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桥(31)

作者:蚕丝如故 阅读记录

何东带着这样的想法,暗中排查了张博梁平日的活动路径,最后在平和巷里,找到了那个外室。

也是巧,张博梁不准家里跟外室有任何接触,平日只有自己来,于是外室压根不知道,张博梁已经死了。

胡军巡深感意外:“张博梁的外室,家里竟然没有一人知道她的底细?”

何东点头,他说自己找人查了一下,那宅子并不是张博梁名下,而是半年前租的房子。张博梁一次性给了十年的租金,至今才三年而已。

他又不甘心,于是查了查外室的户籍来历,谁知还真发现点东西。

“你猜她是谁?”

胡军巡喝酒,压根不想猜。何东笑笑,说那外室曾经是周家的丫鬟。

一年前被卖掉,张博梁将人买了回去当外室,却没有消除她的贱籍,她的卖身契,至今在张博梁手里。

想到张博梁为朱长安掩盖杀人的事,周家与张博梁有这样的关系,胡军巡也不意外。

“那你从她身上可问出什么来?”

何东告诉外室,自己能帮她消除贱籍,从此自由嫁娶。那外室听说张博梁死了,害怕张家婆娘找上门,拿着户籍折磨她,于是把知道的都说了。

“她告诉我,张博梁一直暗中帮周家做事,倒卖军粮。”

“怎么个说法?”

按照外室的说法,张博梁从买她回去开始,就不断从她那里打探周家的事。外室知道他有古怪,但他捏着自己的卖身契,外室也不敢多问。还是一次酒后失言,张博梁才隐约透露出自己跟周家做的事。

半年前,北面雪灾,粮食价格暴涨。周家眼馋粮食的暴利,也想分一杯羹。可周家手里没资源,原本轮不到他们发财。

可不知怎么的,他们手里忽然多了一批军粮,在手里积压了一段时间,趁着高价运到外面卖出,赚得个盆满钵满。

似乎从那时候起,周家的就发达了。

胡军巡听得耳朵嗡嗡响,愣了稍许才疑惑道:“周家一个商户,从前干的都是绸缎铺子的买卖,上哪儿接触军粮去?”

一个商户,是碰不到这些东西的,只能说明背后还有人。

何东也是点头:“我也这样想,所以把张博梁这些年的升迁记录都调出来查看了一下,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兵部的档案就那么几行字,你能发现什么?”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虽然只有几行字,可是学问大着呢。”

三年前的张博梁,虽然是募兵,却不是什么有级别的武官,就是个普通的运粮兵。可永安城战败后,他这样的小兵,却偏偏被人看中,调入殿前司仓案,而且还得了六品的飞骑尉勋爵。

这种武散官的位置虽然不高,可也比普通人有身份的多。何东查来查去,都不知道他因为什么升官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张博梁三年前回到开封,短短一年就升迁,升迁的时候,朱长安谋害女娘的命案,还没发生。并且在那之前,他就买下周家放出去的丫鬟当外室。

“所以可以确定,张博梁背后有其他人,不是周家主动找的他,而是他借着朱长安谋害女娘的事儿,找上的周家。”

胡军巡从时间线上,看见了些许端倪。

第四十章 野心难藏求帮助,怀念过往独落泪

胡军巡不动声色,低头喝了一盏酒,等何东兴奋的说完,才笑了笑。

“何老弟,你真是能耐,短短几日便查到这么多东西,你留在兵部管仓库,实在是委屈你了。”

何东闻言,却自嘲的笑起来。“哥哥莫要笑话我了,我如今在兵部,就是个特殊存在,出了这些事儿,赵有德那些人虽然不敢再为难我,可也不敢再让我领差事,我如今算是坐在冷板凳上,无所事事啊。”

胡军巡不以为意,何东此时不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如今积极调查张博梁的案子,就是证明。何东想往上爬,越高越好,此时眼里只有兴奋,哪里有坐冷板凳的颓丧。

“我有一点不明白,你如今查到这些,跟他被害有什么关系?”

胡军巡也很想知道,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白墨存猜测的那个人。

何东让他不用着急,“我已经有些眉目,今日来,就是想请哥哥帮我个忙,若是验证得当,说不定真能把背后的凶手找到。”

胡军巡愣了一下,“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弟弟尽管说,哥哥我义不容辞。”

何东于是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胡军巡诧异,想了想,担忧道:“那外室身上,真能追踪到真凶?”

不是说,外室都不知道人死了么?

“我起初也没觉得外室有问题,可那日我去过之后,总觉得不对劲,于是想回去再问问外室,结果看见她偷偷出门,去见了个生人。那生人,我恰好见过,是赵有德家的远房亲戚刘方。”

胡军巡倒吸一口凉气,这可牵扯到兵部侍郎了,虽然是权侍郎,但也是二把手,这样高阶的位置,若是涉及军粮贪墨案,那可不是一般的小事。

“赵有德那胆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何东摇头:“我不确定,毕竟这亲戚一表三千里,如今只是个开镖局的。但我忽然明白,赵有德为何要逼我插手这件事,哥哥,你之前说,背后的人可能涉及王党一派,如今朝堂闹的厉害,王相公是肯定回不来了,赵有德他们说不定在寻新的出路。”

胡军巡劝他:“要不还是算了,你如今已经脱身,何必再卷入这些事里,这党争可不是咱们这样的小人物能参与的,当年王相公若不是先帝力保,怕也不能全身而退。”

如今王相公虽然不在朝野,但是新党的势力仍在,两派党争越发激烈,普通人还是不要卷入的好啊。

何东喝一碗酒,道:“人说富贵险中求,弟弟我在开封熬了大半辈子,被人嘲笑与三姓家奴无异,这口气,我如今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哥哥若是不能助我,弟弟也不强求,但弟弟他日失败,还请哥哥给弟弟收尸。”

胡军巡心头一震,用一种全然陌生的目光看着他,想了想,劝他道:“何必如此,求富贵,自然要有命享受才是,弟弟行事多注意安全。”

“哥哥这是答应弟弟了?”

胡军巡面露为难,最后还是僵硬的点点头。何东高兴,连忙给胡军巡倒酒。酒过三巡,二人才各自回家去。

白墨存站在柳依尘屋子门口好久,才抬脚进去。屋里黑漆漆的,只有外面的月光,从窗棂透进来。

白色的月光洒在地上,照出寂寥的形状。白墨存将桌上的油灯点燃,发现屋里空的很。桌上的竹篮子里,还留着柳依尘绣了一半的鞋面子。看样子是男人用的,上面的竹叶绣的很精细。

一缕缕丝线,仿佛生了脚,将白墨存一点点缠绕捆绑。他睡了一下午,醒来之后还是觉得不真实。

好像柳依尘没有来过他身边,也没有出事,这宅子只有他与赵叔,从来没有外人来过。

可看见竹篮子里的东西,他的眼泪忍不住落下来,轻轻落在还没完成的鞋面上,压得鞋面都扁了下去。

他明明安排好了一切,怎么会有这样的意外?

赵叔第二日便出门去认尸体,看见那具焦黑的尸体,他无论如何也认不出,是不是柳娘子。他有心想说不是,可差人将小印交给他的时候,他也只能认下。

这小印是自家官人的,官人自来带在身边。他不明白这东西为何会在柳娘子身上,但这侧面说明了她的身份。

赵叔花钱找人,将尸体收敛,寻了地方安葬。等回去的时候,还带回去一个人。

白墨存听说他把麦卷月带回来,并不乐意。但赵叔说的对,他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很需要有个熟悉的女娘照料家里。

白墨存默认将麦卷月留下,麦卷月高兴,十分有眼色的去厨房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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