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出书版)(145)

纪千千双目露出愤慨神色,望往燕飞。

燕飞心中暗叹,这叫一波末平一波又起,而纪千千和小诗,更立即陷身花妖的阴影和威胁里。

长哈力行悲愤道:“受害的是我的女儿!”

众人猛吃一惊,莫不色变。

慕容战骇然道:“什么?游莹武功高强,又有人保护,怎可能让花妖得逞?”

长哈力行双目涌出热泪,凄然道:“当时她在船上渡宿,准备天明后押一批货北上,到天亮船仍未开航,我们始发觉情况有异,上船查看,船上十五名兄弟全遭毒手,游莹她……唉……她……”刘裕沉声道:“长哈老大放心,边荒集可不同别的地方,花妖必须血债血偿。”

燕飞见人人目露恐惧之色,包括慕容战和呼雷方在内,便知刘裕这番话不起丝毫作用。

慕容战等本身当然不会害怕花妖,还恨不得他现身来犯。问题在于,花妖针对的是女性,而边荒集任何男性均脱不掉嫌疑,特别是刚到达不久者,且在防不胜防下,更足令人人自危,不知厄运会否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或降临与自己有关系的女眷身上。

长哈力行的爱女,当然不是善男信女,随船的羯帮战士亦应人人有两下子,要杀掉他们,在场者至少有七、八人有十足把握,可是,若要在不惊动其他人下办到,则连燕飞和慕容战这种级数的高手,也未敢肯定自己有此能力。

于此,亦可见花妖的高明可怕,难怪肆虐多地,仍能逍遥无忌。

高彦道:“长哈老大可否让我们到船上看看?”

这句话由高彦来说,没有人会有异议,因为他是最出色的风媒,擅长从蛛丝马迹去根寻来源和真相。而依花妖一向的作风,将会在即临的一段日子内连续作案,更添事情的迫切性。

花妖不单是长哈力行的大仇人,更是整个边荒集的公敌。

长哈力行像忽然衰老了十年般,现出身心俱疲的神态,且毫不掩饰自己的伤心绝望,拭泪摇头道:“我不想任何人再看到她,她死得很惨,我只可以告诉你们,花妖用的是一贯凶残虐杀的手法,她真的死得很惨。若给我晓得他是谁,我会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燕飞在人群里找到小诗,她的俏脸再没有半点血色。

客帐内,众人围成一个圈子,低声密议,这个因花妖临时引发却影响深远的会议,出席者是燕飞、刘裕、高彦、慕容战、夏侯亭、呼雷方、郝长亨、车廷、红子春和费正昌。

费正昌是与红子春同级的边荒集大商家,边人在背后称他为“贵利王”,专营钱庄押店生意,他最使人印象深刻的是,唇上浓密的二撇胡,所以友侪都爱戏称他为费二撇,年纪三十上下,身形硕长,爱穿白袍,颇有点像一世不愁柴忧米的二世祖的格局。不过,领教过他手段者,均晓得他不单心狠手辣,武技强横,且非常精于算计人。而若他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也不能坐入议会里,每句话均可以影响边荒集的未来。

除这些人外,纪千千亦有列席,坐在高彦背后,这是她的要求,在座的人谁敢拒绝,惹她小姐不快?

慕容战的手下负责封锁营地,不准任何人接近,免致机密外泄。

慕容战苦笑道:“我们是否应立即找卓狂生,召开钟楼议会,又特许燕兄、千千小姐等列席,决定该如何对付花妖?”

呼雷方道:“召开钟楼会是势在必行,不过现在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动动脑筋,搏杀这个欺到我们门内来的花妖,我真的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郝长亨目光投向纪千千,从容道:“我们首先要决定一件事,就是应否公布此事?让所有人生出提防之心,此举或可令大家团结起来对付公敌。”

燕飞也开始感受到郝长亨的过人魅力,举手投足豁达大度,且言之有物,发人深省,确是名不虚传精于纵横之术的人物。

纪千千给他一眼望来,像给他望进心坎里般,洞悉了她的心事,芳心微颤,毫不示弱的回望他,轻柔的道:“郝公子因何盯着人家呢?”

郝长亨微笑道:“因为,应否公告天下和千千小姐有着微妙的关系。”

刘裕亦开始佩服他的才智,更晓得他在对纪千千展开追求攻势,所以故意卖弄。

纪千千暗吃一惊,这个郝长亨真有一手,竟给他看破自己心事,亦可见他很了解自己,而他们尚是初识。

浅叹一口气道:“郝公子看得很准,千千确打算把演唱推迟至擒获花妖的后一晚方举行。”

红子春终于明白过来,点头道:“长享确有明见,想到若千千小姐取消今晚在钟楼演唱,而对集人没有一个好好的交待,后果将不堪设想。”

其他人也开始明白,在惨剧发生下,她大小姐已失去为边荒集弹琴唱曲的心情,且隐有以此激励缉凶的含义在内。

燕飞仍是默然不语,神情静若止水。

高彦则暗叫厉害,郝长亨竟能先一步想到纪千千把演唱无限期延迟,才智之高,教人惊懔。

慕容战则和呼雷方交换个眼色,同对郝长亨生出戒惧之心。

红子春向费正昌道:“费老板的看法如何?”

费正昌正审视郝长亨,不过愈看便有愈难测其深浅的感觉,他锋芒露得来一副从容不迫、虚怀若谷的神态,令人生出好感。沉吟道:“我感到事情或许非如表面般简单,是另有蹻蹊。

即使行凶者用的是花妖的惯常手法,说不定只是为掩人耳目,令边荒集陷入恐慌中。”

车廷同意道:“第一个受害者竟是我们集内帮会龙头的女儿,更是武技高强的巾帼,大有示威挑衅的味道,确令人疑惑。”

在座者都是久经场面的老江湖,思虑周详,分别想出各种的可能性。

高彦皱眉道:“若有人假借花妖行事,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夏侯亭接口道:“这一点我们定要弄清楚,否则会因摸错门路,致处处失着。”

花妖并非首次作案,其作风有迹可寻,众人可以根据其往绩定出应付之计,不过若行事者是假的“花妖”,自会因而出现差误,慕容战的“摸错门路”,正是指此。

刘裕道:“不理是真的花妖或假的花妖,能以这般凶残的手法作案,本身肯定是个狂人,根本不需任何目的和理由。”

呼雷方叹道:“说得对!坦白说,我也并非善男信女,可是要我用上这种手段去对付敌人,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也不行,这根本不是正常人做得来的事。”

纪千千尚未清楚花妖行事的方式,可是听众人这么说,也知必然非常可怕骇人,所以长哈力行不愿爱女遗体被人检视,且提也不愿提内中情况。

幽幽一叹道:“千千想出个悬赏,奖励能把凶徒逮捕归案的英雄。”

众人为之愕然。

郝长亨欣然道:“千千小姐的悬赏当是别开生面,非是一般钱财的报酬。”

纪千千白他一眼,似在怪郝长亨过分的“善解她意”,平静而坚决的道:“我的奖励是陪那位大英雄喝一晚酒,唱最好听的歌给他听。”

众人无不动容,此可是人人渴望的恩赐,最吸引人处是,颇有擂台比武招亲般的况味,大有谁能擒妖除魔,本小姐便以身相许的含义。当然亦可能真的只是喝酒献曲,不过谁可获此殊荣,肯定可让纪千千另眼相看。且是公平竞争,边荒集每个男人均有机会。

燕飞却心中一震,隐隐感到纪千千的悬赏是针对他而发,看他对她的爱有多深,会否竭尽全力去对付凶徒。而他若要保持边荒第一剑的威名,确亦不能任由花妖在集内放肆。而撇开一切功利,他亦不容许花妖在边荒集做尽伤天害理的事,在他来说这是义不容辞的。

慕容战精神大振道:“千千小姐的悬赏非常引人,但却可能带来反效果,累得人人各自为战,怕功劳给人分去,不能独享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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