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399)

伴着他的尚有两名衣服华美的年青武士,看来都是第一流的剑手。

伍孚大感为难,这蒲鶮乃秦国东方举足轻重的地方名人大豪,一时间可不知逢迎招呼哪一方才好,何况还有正等他等得不耐烦的国兴等人。

项少龙乃挑通眼眉之人,笑道:“伍楼主即管去招呼贵宾,我们自行上楼便成了。”

这番话怕只有项少龙敢说出来,换了即使贵为左相的昌平君,仍不敢准伍孚不招待储君而去侍候其他人。

伍孚如获王恩大赦,一边打恭作揖,一边召来另一手下,引领众人上楼。

项少龙等举步往内进走去,准备登楼时,国兴排众而出,大步追来道:“诸位大人请留步!”

小盘双目厉芒一闪,掠过杀机,停下步时,项少龙伸手过来轻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勿要动怒,才与众人转过身来,面向正大步走过来的国兴。众御卫一字排开,阻止他走得太近。

远处则是伍孚殷勤地招呼着蒲鶮。

国兴停了下来,施礼道:“小人谨在此祝项大人明晚旗开得胜,盛名不坠。”

项少龙自知这只是开场白,冷冷道:“国兄究竟有何指教?”

国兴扫了拦在身前的众卫一眼,脸容上怒意一现即收,昂然道:“敝馆上下对项大人的剑术非常欣佩,若改天大人有空,请到敝馆一行,好让小人们有机会受大人指点。”

项少龙暗忖这等若公然搦战了,只不知是否出自嫪毐意思,还是渭南武士行馆馆主邱日升想把领导地位争取回来的私下行为。

昌平君等无不冷哼连声,表示不悦。“疤脸”国兴却是一无所惧,眉头都不动半下,一派硬汉本色,静待项少龙的答覆。

项少龙淡淡笑道:“贵馆一向这么关心我项少龙,我早便想登门拜候,这样吧!看看我的心情哪一天比较坏一点,就来找你们见识见识吧!”

国兴听他说得这么不留情面,双目闪过森寒的杀气时,小盘鼓掌道:“说得好!到时项大人勿漏了我。”

国兴愕然望向小盘,当然不知他是何方神圣,厉喝道:“阁下何人?”

“锵!”

十八御卫一起拔剑,却只发出一下声响,可知这些人能荣任贴身御卫,不但武技高强,还训练有素。

其中一御卫冷喝道:“竟敢对……嘿!对公子无礼,给我跪下。”

那群武士行馆的人见势不妙,拥了过来,还是国兴知道除那“公子”不知是甚么人外,其他人都是惹不起的,忙把众人拦着。

蒲鶮和伍孚等均愕然瞧来。

项少龙哈哈笑道:“秦兄何须为这等人败了雅兴,我们还是寻乐去吧。”

再不理气得变色的国兴等人,引着小盘登楼而去。同时心中暗笑,他等若救了国兴等的小命,否则纵是嫪毐亲来,朱姬驾到,他们也难逃腰斩之厄。

步入楼上宽敞的大厅时,众人显是早得风声,知项少龙仍有闲情来喝酒,一时全场肃静,所有目光均集中在这明天即要决战管中邪的人身上去。

小盘怕给人认出,堕后走在众人之间,由滕翼和桓齮等挡着别人视线。

杨端和、白充两人早到了,一时仍未看到小盘,欣然起迎,频说“稀客”。换了任何人,明天对着管中邪那样的可怕对手,今晚岂敢出来胡混?

荆俊先一步抢前,低声告诉他们储君来了,但千万不要下跪见礼,两人脸上的肌肉完全不受控制的透出惊愕神色,手足无措,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他们的席位设于大厅一边临窗处,只有十个席位,小盘含笑亲切地和杨端和这两名将领打过招呼后,便背厅而坐,免得给人看到他的脸孔。

众人纷纷坐下。

由于今晚特别热闹,座无虚席,先前又想不到小盘会来,三十六个铁卫御卫都没有坐位,幸好每个席间极为宽敞,赶上来的春花早得伍孚授以竭力相待,尽心服侍的吩咐,忙急就章的使人在旁加设两席,扰攘一番后,才回复先前热闹酣畅的情况。

侍女穿花曲蝶的上来奉上美酒。

小盘点了菜肴后,笑道:“各位兄台随便谈笑,就像平时那样好了。”

话虽如此,却没有人敢透出一口大气,情况异样之极。

项少龙见状笑道:“杨将军和白将军早来了,为何却不唤姑娘陪酒?”

杨端和干咳一声,尴尬地道:“项大人上来前,酒楼内人人都在谈论大人明天一战的胜负,有人甚至吵得脸红耳赤,我们听得入神,其他的事都忘了。”

白充垂头不敢看小盘,低声道:“当有人传来项大人已抵迎客厅的消息,厅内便哄动起来,有人说项大人必是稳操胜券,又有人说项大人不知……嘿不知……唉!都是不说了,总之现在没有人敢再说半句话了。”

滕翼笑道:“是否不知自爱呢?”

白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项少龙此时正游目四顾,发现了几席熟人,一席是吕府的著名高手,除了周子恒、鲁残外,新来的许商、连蛟和赵普都在,出奇的竟是图先陪着他们。

许商、赵普、图先见项少龙往他们瞧来,都含笑打招呼,但周子桓、鲁残这两个旧人,和连蛟这个连晋的堂兄兼师兄,均表现出不屑理会的神态。

他们身旁各有一名姑娘侍酒,却没有像单美美、扬豫、归燕、白蕾那种顶级的红阿姑。

另一席是嫪毐的人,离他们只隔了三席,除英伟轩昂的韩竭外,还有两个人,经荆俊指点后,才知就是嫪毐最得力的嫪肆和令齐。

那嫪肆外型和嫪毐差远了,又矮又肥,不过双目灵动,显是狡猾多智的人物。令齐则一表人才,外貌儒雅风流,是个典型的谋士类型。

此时国兴等走了上来,加入到他们那一席去。

小盘亦在偷偷巡视席内诸人,见到一些平时道貌岸然的大官,正拥美调笑,大感有趣,对众人道:“各位可随便召姑娘陪酒,不要因我而扫了兴。”

风流如荆俊也唯有报以苦笑,有小盘在,能呼吸畅顺已是本事,谁还敢召妓相陪,若那些不知情的美人儿,爆出自己平日的风流行径,那才累事呢。

伍孚此时登上楼来,显是亲自招呼了蒲鶮到其中一所别院去,一路和各席客人打哈哈,走了过来,毕恭毕敬道:“杨豫姑娘唱毕一曲即过来相伴,她听到项大人来了,甚么客人都忘记了。”

项少龙暗忖这等小人,憎厌他都属浪费精神,遂抛开往事,笑道:“今晚主客是这位远道而来的秦公子,杨豫是来陪他,而非陪我。”

伍孚拍马屁拍到马腿上,哈哈笑道:“大人放心,小人已分别通知了美美、小蕾和燕燕,她们分得身时即会来见秦公子,任公子罚酒罚唱。”

伍孚不愧欢场中吃得开撑得住场面的人,这么一说,众人都不好怪他。

蓦地一声冷哼来自国兴那席,只听有人冷言冷语道:“官当得大确是不同凡响,无论多红的姑娘都要委屈相从。”

这句话明显是针对众人而来,各人无不色变。看来嫪毐的人要比吕不韦的人更有所恃,嚣张得教人难以相信。

要知项少龙此席他们认识的无一不是当朝红人,昌平君更贵为左相国,比嫪毐高了数级,而他们仍敢出言嘲讽,自是由于有朱姬作他们的大靠山之故。

众御卫人人手按剑柄,只等小盘一声令下,就过去斩人。

小盘终亲身体会到嫪党的气焰,龙颜寒若冰雪,两眼厉芒闪烁,看得众人和伍孚均心生寒意。

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的时刻,李斯含笑站了起来,朝韩竭、国兴那席走过去。全场静了下来,观望双方形势的发展。

这时不但国兴等不知李斯过来干甚么,连小盘和项少龙等亦大惑不解。

李斯到了国兴那席处,俯身低声说了一番话后,只见国兴、韩竭等人人色变,噤若寒蝉,才潇潇洒洒地走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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