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传说(出书版)(368)

刘裕心里很想问她,你是否会陪我一起归隐呢?只恨想起王淡真,忙把话吞回肚内去。

道:“文清好好休息一会,我们一个时辰后起程到建康去。”

正要起身,却被江文清拉着衣袖。

刘裕重新坐下,道:“还有什么事?”

江文清放开玉手,神色冷静的道:“司马道子必派人封锁建康和边荒间的边界,我们这般直闯边荒,与送死无疑。何况我身上的刀伤药味这么浓,肯定瞒不过敌人,你可不可以想出较佳的方法?”

刘裕的斗志和豪气,可说是被江文清激发出来的,事实上没有任何客观的事实支持他,他更没有为未来动过脑筋。给江文清点出目前的情况和困境,不得不仔细思量。

江文清说得对,自己和她均为司马道子的头号通缉犯,这么往建康去,等于送羊入虎口,万不可行。

他刘裕在建康是无亲无故,又不能托庇谢家,到建康后,投店只是自寻死路,究竟有什么妙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建康呢?是否该改为到广陵去?孙无终或会照顾自己。

旋又推翻这个想法,除非自己能堂堂正正的归队,否则躲在孙无终府内是没有意思的傻事。

要完成自己的梦想,必须豁了出去,闹个天翻地覆,他方有机会。

想到这里,心中一动道:“我们先到寿阳去,到那裹后再想办法。”

江文清一呆道:“寿阳是北府兵的重镇,你不怕被人出卖去领功吗?”

刘裕道:“寿阳是司马道子管不到的地方,司马道子的人更不敢在那区域过分嚣张,而其守将胡彬与我颇有交情,因我曾救过他一命。”

江文清犹豫道:“人心难测,在现今的情况下,你仍信任他吗?”

刘裕笑道:“微妙的地方正在这里。司马道子父子不论如何痛恨我,碍在与刘牢之的关系,兼且我又属谢玄的派系,所以司马道子怎也不敢公然颁布我为钦犯。只要没有正式的通缉令,我仍然是北府兵的副将大人,胡彬关照我是理所当然,传出去亦没有人能奈何胡彬。”

江文清凝神瞧他,欣然道:“你的自信好像真的回复过来哩!”

刘裕尴尬道:“我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似的。穷则变,变则通。我只是设想,玄帅在我如今的情况下会怎么办呢?”

江文清淡淡道:“他恐怕会比你更经不起如此重挫,早自尽了事。”

刘裕呆了起来。

这是否是谢玄挑选自己的其中一个原因,因为自己本是一无所有的人,失去一切也可以重新开始,不像谢玄有世家大族的重担子。

江文清柔软的纤手抚上他的脸颊,轻轻道:“有机会我给你刮刮胡子。”

刘裕忽然感到,纵使处于人生最低潮的时刻,仍是生机处处,只看你如何去奋斗和争龋经历过这次惨败的刘裕,再不是以前的刘裕,当然再不会萌生死念。

卷十七 第七章 决战孤峰

边荒集一片劫后的情景。

集内仍有十多处冒起黑烟,颖水有数十艘大小船翻沉或搁浅,浮尸处处,令人不忍目睹。

敌人联军对荒人再不采取安抚的政策,而是要赶尽杀绝,展开一场无情和恐怖的大屠杀。

钟楼上高悬着的是分别代表慕容垂、姚苌、竺法庆和司马道子的旗帜。

屠奉三闪回树干后,急速的喘了几口气,沉声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宋悲风和拓跋仪都颓然无语。

三人杀出重围后,返回边荒集,躲在颖水东岸一片密林内,暗窥边荒集的情况。

拓跋仪低声问道:“两位有什么打算?”

屠奉三苦笑道:“坦白说,我屠奉三从没有想过会有今朝一日,一时间已乱了方寸,似乎天地虽大,却没有可去之处。”

宋悲风讶道:“屠兄没想过回荆州吗?”

屠奉三道:“如我回荆州,等于送给桓玄一个杀我的机会,他对我没有事事服从他,早怀恨在心。只是看在边荒集的利益上,勉强容忍我。现在边荒集完了,我对他还有什么利用的价值呢?”

宋悲风道:“既然如此,何不随我回建康去?”

拓跋仪皱眉道:“宋叔不是说笑吧?建康是司马道子和王国宝的地盘,他肯放过你们吗?”

宋悲风断然道:“在建康,反对司马道子的人很多,我会有办法的。只有在建康,我们才可以掌握边荒的情况,看清楚形势后,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走。至不济也可以设法刺杀竺法庆。”

屠奉三点头道:“如燕飞、刘裕和大小姐没有丧命,肯定会到建康去。”

拓跋仪沉吟片晌,道:“我真的很想陪你们到建康去,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办。现在边荒集重入慕容垂之手,他会亲身或遣人立即回师攻打平城,所以我必须立即赶回平城去,向我的族人报信。”

接着伸出两手,分别握着两人肩头,字字有力的道:“荒人是永远不会认输的,终有一天我们会把失去的再取回来。珍重!”

说罢往后疾退,然后展开身法,往巫女丘原的方向去了。

屠奉三发呆片晌,像终下定决心般,向宋悲风道:“我们走!”

燕飞比任何一个时刻更清楚,自己的确在没有可能里营造出可能性,掌握到杀死竺法庆的唯一机会。

关键处在乎心佩。

而更精采的是,慕容垂一意生擒自己,好向千千显示谁是强者,所以竺法庆为讨好慕容垂,必须在此事上有所交代。

这次惨败,是他和刘裕低估了竺法庆,现在的情况却恰好掉转过来,竺法庆欺他燕飞力战身疲,多处受伤,且自恃神功大成,又怕他一意逃走,难以搜捕,所以在胜利的果实已到手的当儿,仍冒险孤身而来,予他单打独斗的天赐良机。

燕飞现在虽是玄功大成,可是见识过竺法庆尽屠太乙教上下,包括江凌虚在内的本领,晓得即使以自己眼前的能力,仍逊竺法庆一招半式,自己肯定有一拼之力,要杀竺法庆却是难比登天。

要知高手相搏,一招之差便尽输,绝无侥幸可言。

但形势对他却是出奇地有利,问题在他如何运用。

燕飞暗自庆幸从未正面与竺法庆交过手,所以可安心施展惑敌至乎误敌的战略。

“退阴符”。

意守胯下生死窍,导气顺上任脉,经心脉上泥丸宫,过玉枕关再下降至尾闾,体内真气立即由暖变热。

如此三十六周天后,弃“退阴符”而“进阳火”,真气掉转头来走,立即由热转寒。

他的先天真气终达至随心所欲的境界。

从独叟处学来的简单练内丹的方法,变成了他的终极行气法诀。“进阳火”可以令真气化为由水毒引发的水寒,“退阴符”即可尽展来自火劫的火热威力。

当他重施自创的“日月丽天大法”,水毒火劫将浑融无间,日暖月寒,浑然天成,再没有半点斧凿的痕迹。

连燕飞自己亦不晓得,他遇上的是道家所说“活子时”的机缘。

子是十二个时辰的开始,“活子时”等于修道者重生的时刻,过往所有刻苦努力,在这一刻显现出来,只要能好好掌握,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燕飞当日被尼惠晖埋入地内,接续心脉,从死里复生,是神功初成;到刚才万念俱灰,立定死志,“活子时”便于此一切皆空,过去努力尽付流水的刹那出现。由于大敌当前,燕飞心无旁骛的专志修行,终尽得“活子时”无可估量的大益处。

竺法庆现身前方,燕飞同时感应到天地佩并不在他身上,暗呼可惜,也心生疑惑。

在独耸的孤峰上,两大高手终到决一生死的时刻,在这样的情况下,退缩是没有可能的。任何人有此心意,必死无疑。所以,最后的结果是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竺法庆泰然自若来到燕飞盘坐处前三丈许的距离,竖起拇指赞叹道:“燕飞你确是英雄好汉,在如此一败涂地的情况下,仍敢引我来决一死战,省去本佛爷很多工夫。但我也忍不住说一声,你为何如此愚蠢,有逃生的机会却不好好珍惜,偏要献上小命。好吧!只要你献上心佩,我可留你全尸,好好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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