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桥(54)

作者:蚕丝如故 阅读记录

“官府怎么能无辜抓人,这可是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放人,放人。”

不知谁起了头,一时间呼声高涨,权知府被这声势镇住,狠狠看一眼蒲君。这厮到底是何来历,竟然惹出这样的祸端。

权知府当然不能当庭放人,他甚至不敢将陈姑提出来审问。他开始后悔自己仓促开审,他焦急看向寇推官,寇推官走到他耳边耳语两句,蒲君便被当庭收监。

蒲君还要反抗,胡军巡直接堵住了他的嘴。柳依尘没有救出陈姑感到失望,但没有多伤心。

郑立秋安慰她:“这样已经很好,陈姑的案子被闹出来,那些人想压下来,就没那么容易。”

陈姑案迅速发酵,不到一日,就取代了前些日子的僵尸吃人案,成为开封城里最热闹的事儿。

人人都在猜,这个蒲君背后到底是什么人。自然也有人好奇,蒲君要柳依尘盗取的账册,又是什么东西。

朱长岁听到消息,才刚回大理寺当差。同僚将这消息当做奇案告知,朱长岁却觉得火越烧越大。

他觉得自己一定错漏了什么,但如何都想不起来,甚至宋寺卿叫他,他都忘了反应。

旁边的人看不过去,着急推了他一下,朱长岁才恍然回神,看向宋寺卿。

“朱少卿在想什么,怎么半天没有反应?”

朱长岁忙道:“想案子,一时出神,还望寺卿见谅。”

宋寺卿笑笑,并不在意,温文尔雅道:“这陈姑案,朱少卿如何看?”

朱长岁顿了顿,道:“下官以为,若想弄清楚原委,少不得从并州查起。”

众人闻言,都沉默不语。并州路远,便是要查,没有一两月,不会有结果。

宋寺卿却笑道:“我听说,陈姑出现在死牢,权知府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羁押的印鉴,是谁盖上去的。你们说,这案子是不是很有意思。”

这下众人更不敢说话了,这话的分量可不轻。朝廷羁押犯人的印都出错,那就是衙门里面有问题。往轻了说,是治下不严,往重了说,是整个衙门里面沆瀣一气,官官相护。

弄不好,不少人要掉脑袋的。

见众人都沉默,宋寺卿却逮住朱长岁不放:“朱少卿,你可愿意去协助调查此案?”

第六十九章 心存怨愤多加盐,主动上门透身份

朱火等在衙门外边,看见自家官人一脸阴沉的出来。虽然自家官人平日里也是面无表情,一身冷气,可此时此刻,朱火瞧见都觉得他心情极差。

朱火不敢说话,伺候朱长岁上了马,一路牵着马儿快步离开。朱长岁走了许久,才问朱火,知不知道柳依尘的事。

这种事,早就传遍了,连路边卖草鞋的大爷,都在议论,他如何不知。

朱火便将柳依尘如何去开封告状,要求释放陈姑的事儿,从头到尾讲了一遍。他跟随朱长岁许久,分得清传闻跟事实,这事儿他一听见,就知道官人指定要问。

他趁着空闲,去开封衙门,花银子找差役细细询问,知道的比传闻靠谱多了。

“谁能想到,这位柳娘子不仅大难不死,还有这样的冤屈。”

朱长岁忽然想起那一日,那个看似怯弱的小女娘,曾问过自己这样一句话。“若是无罪被抓,老百姓又该如何是好?”

所以她说的话是真的,她的确被人胁迫,求助无门,才不得不去白家盗窃?

那白墨存知晓么?

朱长岁迫不及待要找白墨存问个清楚,朱火见他纵马离开,只能跟上。主仆二人很快到了白家,赵叔见他来,悄悄让麦卷月给茶果子里加点盐,咸死他。

朱长岁瞧见正在院子里拄着盲拐行走的人,心情相当复杂。自从周氏说过那番话,他很久都不敢来见白墨存。

如今一时着急来了,又不知说些什么。他甚至庆幸,庆幸白墨存瞎了,这样便看不见他的卑劣。

白墨存听见他的声音,温和的笑了笑:“朱少卿又是来吃茶果子的?”

朱长岁顿了一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饮,刚入口又吐出来,甚是狼狈。

白墨存听见声音,淡定道:“忘了说,这是焦大夫开的败火药茶,可能多放了黄莲,苦的很。”

朱长岁听他这么说,只觉得嗓子里全是黄莲的苦味,难受至极。朱火赶紧去寻了干净的井水,给他漱口,朱长岁这才好受一些。

“黄莲性寒,少喝为好。”

白墨存淡定抿了一口:“再寒,也比不上永安的大雪。”

朱长岁噎住,索性直奔主题。“你家那位柳娘子没死,你知道么?”

白墨存自然点头,外面都传遍了,他装作不知道,也没人信不是。他是装瞎子,不是装聋子。

“略有耳闻。”

“那她来你这偷窃账本又怎么说?”账册的事,周家交代过,他也查过。可自从胡军巡落水,账册便下落不明。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白墨存,但是他一个瞎子,又能做什么?

白墨存叹息一声,很是无奈。“她走之后,赵叔发现庄子上的账册少了一本,好在是去年的旧账,都理清楚了,少了也没关系。”

朱长岁愣住:“你庄子上的账册?”

白墨存点头:“我也不知,她偷那东西做什么。”

朱长岁有些不信,白墨存叫来赵叔,赵叔交代的清楚,账册上的印记开支,他尚且记得,由不得朱长岁不信。

“不是葛账房的账册?”朱长岁也不拐弯抹角,索性直接问了。

白墨存露出疑惑神情,仿佛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甚至转身去看赵叔,只是方向错了,赵叔在另一边。

白墨存对着空气询问:“葛账房有账册在你这?”

赵叔摇头:“胡说不是,他的账册不该在东兴楼么,如何能在我这?”

他看朱长岁的眼神,略微古怪疑惑,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这位朱少卿,越发让人费解。

朱长岁意识到自己错了,又追问白墨存,如何看待柳依尘的事。他想抓住蛛丝马迹,奈何白墨存演的一手好戏。

“我一个瞎子,能看什么呢?便是被人算计,也只能自认倒霉。如今困在宅院里,全靠别人照料。活着尚且辛苦,还能做什么。”

那股颓丧劲儿,朱火看了都心虚。人都看不见,还指望看出阴谋诡计?

朱长岁失望离开,走的时候,赵叔硬是给他打包了麦卷月加盐的茶果子。这玩意儿做都做了,不能浪费。

朱长岁哪里有心情吃茶果子,他需要见一见柳依尘。茶果子落到朱火手里,一口下去,咸的要死,苦中带涩。

他忍不住抱怨,白家新换的厨娘,真是要命。

朱长岁让他去打探柳依尘的下落,柳依尘却等在朱长岁的家门口,这是二人万万没想到的。

宅子里只有厨娘跟干粗活的家丁,端茶送水的事儿,都是朱火干。朱火端上热茶,细细打量这位柳娘子,发现一段时间不见,她似乎变了一些。

柳依尘谢过他的茶,轻轻抿了一口,那动作让朱长岁觉得眼熟,白墨存也曾这样喝茶。

“你与白墨存,是什么关系?”

柳依尘抬眼看他,身上竟然没有从前的怯弱,反而带着几分落落大方。

“这很重要么?”

朱长岁沉默稍许,确定她话里有话。“重不重要,看你的回答。”

柳依尘笑了一声:“我从前也觉得不重要,可经历许多,我认为,那些人选中我,是有原因的。”

她说起自己与白墨存的关系,年幼相识,青梅竹马。本来无忧无虑,忽然都家逢巨变。一个家族遇难,不得不回到父母身边,担起家族的重担,一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到处求生路。

再重逢,一个瞎了眼,一个成了寡妇不说,还要被迫去偷窃故人的东西。

“我一直以为,在背后谋算我的,是周家人,后来在百珍楼才知晓,原来周家也是被人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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