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异闻录(125)

作者:唯玉生烟 阅读记录

确实,既然他们该做的能做的都做完了,在无法可想之时,直接将之封死,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策略。

为了避嫌,顾山青自然是不会留在原处看他们如何封锁藏宝阁的。

没走出两步,就见张文典从不远处快步走来,问道:“怎么样?有用吗?”

顾山青微微摇了摇头:“进了藏宝阁,它就不动了。”

进门时他并没有对他们多讲,但以张文典的才智,见了他手中的小盒,自是对顾山青的目的不问便知。

张文典轻叹口气,道:“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等叶司台回来再想办法吧。”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件事,早上焦头烂额的我都忘了告诉你……木清醒了。”

尽管醒了,木清整个人依然十分虚弱苍白。

顾山青和张文典赶过去时,她正靠在枕上,一口一口地喝文影喂给她的漆黑汤药,胳膊上尤插着数根银针。

见顾山青他们进来,木清歪了歪头,笑眯眯地道:“呀,你们来啦!”

她的声音很轻,但神色依然是平日活泼轻快的模样。若不是行动不便,甚至似乎要从床上跳起来迎接他们。

张文典露出三分心疼,以及两分无语,道:“都这副样子了,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木清眨了眨眼:“什么消停一会儿?我只是跟你们打了一个招呼呀!”

张文典:“……好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木清思索片刻,道:“感觉像一群小人在我的身体里打架。”又道,“也还好啦,不怎么疼。还有文姐姐每天喂我药喝!好幸福的!”

文影温和地抿嘴一笑,道:“这有什么的。”又端起碗来,“最后一口了。再不喝要凉了。”

看着木清“啊呜”一口将最后一勺汤药吞掉,张文典神色略略一正,道:“关于你受到袭击的那天晚上……你还记得些什么?”

木清一愣,道:“我受到袭击的那天晚上?”

顾山青道:“对。袭击你的有几个人,他们长什么样子,用的什么手法,诸如此类。”

木清脸上总是带着的那股活泼的神气慢慢不见了,她回答道:“我不太记得了。一切发生得都很快。我没来得及做什么,就没有意识了。不过,来抓我的确实不止一个人,他们都穿着一样的夜行衣。”

顾山青又道:“那……他们对你做了什么,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张文典犹豫地道:“山青……”

顾山青明白,他是怕又勾起木清痛苦的回忆,惹她难过,但仍坚持道:“只有知道了他们的目的,我们才能更快抓到他们,让他们付出代价。”

木清沉默了须臾,淡淡地道:“我不能操纵水火了。”顿了顿,又道,“我没有真的试过,但我就知道。他们的目的,大概就是这个吧。”

顾山青记得木清曾说过,她从很小的时候就能控制水火。他人避之不及的火焰,以及明明与之相克的流水,就如血液一般在她的身体里流淌,两相调和,自如地运行周转,任凭她驱策使用。

而等不空他们再纠缠不休地问起她这能力从何而来,她总是会笑嘻嘻地敷衍过去,一会儿说“是我爹教我的”,一会儿又说“这当然是天生的了”,一眼便能让人瞧出她满嘴胡言。

不空或者张文典心中不服,与她拌嘴,她便会瞪大眼睛,煞有介事地道出一连串歪理邪说,惹得顾山青都禁不住摇头暗笑。喧哗如斯,热闹如斯。

当时今日,简直恍如隔世。

但话说回来,单单让她失去这种能力显然不是那伙人的最终目的。

顾山青心中早有一个猜测,接着追问道:“他们从你身体里夺走了什么?”

木清夸张地一撇嘴:“我爹叫它们水核和火核,不知道它们本名叫什么。我没问过,也不想管。”

顾山青道:“也就是说,确实是有这么两样东西了!”

木清道:“是呀。不过……”她忽地洒然一笑,眼眸中是顾山青未曾料到的超脱,就像一把轻巧小剑的剑鞘中,突然露出一线冷冽而锐利的寒芒,“这样也挺好的。我迁就了我爹一辈子,这下终于可以自由地去做个普通人了。”

然而这一瞬间转瞬即逝,木清又恢复成了她平时的样子,嘟着嘴撒娇道:“顾大哥,张大哥,我累了!叶姐姐不在,你们肯定都忙死了,快去忙吧,不用管我了!去吧去吧!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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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分身乏术

顾山青他们二人被文影送出了门,便去找在另一间屋子的林神医道别。

林神医正在那里对着棋盘研究棋法,他们告辞的话没说完,林神医忽地扔开棋子,从卧榻上跳了下来,自顾自地收拾起了药箱,一边收拾,一边背对着他们道:“你之前不是说有一个发了癫症的病人想找我看一看?他在哪?”

这话是对他说的。顾山青一怔,道:“现在就去?”

林神医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你还想挑个黄道吉日?”

顾山青苦笑:“不是,只是有些突然,不知他们那边是否做好了准备。”

林神医更莫名其妙了:“他一个癫子,有什么可做准备的!快走快走,看完了我还要回来研究棋谱呢!”

话已至此,顾山青便是不想领路,也不得不带路了。

幸好王伯在他早上出门之后忙着帮顾山青处理一些琐事,并未离开。他们出了医馆,和张文典告了别,便十分顺利地在顾山青家里找到了他,之后便由王伯带着他们再前往他的外甥家。

林神医脾气颇有些古怪,顾山青本有些担心这一番周折让他不快,但见他神态轻松,毫无怨言,不由大松一口气。

王伯的妹妹家在王都边缘,附近住的都是王城一般的平头百姓,房屋大多低矮破旧,拥挤不堪。马车进不去,三人踏着弯弯曲曲的小道,迈过从一个个狭小院落中流出来的片片污水,终于来到了王伯妹妹的住处。

尚未踏入她家的小院,就听屋里传来一阵嘶哑的喊叫声,仿佛某种受伤猛兽的怒吼。紧接着,是一位妇人低低的饮泣。

听到这声音,王伯的脸肉眼可见地皱缩起来,整个人仿佛更佝偻了。顾山青安慰地轻抚了抚他的后背,跟在他身后,迈入院门。

一进门,王伯清了清嗓子,叫道:“阿妹,出来了,有贵客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瘦小的女人出现在黑洞洞的门口,围着裙兜,极快地用袖口擦了擦眼泪。从她的面相上来看,似乎比王伯还老上几分。

见到顾山青和林岩树,她勉力挤出一丝笑意,道:“这两位是……?”

王伯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东家,顾大人。这位是他请来的神医,林神医。”探了探头,又道,“怎么今天老钟没有在家?”

这位老钟,显然便是王伯的妹夫了。

那位被唤作阿妹的妇人听到“神医”两个字,眼神蓦然一亮,却似对这忽然出现的希望心生畏惧一般,手脚更为局促了,只一边用眼睛悄悄地打量他,一边讷讷地回答道:“老钟去进货了,晚上才能回来……”

王伯对顾山青解释道:“老钟他们两口子原来在城东门经营了一个小铺子,给来往的行人卖点日用之类的。为了给虎子治病,把铺子抵了,只能走街串巷地卖卖货,赚点辛苦钱。”

顾山青默然,道:“原来如此。”

王伯叹了一口气,又对林岩树道:“真的,林神医,求您救救我家虎子!我妹妹她……真是太苦了。我虽然只剩下这一把老骨头,但只要您开口,以后就算当牛做马,我们也在所不辞!”

说着,便欲倒身下拜。他妹妹见了此状,诚惶诚恐,也要随之拜倒。

林神医不着痕迹地拂开他的动作,让他微微一个趔趄,没有跪成,又上前一把托住他妹妹,只道:“先让我看看病人再说,如果能治,我自然会想办法去治。如果治不了,你再怎么求我也没有用。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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