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插翅难逃(32)

作者:南山六十七 阅读记录

几月后,魏氏诞下男胎,后一年,又诞下方蕴柔,国公府这才渐渐接受了魏氏这个儿媳。而方蕴柔泼辣的性子正是魏氏言传身教的成果。

魏氏见过元月,望见元月过来,拨开四周的下人,大步至她面前,抬手便是一巴掌:“当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你们两口子,没一个好东西,黑了心肠的畜生!”

魏氏中年发福,胳膊腿上尽是横肉,力气当然也大得很,元月没防备,右脸不偏不倚挨了那掌,脸颊顿时火辣辣的,嘴里也泛起一股子血腥味。

杜衡吓了一跳,急呼下人钳住魏氏,又命人火速请郎中来,下人们从震惊中回神,没敢再耽搁,各自行动起来。

一巴掌难解魏氏心头之恨,她恨不能亲手取了元月的命为方蕴柔报仇。她不断挣扎着,试图冲脱钳制,喉咙中发出低吼声,犹如一只疯狗一般。

脸疼得厉害,眼睛也酸涩异常,元月轻轻捂住肿起来的脸颊,直瞪着张牙舞爪的魏氏:“你凭什么打我?”

长这么大,阿爹阿娘都没抿过她一根手指,魏氏一个乡野村妇,怎么敢!

魏氏眼珠子张得极大,似要掉出来,眼球上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凭你害了我的柔儿!凭我的柔儿死不瞑目!”

魏氏面容实在可憎,行为更是癫狂!杜衡怒火中烧,卷起袖子逼近魏氏,照着她凶狠的脸重重抽下去,一回不够,又抽了两下,这才稍稍解气。

“泼妇无礼!此处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杜衡平生最厌恶泼妇行径,尤其这人还不知死活地动了她最要好的友人。

杜衡微微定神,解下贴身玉佩,回头交代容儿:“你拿着我的玉去卫国公府,转告他们,魏氏以下犯上,伤了六皇子妃,按礼法,该掌嘴二十。他们若有异议,尽管叫他们来找我。”

容儿不多话,小心捧过玉佩,依言去了。

一听要掌嘴,魏氏越性疯狂了,不住破口大骂,光口水就吐了一小滩:“天杀的,你们竟敢打我!哎呦,这世道没王法了,那毒妇害死了我的女儿,现在又想杀我灭口啊!”

杜衡视若无睹,指挥下人按住魏氏的肩膀跪下,特意从人堆里挑了个身强体壮的婆子:“你来,无须手下留情。”

婆子连连答应,卷了衣袖到魏氏面前站定,一顿挥臂,其他人给数着,够二十下后,婆子及时收手,而那魏氏双眼发懵,唇角溢出丝丝血迹,头无力地垂在一侧,似乎快晕过去了。

这时郎中急匆匆赶来,元月面上的疼并无半分减轻,反而耳朵里也嗡鸣起来,头也阵阵眩晕,离她近的两个小丫鬟发觉她不对劲,忙闪身前去扶住她。

身子有了倚靠,她好受了些,强打精神对杜衡道:“阿衡,打也打完了,先让郎中给她看看,之后就送她走吧。”

魏氏已然受到惩罚,杜衡亦非赶尽杀绝之人,故而着人架着无知无觉的魏氏到前头倒座房去等着,稍后便打发郎中去瞧。

元月欣慰笑笑,还好有阿衡在,否则还真不知道该拿魏氏怎么办。

“阿衡,谢谢你。”

转瞬间,眼前天旋地转,意识彻底遁入黑暗。

……

又见到他了,还是那个熟悉的场景。

破碎扭曲的五官慢慢逼近,耳边不停回荡着凄厉质问:“圆圆,我好疼,我好冷,你为什么不来陪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嫁给杜阙?为什么,为什么!”

是啊,她本该与勉之哥哥共饮合衾酒、共白头才对……他含恨而死,她却背叛他与旁人成了亲,甚至无耻地生出了就此安逸下去的想法……

错了,一切都错了。

勉之哥哥,圆圆这就来陪你。

她慢慢闭上眼,张臂拥抱那些可怖的碎片,她静静感受着碎片锋利的边缘刺破了皮肤,扎入了筋肉;她无声感受着鲜血一点点流干;她默默等待着久违的拥抱、熟悉的气息……

“阿月,阿月!”有人拥住了她,替她挡去了痛楚。

是勉之哥哥吗?

是他来了,一定是他!

她缓缓睁眼,漫天灰黑之间,闪动着两点星光,她伸手去触碰,指腹触及的刹那,黑暗消散,青光乍现……原来,那闪闪发光的,并非天上的星星,而是人的眼睛。

指尖勾勒着,描绘着,她认出了眼眸的主人公:“杜阙,是你。”

小手之上落下一只大手,大手紧紧包裹着小手:“……是我,阿月。我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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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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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是午后昏倒的,杜阙是半夜回来的。

接到杜衡飞书时,杜阙正在永定寺同大理寺、刑部之人询问僧众上巳节当日有关七皇子杜渊的情况,拆开书报的瞬间,如水般平静的眼眸激起了惊天骇浪,草草对众人撂下句“我有急事,需回京一趟,尽快赶回”之后,跃马而去。不过须臾,背影已杳然无踪。

山路难行,天色渐暗,马蹄打滑了好几次,然再危险的情形都抵不过他心底蔓延的自责、后悔。

近四个时辰,他终于望见了府邸前的灯光。

身披风尘,他半跪在榻前,看着她红肿的脸,五指无声收紧,满腹愧疚却难以说出口,忍到最后眸底一片猩红,旁人都道他在为她而落泪,独他明白,那赤红之下包裹着的是缕缕恨意。

“你,哭了?”咫尺之外,杜阙的眸色红得可怕,这让元月颇为无措,不就出了点小意外躺了几个时辰吗?他这个表现,怎么感觉像是她人没了似的。

杜阙果断否认:“路上被灰尘迷了眼,无碍。”

话虽如此,可他耷拉着眼尾一眨不眨盯着她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受了莫大委屈的小狗……噢,不,小狼崽子。她怎么可能当做无事发生?

“不,你就是哭了。”刚恢复意识,脑筋转不过弯来,换做往常,她根本不会专门戳穿他拧巴的心思……她懊恼地拍拍脑门,干脆岔开话题:“你不是在查案子吗,这会子怎么回来了?”

他那头发乱糟糟的,身上一股子风沙味,不难猜测是连夜赶路导致的……而能做出特意给他递消息的事的,只有阿衡了。

话说阿衡这是有多希望她能与杜阙相亲相爱地在一起啊?阿衡以前明明很讨厌他来着。

思及此,她看向杜阙的眼神掺了几分复杂,怪道从前看话本子上都写哪家的千金走街上忽然瞧见一位美男子,光这一眼,便春心萌动非之不嫁了,原来俊俏公子当真自带魅力,无意之间便赢得了他人的信赖,阿衡、缀锦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的眼里怀疑一阵,感叹一阵,又无奈一阵,杜阙难以捉摸她的心思,以为是自己连夜奔波沾染到衣裳上的尘土味、汗味冒犯了她,遂起身退后两步,低眸沉道:“案子可以迟些查,而你的安危,不能有误。”

熟悉的不自在感涌上心头,元月忙把脸偏到一边,闭了眼催促他:“你看到了,我好得很,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的处境吧。案子查不明白,陛下不饶你,贵妃更不饶你。天亮了,再耽搁下去,恐怕我就得担一个‘妨碍公务’的骂名了。”

出走的理智再度回归,杜阙点点头:“阿月,等我回来。”

心里甚为烦乱,她摆了摆手,应付:“好了快去吧,一个大男人唠唠叨叨的。”

她刻意合着眼,只用听觉感受他的举动,沉寂片刻后,屋里响起脚步声,愈行愈远,直到彻底无声,她才有勇气张目,而锦被底下用手心紧紧按住的心口,总算重归平静。

她想,她大抵是疯了吧……

早膳后,下人来报:许夫人来了。

元月又怕有喜,慌张走到铜镜前左右端详伤处,起床时用冰块冷敷过,刚刚也搽了药,这阵儿瞧着肿像是消了些,就是这清晰的五指印,着实丑陋,万一让阿娘见了,夜里又该担心得睡不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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