来荆俊,研究了诸般细节后,才赶往王营赴宴。

刚登上王营的斜道,遇上来找他的禁卫,忙随之去见小盘。

小盘正凭几独坐,研究书几上的帛图。见他进来,招手道:“没人在了,师傅快坐下来。”

近日他们很少有两人相处的机会,项少龙心中涌起温暖,坐在另一边道:“见储君这么奋发有为,微臣心中非常高兴哩。”

小盘道:“师傅看人的眼光真不会错,李斯如此,王翦如此,这桓齮亦非常不错,可以造就。”

项少龙低声道:“嫪毐不是都给造就了吗?”两人对视发出会心的微笑。

项少龙奇道:“为何储君会忽然提起王翦呢?”

小盘道:“刚才我问起桓齮有关王翦的情况,才知他把土地向西北扩展了数百里,赶得匈奴狼奔鼠窜,又修筑长城,立了这么多功劳,却给吕不韦一手压着,数次申请调回咸阳,都给吕不韦推挡了。哼,此人一日不除,终是大患。”

项少龙苦口婆心道:“储君最紧要忍一时之气,若现在对付吕不韦,说不定会给他反咬一口。就算除掉了他,亦难保再无叛乱。上上之计,仍是由他把所有反对势力清除后,我们才对付他。”

小盘皱眉道:“只看嫪毐刚生了内史之位,就要显露锋芒,当知此人野心极大,只怕日后难以制伏。由于他与母后关系密切,宫内说不定亦有人会依附于他。”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储君何不成立一枝特别调遣部队,直接由储君亲自指挥,平时借训练为名,驻守咸阳附近,有起事来,储君一声号令,他们便可进王城平乱了。”

小盘精神大振道:“是了,这就是师傅说的甚么枪杆子出政权了。不过我只信任师傅一个人,但师傅又要主理城防。唉,但这确是最佳方法,就算都骑军和禁卫军内,仍有吕不韦的羽翼在其中,迟些还加上嫪毐的奸党,只有由外地抽调回来的人,才最可靠。那时就算有蒙骜护着吕不韦也不怕了。”

项少龙道:“不若就起用桓齮,再辅以王贲,如此就万无一失了。”小盘一呆道:“小贲只得十七岁,不嫌太年轻吗?”

项少龙道:“正因桓齮和小贲都那么年轻,满腔热血,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才不会怕了吕不韦。现在我们有徐先和鹿公两人支持,便借口高陵君的事,成立这支应变部队,那时储君再把王翦调回来,代替年事已高的蒙骜和王龁,时机一至,就收拾吕不韦。那时所有军权政权均集中在储君手上,谁还敢不听储君的话呢。”

又哈哈一笑,眼中射出懂慎的神色,续道:“那时文的有李斯,武的有王翦王贲父子,再加上一个桓齮,天下还不是储君的吗?”

小盘奇道:“师傅为何不提自己呢?”

项少龙伸手轻轻拍了他的龙肩,欷歔叹道:“你母亲死后,又有倩公主的惨剧,我早心灰意冷,只是对你们放不下心来,但当你大权在握时,我便会离开这里,远赴北方,过点自由自在的生活。”

小盘剧震道:“师傅你怎可以离开我?”

项少龙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师傅代表着的是你的过去,只有我离开了,你方可真正与过去的小盘断绝关系,成为威凌天下,从所未有的第一个始皇帝。你若尊敬我的话,必须遵从我这最后的意见。”

小盘呆望着他,好一会才喃喃念了两遍“始皇帝”,讶道:“为何师傅随口说出来的名词,都是含有很深刻的意思呢?”

项少龙真情流露道:“相信我,日后这天下必是你的了。”

小盘凝神想了一会后,道:“师傅是否准备去追击田单呢?”

项少龙记起了滕翼今晚便要起程,忙把详情禀上。此时昌平君来催驾,晚宴的时间到了。

◇◇◇◇◇

今趟项少龙比昨晚舒服和自然多了,陪着昌平君兄弟同席,另一边还有李斯,居于小盘左方内围的第五席。

纪嫣然等今晚并没有参宴,昨晚若非朱姬的请求,素喜自然清静的纪才女,亦不会出席。

琴清更是芳踪渺然,今年还是她首次参与田猎,只不知是为了纪嫣然等人,还是为了小盘或项少龙了。

太子丹成了唯一的外宾,居于小盘右手下的首席,接着就是吕不韦和高陵君那两席了。

高陵君身材颀长,面容有点苍白,予人沉于酒色的纨裤子弟那种感觉,一对眼睛没有甚么神气,陪着他的是两个幕僚式的中年人,看服饰都该是王族的人。

吕不韦不时相身旁的管中邪耳语,出奇地吕娘蓉却出现席上,还不时偷瞥项少龙。

周子植、鲁残在后席处,另外还有两个吕府有地位的食客,项少龙均曾见过,一时却记不起他们的名字。

人数大约与昨夜相若,鹿丹儿、嬴盈等女儿军在最远一端的外围处凑了四席,可见即管是秦廷,亦因她们本身尊贵的身份,默许了女儿军的存在。

只是席中没有纪嫣然和琴清这两位绝代佳人,怎也要失色不少。

烧好的野味酒菜流水般由禁卫端上几桌来,空气中充盈着肉香火热的味道。

为了防止有人在酒食里下毒,禁卫中有专人负责这方面的保安。

朱姬不时和小盘说话,只不知她是否借此机会与儿子修补出现了裂痕的关系。

由于杯盘交错和谈话声喧天震耳,李斯凑到项少龙耳旁道:“储君对大人引介的桓齮非常满意,此人的兵法谋略,确是非同凡响,难得他尚如此年青,假以时日,必是我大秦一员猛将。”

项少龙大感欣慰,有王翦、纪嫣然和李斯三人同时称赏此人,桓齮绝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这正是他对抗吕不韦的长远办法,就是起用秦人里有才能的人,既易于为秦国军方接受,又隐然形成一个以秦人为骨干与吕不韦和嫪毐打对台的军政集团,同时巩固小盘的君主地位。

这时太子丹举杯向小盘和朱姬祝酒,众人连忙和应。

项少龙放下酒杯时,轮到昌平君倾身过来道:“储君已和我们说了有关叛党的事,就让我们兄弟打醒精神,你主外我主内,把叛党一举扫平。”

项少龙笑道:“你这小子弄错了,是内外都由储君作主,我们只是听命行事。”

昌平君一呆道:“储君尚未足十五岁,这样……”

项少龙道:“你难道不知储君乃天生的军事政治天才吗?不是要由储君亲自提醒你吧?”

昌平君乃才智过人之士,闻言会意道:“哎,是我一时糊涂了,来,喝一杯。”

昌文君凑过来道:“昨晚项兄说输了给管中邪,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昌平君听谈的是有关嬴盈的事,神情立即凝重起来。

项少龙暗忖只为了这两位好朋友,牺牲自己也没话可说了,何况嬴盈又是如此尤物,坦诚地道:“我刚和令妹说过话,以前的事不再提了,但日后如何发展,则仍难逆料。因为令妹对管中邪非是无情,田猎后我便要离开咸阳一段时间,谁都不知在这段日子里会发生甚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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