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剑师传奇(55)

沙暴愈吹愈急,刮得沙粒漫天飞扬,身边的沙子像激滑般旋转着,人便像在惊涛骇浪的中心点。

大元首暴喝一声,再次扑过来,两目凶光毕露。

我不敢张口叫嚷,因为一张口,沙子便会往里灌,默默从沙上弹起,闪身避过大元首横扫过来的一剑,“叮”一声,刃尖再次挑在大元首的重剑上。

大元首对魔女刃确是深存顾忌,收剑猛退,隐入了漫天风沙里,只余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这时四周全隐没在茫茫的沙海里。

我竭力站稳身子,顶着不断袭来的狂风。

以万亿计的沙粒不停在飞旋狂舞,钻入我的衣服里,刺痛着露在战甲外的每一寸肌肤,侵进鼻耳里,更迷住了我的眼睛。

忽然间我发觉大元首不见了。

一阵风沙打过来,我不由闭上了眼睛。

“叮!”

魔女刃发出警号。

剑手的直觉使我回剑后劈。

“锵!”

虎口剧痛。

大元首往后急退,手中只剩下半截剑。

我将魔女刃交往左手,冒着风沙往前迫去,“铿铿锵锵”,大元首连挡我十多剑,直至只剩下一个剑柄。

我待要再补他一剑,一道沙柱应大元首脚踢而起,冲面迫来,无奈下我俯身避过,大元首已退入茫茫风沙里。

他想逃走。

蹄声响起,通灵的飞雪奔至身后。

我连忙翻身上马,心想任你大元首如何快,也快不过飞雪,就在这时微弱的吠声从左侧传来。

心中一震,这不是大黑的叫声。

扭头往声音传来处去,风沙中一团黑影向我冲来。

大黑出现在马下,头顶有一道伤痕,正流着鲜血,向着我狂吠。

我忘了大元首,一把搂起大黑,抱在怀里,策着飞雪往绿州奔回去。

保护采柔比杀死大元首更重要。

风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当飞雪踏上绿州时,空气中虽仍充塞着沙屑,但景物已清晰可见,亦让我见到目呲欲裂的悲惨场面。

绿州已被鲜血染红。

所有和我同甘共苦的净土兄弟全倒在血泊里,千里驼却一只也不见。

我搂着大黑跳下马来,逐个尸体去翻看,心中的怒火悲愤冲天地狂烧着。

最后我找到了年加,他身上最少有十个伤口,一条手臂被活生生斩断了,但奇迹地有轻微的呼吸。

我狂叫道:“年加!”

年加无力地睁开眼来,见到我精神一振,喘道:“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知道……”

我悲叫道:“谁干的!”

年加道:“是沙盗,他们掳了采柔过去,你快追!”

我断然道:“让我先救你……”

年加摇头道:“我不行了,他们抢走了珍乌石,求你给我取回来,送去给拉撒大公爵……”猛烈咳嗽起来,眼耳口鼻全渗出血。

年加口唇颤震,我连忙凑下去,听到他微弱的声音道:“我很……快乐,我是为采柔而战死的……”声音中断。

我悲痛地将年加搂入怀里,但却搂不住他失去了的生命。他的血染红了我的征袍。

沙盗!

我兰特若让你有一人再活在世上,我便不再称为大剑师。

这仇恨只能以血来冲洗。

飞雪永不疲累地驮着我和大黑在大漠上飞驰。

我追了足有三个小时,茫茫黄沙仍是渺无人迹,但我却知离敌人愈来愈近,我不敢想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在采柔身上,只是强迫自己脑内保持空白,除了一个愿望,就是追上沙盗,尽杀至一个不留。

太阳像铅球般沉往平地之下,天气明显地转凉。

我向着横亘前面,从沙里冒起的一列沙岩形成的长丘奔过去,炊烟正从丘后袅袅升散。

血在沸腾着。

采柔!假设你仍在生,我会救你出来,假设你已死了,我将为你报仇雪耻,以他们的鲜血洗刷你所受的侮辱,再将你的尸骨带回去,葬在采柔丘上。

两枝大笨矛到了我左右手里,往丘顶冲上去,再下去时,便是浴血决战的时刻。

第二卷 净土之冬 第十三章 净土之冬

大黑紧抓着我,伏在怀内,使我体会它目睹采柔被掳的愤激。

我们终于来到丘顶。

年加的整队千里驼壮观地横烈在丘圾下的沙原上,只是没了他们的真正主人。

在十多个帐幕旁,有大约百多名沙盗和同等数目的战马,分作三堆,围着篝火,取暖进食,喧哗喝骂,分外使人感到他们刚杀完人那种冷血和好胜。

却见不到采柔。

难道采柔正在其中一个帐幕里,给他们……

“嗨!”

一声厉喝,骑着飞雪像一卷风般往下扫去。

众沙盗先是一呆,但不愧经验丰富的战士,立时提起永伴身侧的武器,向我迎来。

大笨矛全力出击,挑、刺、扫,戮。

当先而来的四名沙盗,两个咽喉中矛,两人被刺中心窝,往后抛跌,跟着而来的十多人亦无一幸免。

我冲破了封锁,来到了中间的帐幕,持矛一挑,深藏入沙的帐幕整个挑了起来。

里面除了毡被杂物外,空无一人。

矛影轻摇,帐幕迎头向冲来沙盗盖去,登时将五名沙盗罩在其中。

我跃马而起,避过了后面潮水般涌过来的攻击,落到帐幕罩下处,大笨矛连闪,将帐下的五人逐一了结。换了平时,我定会手下留情,但为了采柔,我的愤怒仇恨已不容许我如此做。

左矛一挑,另一个帐幕应矛而起。

依然是空帐。

矛影满天。

六个人打着转飞跌开去,我保证没有一个人可以再有气息的站起来。我杀红了眼。

逢人便杀,见帐便挑。

当我挑起最后一个帐幕时,身后所有沙盗都倒在血沙上,以他们的生命偿还无可恕宥的深重血腥的罪孽。

采柔躺在帐内。

右手紧握着贞节卫匕首,雪白的大腿露了出来,明显地有扭伤瘀痕,衣衫仍算完整,但胸前仍渗着可怕的鲜血。

我手足冰冷。

呆坐在飞雪之上,直至大黑从怀里跳下马去时,我才如梦初醒,跃落地上。

我明白了,采柔在重要关头以贞节卫保持了清白,代价是她的生命。我走到她身旁,跪了下来。

她的胸口仍微动着,她还未死!

我狂喜叫道:“采柔!采柔!醒过来,你不能死去,我是兰特!大剑师兰特!”

采柔的眼球在眼帘内颤动着,却没法睁开眼来。

我知道死神正徘徊在她左右,心中一动,抽出魔女刃,将她轻移少许,把宝刃放在她背下,让她的脊骨压着。

这宝刃既能使我疲劳尽按,或者也可以把采柔从鬼门关处扯回来。

我想从她手里将贞节卫拿走,但是她的手像把锁般,休想可将贞节卫挪动半分,可见她自杀时的决心。

我在她耳透轻唤道:“采柔!采柔!我是兰特,我是兰特!”

采柔右手松开,贞节卫滚落毡上。

我用贞节卫将她胸前湿透了的血衣挑开,只见左乳间有一道伤口,幸好稍偏离了心脏的位置,否则早已气绝。

她的脸色因大量失血,白得怕人,我从飞雪背上的革囊中取来刀伤药,为她治理伤口。

当我为她扎布带时,采柔低呼一声,微微张开眼来。

我大喜若狂,叫道:“采柔是我,我是兰特!”

采柔软弱地道:“大剑师……”跟着像是记忆起什么似的,一震道:“年加先生他们……”泪水涌出。

我伸手为她抹去热泪。

采柔道:“大黑!”

大黑忙将头凑上来,伸出大舌舐在采柔的脸上。

采柔惊喜地道:“大黑!”

我见她精神逐渐转好,忍不住问道:“你觉得怎样?”

采柔皱眉道:“很痛!我背上是什么东西,原本我很冷,忽然问背脊热了起来,很舒服,一点也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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