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只画皮鬼(71)

作者:张多乐 阅读记录

彼岸花笑的恣意:“怪有意思的,留下来陪我吧和尚。”

——

僧人倏然浑身一颤,倒在了地上。

“阿沅!”

阿沅仍恶狠狠咬着沈易的虎口,沈易能感到他皮下的血液正在飞速的流失,阿沅仿佛一瞬间又变回那个受血液掌控的她。

书生凤眸尽是阴霾,无奈咬破另一手指尖,双指探向阿沅的眉心,还未探入,便被阿沅另一只手以迅雷之速擒住,反手钳住!

力气之大几乎快折断书生的手臂!

“你……”书生顿了一下,凝着双眸赤红的阿沅,凤眸好似凝聚着一团黑色的风暴,“你不是阿沅。”

双目赤红的、仿佛失了魂的少女,一双猫瞳犹如某种冷血动物缓缓的转了转眼珠,弯了弯眉,低沉的声音从腹腔内发出:“不错嘛,终于发现了。”

书生一瞬间凤眸紧缩。

“阿沅”红眸闪烁着兴奋的光:“啊~啊~啊~,我记得你的血,我认得你……就是你在这小妖识海内留下半颗雷电之力的火种吧?呦,就是被你这厮害得,不然我早夺了这小妖的身躯,哪里用得着废这么大功夫!”

沈易冷冷的看着她:“你以为你得手了么?”

“不然呢?就这小小画皮鬼也妄图抵挡吾?痴人说梦!”

“阿沅”咬着书生的虎口,疯狂汲取的血液,双眸越来越亮,“啊啊啊~上神的血就是不一样,光一滴抵得上一年修为,我若吸干了你岂不直接臻入化境,直接羽化登仙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不会的。”

沈易想也不想,冷冷打断。

哪怕此刻他脸色苍白如雪,本就身受重伤,犹如砧板上的鱼肉,一丝反抗的力气也没了。

“阿沅”饶有兴致:“为何?”

“因你不是她,你也不可能成为她。她也绝不会这么做的。”书生笃定道。

“阿沅”静默了一会儿,骤然爆发出大笑:“吾也在这小妖的识海里呆了一段时日了,这小妖懦弱胆小,明明是妖连血都不敢吸,明明是妖,连缚鸡之力的凡人都能将她欺侮,能成什么事啊?将肉身献予吾就是她最好的……”

“你根本不了解她,她远远比你想的强大。”

书生一顿,语气缓了下来。双眸直直看着双目赤红的阿沅:“阿沅,我知道你听得到。”

“哈!吾敬你是上神才忍让你至此。她已经被吾吞噬了,是全然听不……”

书生丝毫没理会这腹语,只盯着阿沅的双眸道:“阿沅,醒过来吧,你可以做到的。”

“都跟你说了她听不到,现在我才是这副躯体的……”

“你什么都不是!”书生勃然大怒,凤眸目眦欲裂,一派清逸风流荡然无存,“你只是个屈服于本性的邪物,算个什么东西?而我认识的阿沅——”

书生狠狠盯着阿沅无神的红眸,指甲嵌进掌心,一字一句道,“聪明,善良,苦他人所苦。她嗜血却不为血所困,她与欲望做抗争,她和全天下的人,全天下的妖魔鬼怪都不一样,她就是她,一个有点的胆小的姑娘,也是我认识的,日日夜夜想要守护在身侧的姑娘。”

“阿沅,我找了你那么久那么久,求求你,醒过来吧。”

“阿沅。”

忘川地下,阿沅眉心一动。

犹如水草般附着在她身上的藤蔓越发紧的将她裹起,她的七窍全被猩红的蕊丝占据了,只需一刻,最多只需一刻,就能溺毙她,就能彻底占据这幅躯体!

“啊~真是感人啊~差点我也感动了呢!好啦,游戏也玩够了,上神大人,我们忘川河畔见吧。”

毕竟虎口处的血太少了,吸食也慢,见书生面无血色,一阵风也能刮倒他似的,同那僧人一样再没反抗之力后,“阿沅”松开了他的虎口,而沈易就在等这一刻!

就在“阿沅”松口,转而去咬他的颈侧之际,沈易猛地挣开她的钳制,一把扼住她的咽喉,另一手,沾血的两指直直抵在她的眉心处!

凤眸鎏金,大声喝道:“阿沅!”

一瞬间浓雾缠绕的识海内,那株硕大的花苞骤然发出一声哀嚎,原隐形在她身上的缠绕着青紫雷电的锁链忽的又亮了起来!

卧伏在血池之上喘气的僧人眸光一闪。

不过这道锁链只亮了一瞬就灭了。

因为书生太虚弱了,顷刻之间便被“阿沅”一掌打中心脉,重重的砸在藩篱之上。

不过这短短的一瞬也够了。

忘川河下,阿沅倏然睁开眸。

眨了又眨。

有些懵。

混沌的大脑终于有了短暂的清明。

腥红的蕊丝仍往她七窍里钻,拽着她不断往忘川深处游去。

快了,快了。

就快了。

马上就成功了。

“把你的躯体交给我吧孩子,你的恨、你的怨、你的不平,你不是要救他们么?吾都会一一帮你……”

“不用你帮。”阿沅顿了一下,歪头,“你为啥要帮我?”

纷乱的蕊丝凝了一瞬,继续道:“以尔之力无异蚍蜉撼树。只要你将躯……”

“撼树就撼树吧,自己的事自己做,你娘……”阿沅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娘没教过你么?”

蕊丝默了一瞬。

被水淹没口鼻的感觉实在难受,阿沅又想起了那日入寒潭拔镇魂钉的遭遇,这水下的越深,胸口就跟要爆炸了似的,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

尤其被这些乱糟糟的藤蔓包裹着,阿沅的心情也跟着乱糟糟的。

窝火。

“我不陪你玩儿了,我不喜欢这儿,我要上去了。”阿沅挣扎着,往上游。

“不行!”水下无数曼珠沙华狂舞,犹如一只只手拖着阿沅往下坠,耳边爆发出尖锐的吼叫声,“你不能上去,你必须留在这儿!”

“真不讲理!我都说了我不想呆在这儿!”阿沅窝火的撕扯着身上的蕊丝,然而这些蕊丝越扯缠的越紧,越发将她往深处拖。

阿沅渐渐急了起来。

忽然耳侧传来清润的梵音,这是清心咒,她在大牢里被迫听了无数遍,倒着都会背了。

阿沅愣了一瞬,不再扯身上的蕊丝,闭上双眸,跟着耳畔似有若无的梵音心中同样默念着。

——

藤蔓卷着僧人的足踝将他重重抛起摔在地上!

僧人又是一口血喷出,被迫中断了清心咒。

血池之上,同他一模一样却邪肆非常的脸,此刻挑着眉看他,讥笑他。

僧人偏过视线,不去看“他”。

又是一条藤蔓抽来,狠狠抽在僧人的脊背上,登时黑袍裂了一条长口,僧人闷哼一声,俊容苍白如雪,花苞张着猩红的大口咆哮道:“尔敢!??”

藤蔓再次高高扬起,欲抽打在僧人脊背上,然而这次却僵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摩柯喘着粗气看向那几乎被吞没进花苞内,只余一角白裙的少女。

吞吐着蕊丝的花苞忽然不动了。

一只细白的小手扼住了它的茎叶。

花苞顿了一下,笑道:“你想干什么?想杀我啊?就凭你这区区画皮小妖?”

那手岿然不动掐着茎叶,闷闷的传来阿沅略显清冷的声音:“反正死过一次了,信不信折了你?”

花苞又是一顿,猝然一笑:“折了我,你亦会死。”

“哦。”那只小手毅然狠掐了下去!

“喂喂喂喂喂!等等等等等一下!我这根茎嫩得很!”彼岸花恐慌地乱叫起来,“你不怕死的吗!!!”

“啊,果然,别人要杀你挺难的,但我是你的宿主啊,这对我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么?竟然被你唬过去了,好生气啊。”话音一顿,吴侬软语中居然带着一丝笑意,“放心吧,我死过,不疼的,主仆一场,我手快一点就是了。”

彼岸花:“……”

“………………………………”

那手再次攥紧了根茎,忽然,花苞大吐活人,瞬间又变成了小小的缠绕在巨石上的花骨朵,躲在巨石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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